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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云館帖考

       伯樂書香小屋 2020-08-25
      從十世紀(jì)左右的《淳化閣帖》起一直到近代,為數(shù)眾多的“集帖”被編纂,并流傳至今。但其中的《淳化閣帖》、《絳帖》、《大觀帖》、《群玉堂帖》、《澄清堂帖》等名帖俱無全本原帖存世,宋代原帖尚在人間者俱僅占全本中的極少一部分。近年上海博物館以五億日元高價購入的《淳化閣帖》四帖(卷四、六、七、八)通過鑒定被認(rèn)為是“祖刻本”,且為“最善本”,并就其進(jìn)行了研討與展示。然而即使單純從書法角度來看,該本也很難稱得上是“祖刻本”、“最善本”。
      宋代集帖因無明確的原帖資料傳世,在比較研究上極為不易。與之相比,收集明代集帖的圖版資料在一定程度上仍可實(shí)現(xiàn),故而對其進(jìn)行比較討論也更具操作性。

      《停云館帖》十二卷
       
      此帖由明代文征明(1470-1559,長洲人,名璧,字征明,一字征仲,號衡山停云生等。帖名取自所居停云館。)編纂,子文彭、文嘉摹勒,溫恕、章簡甫上石。作為至今仍有眾多名作傳世的書畫巨擘,文征明收集了以王羲之為首的十二卷書法作品,并加之鑒定和編輯,其二子以篆刻聞名,進(jìn)一步將父親選定的名品轉(zhuǎn)寫摹勒,最終則由刊刻了《真賞齋帖》的名手章簡甫以及溫恕等上石?!锻T起^帖》之從事者皆為當(dāng)時名家,自嘉靖十六年(1537)起至三十九年(1560)終事,歷時二十多載,凝聚三方精力,始成一代名帖。

      《停云館帖》全十二卷的大致內(nèi)容以及刊年如下。
      ·        晉唐小字巻第一、《黃庭經(jīng)》及其他。嘉靖十六年春正月。
      ·        唐撫晉帖巻第二、《萬歲通天帖》及其他。嘉靖十七年春三月。
      ·        唐人真跡巻第三、孫過庭《書譜》。嘉靖三十年冬十月。
      ·        唐人真跡巻第四、顏真卿《祭姪帖》及其他。嘉靖二十年夏六月。
      ·        宋名人書巻第五、宋李建中及其他。無刊記。
      ·        宋名人書巻第六、宋蘇舜元及其他。嘉靖三十七年秋七月。
      ·        宋名人書巻第七、宋米友仁及其他。嘉靖三十年冬十月。
      ·        元名人書巻第八、元趙孟頫及其他。嘉靖三十四年夏五月(見《叢帖目》)。
      ·        元名人書巻第九、元鄧文原及其他。嘉靖三十四年夏五月。
      ·        國朝名人書巻第十、宋濂及其他。嘉靖三十五年春二月。
      ·        國朝名人書巻第十一、祝允明及他。嘉靖二十六年夏四月。
      ·        停云館帖巻第十二、文征明臨黃庭經(jīng)。嘉靖三十九年夏四月。
              ※各巻刊記年號據(jù)容庚《叢帖目》及家藏拓本。


      卷一至卷四收錄書圣王羲之、王獻(xiàn)之至顏真卿諸人作品,卷五以后為宋元明各朝名跡。從書法角度的重要性而言,較之卷一至四,卷五以后部分顯得稍遜一籌。不過帖中宋以后書跡也俱經(jīng)文征明鑒別,且多無真跡留存,仍為研究宋元明時代書法之重要資料?!锻T起^帖》共收自晉至明千余年間八十九人的百余件書跡,刊記以卷一所見嘉靖十六年(1537)為最早,至卷十二為嘉靖三十九年(1537),各卷刊行順序先后不一。家藏高洛園舊藏本(下文以資料(5)表示)中卷五、卷八無刊記。卷四之后卷十一先成,中隔六載,而平均一卷所成,前后近二寒暑,而卷十二更是完成于文征明身后。凝聚文征明之眼力,文彭、文嘉、章簡甫、溫恕之技藝,歷經(jīng)二十幾年歲月始成此結(jié)晶。

      現(xiàn)將筆者手頭可見《停云館法帖》相關(guān)資料試舉如下。

      (1) 《停云館法帖》(a.全十二卷;b.四帖:卷一至四),昭和二年(1927),西東書房;

      (1)a 西東書房本(全十二卷)

      (1)b 東西書房本(四帖)
      (2) 《原刻初拓停云館法帖萃》(三冊,僅卷一、二、四),昭和十七年(1942),清雅堂;

      (2)清雅堂本
      (3) 《影印明拓停云館法帖》(上下二冊,全十二卷),1997,北京出版社;

      (3)北京出版社本
      (4) 《中國法帖全集》(全十七冊,第十三卷中部分刊載),2002,湖北美術(shù)出版社。

      (4)湖北美術(shù)出版社本

         資料(1)出版有十二卷本與四卷本,所用為同一底本。其中a種本分為兩函十冊(卷一至卷十)與補(bǔ)刻一函二冊(卷十一卷、十二),各附《法帖釋文》及《書人小傳》。前十卷與補(bǔ)刻或非同時出版,裝幀上有所差異。卷一至卷十底本使用清末民國間金石學(xué)家趙烈文鑒藏本,各冊卷頭及卷尾可見趙烈文“天放樓”等藏印,另有趙烈文小字題跋多則。補(bǔ)刻本卷十一、卷十二與前十冊拓調(diào)不同,亦無趙氏藏印題跋。
          拓紙上的趙烈文跋文在a種本十冊中幾乎無法辨認(rèn),但在珂羅版精印的四帖b種本上則很清晰。B種本中不見出版項(xiàng),出版年月不明,而《法帖》(木耳社)將此種珂羅版定為西東書房刊行。此本《停云館法帖》原帖舊屬中村不折(1866-1943)所藏,但二戰(zhàn)前書道博物館的發(fā)帖目錄中并沒有詳細(xì)的記載。根據(jù)筆者的推測,中村不折入藏趙烈文舊藏十卷本后最初僅將尤為精彩的部分采用珂羅版的方式予以刊行,在此之后又重新出版了全部十卷本,至于補(bǔ)刻兩冊則是另取別本(大概是重刻十二卷本)補(bǔ)入,最終配成《停云館法帖》十二卷全本。
      此外,筆者所有的b種本中欠缺林藻《深慰帖》、王羲之《告姜帖》二種(三開六頁),而a種本中則二者俱全,但其拓調(diào)又與全書整體不符。有鑒于此,或許可以推測a種本出版于b種本之后(昭和二年年款僅見于補(bǔ)刻二冊出版項(xiàng)中)。
          資料(2)全三冊,三冊分別相當(dāng)于原帖之卷一(上)、卷二(中)、卷四(下),底本為上田桑鳩舊藏十二卷本。清雅堂出版刊印時或許只選擇了內(nèi)容更為出色的前四卷部分,而其中之卷三又因有真跡本更勝一籌,最終被排除在外。該底本目前收藏在春敬紀(jì)念書道文庫。
      資料(3)采用北京首都圖書館所藏十二卷本,全卷依原大影印。
      資料(4)《中國法帖全集》系列為近年彩色精印,大開本,主要收錄宋代法帖?!锻T起^帖》(國家圖書館藏本)被選入的僅有卷一《黃庭經(jīng)》與宋、元、明名家書的部分,可以用來對比討論的部分很有限。


      此外再列舉幾種筆者家藏資料。
      (5)《停云館帖》(全六帖十二卷),高洛園舊藏本;

      (5)家藏拓本1

      (6)《停云館帖》(全十二卷);

      (6)家藏拓本2

      (7)《停云館帖》(全六帖,卷一至六有嘉慶道光間題記)。

      (7)家藏拓本3
      此外筆者家藏另有殘本數(shù)種。
       
      “原刻本”與“重刻本”之差異
       
      市場上流通的《停云館帖》通常為重加刊行的重刻本,原刻相當(dāng)罕見(因原石損毀散佚而再次刊刻的版本被稱作“重刻本”或“后刻本”、“翻刻本”,前人著錄中亦有稱之為“贗本”者),《法帖辭典》(雄山閣,昭和59年(1984)版)所載即重刻本。本文采用中村不折舊藏本(上述資料(1))、上田桑鳩舊藏本(上述資料(2))以及筆者所藏拓本進(jìn)行對比驗(yàn)證,以下不作具體說明。
      1980年出版的容庚編著《叢帖目》(全4冊、香港中華書局)是研究集帖的重要資料,但美中不足的是《叢帖目》中完全沒有圖版。曾經(jīng)授業(yè)于容庚的王壯宏也出版有《帖學(xué)舉要》(上海書畫出版社,1987),但該書實(shí)際上屬于《叢帖目》的輯要本?!秴蔡俊分锻T起^帖》條解說后半引征了文征明后人——文元善于萬歷十一年(1583)所作《停云館帖目錄》一文:
       
      “余家《停云館帖》,蓋出自先祖太史公之所指授,先國博及學(xué)正二父之所臨摹,而溫君恕、章君簡甫之所手勒。由晉唐小字而下,太半以唐、宋、勝國諸名流遺墨對刻,無纖微不愜,下真跡一等者也。自頃贗本相仍,市鬻肆售,不免有混珠之惜……金石審訂,抑自古難之矣。余以苫廬之暇,取家本與贗本校閱,刊其謬妄,正其偽訛,銖黍豪絲,莫敢缺漏,用以俟真賞之士,毋惑魯人讒鼎耳?!?/span>
       
      此文之后文元善詳細(xì)羅列了家藏原刻本自卷一至卷十一之特征。本文即以此為基準(zhǔn),取用上述影印本(1)~(4)以及拓本(5)~(7),用圖版的方式對比原刻本與重刻本間的差異。
       
      • 《晉唐小字卷第一》局部比較

       圖2-1 《停云館帖》卷一刊記

      《停云閣帖》卷一題名本應(yīng)作楷書,然現(xiàn)時所見皆為隸書。卷末刊記亦同為隸書。

      圖2-2 卷一首石花

      圖2-3 第十、十一行間水紋

      《黃庭經(jīng)》中,上端自首行起貫穿第五行的石花,第十、十一行中水痕的刻法,以及后半貫穿數(shù)行的斜向損痕等,這些局部乍看似無差異,但細(xì)究之下即可知并非同石所拓。
      圖2所示的原刻特征俱與文元善所記相符,這些特征在影印本(1)~(4)中也都可以驗(yàn)證?!饵S庭經(jīng)》的上述石花雖然在(1)中并不清晰,但珂羅版b種本中可以見到石花部分經(jīng)過填墨加工的痕跡。諸本可知皆為原刻。碑版間的差異在照片圖版中更易比較,與其效法前人用文字進(jìn)行說明,局部圖片的放大比較更能清晰的展現(xiàn)出原刻與重刻的差異。

      圖3 原刻本《黃庭經(jīng)》之新舊對比
      此外,同樣是卷一原刻,彼此間亦有新舊之分。上述影印本(1)~(4)所用的底本都屬于同時所拓,而筆者家藏原刻拓本中《黃庭經(jīng)》《般若波羅蜜多經(jīng)》《小字麻姑仙壇記》等數(shù)處都已出現(xiàn)較大的的裂痕,可知原石已然破損。
      相應(yīng)的,重刻本中也可見新舊拓本的區(qū)別。本節(jié)用來與原刻進(jìn)行對比的重刻本為卷一僅存的殘本,書衣以金粟山藏經(jīng)紙裝裱,封面可見“尊經(jīng)閣”朱文印。此本拓墨整體較濃,并無破損,而在其他的重刻中則可見到較大的斷痕。
       
      • 《唐撫晉帖第二》局部對比


      圖4-1 《停云館帖》卷二局部對比1  

      圖4-2 停云館帖》卷二局部對比2  

      《停云館帖》卷二收錄王羲之一門書簡集之唐摹本,這些著名書跡也被刻入了同時代的《真賞齋法帖》。與卷一無異,卷二的重刻本仍然可以通過對比放大圖片來得到清楚的認(rèn)識。如上文所述,關(guān)于卷一之底本,筆者所有的資料(1)~(7)皆為原刻,但在卷二中唯有資料(1)顯示出了三處與他本皆不一致的版面信息。圖版列舉兩處中,資料(1)所見斜向原石斷痕與他本有異,且與重刻本不符,當(dāng)是出于另一種拓石。

      圖5 《停云館帖》卷十二卷首

      圖6 《停云館帖》卷十二《西苑詩十首》局部
      資料(1)與(5)的差異在最后刊印的卷十二中也同樣明顯,可知同樣出自不同拓石。如卷十二卷首文征明《黃庭經(jīng)》,(5)中有界行而(1)中則無。又如后半之《西苑詩十首》,開頭部分(1)與(5)也顯然源自完全不同的拓石。通過對卷十二數(shù)種版本之間的比對,應(yīng)該可以認(rèn)為,相較于資料(5),(1)的筆畫線條更細(xì)弱,摹寫略粗率,實(shí)為翻刻本。

      前文登出后友人告知,中國新近出版了有關(guān)《停云館帖》方面的書籍,且此書在今年三月左右已引進(jìn)入日本(譯者按:《停云館帖考(上)》刊載于2013年3月出版的《墨》雜志)。筆者隨即找來這部《停云館帖匯考》進(jìn)行確認(rèn)(全四冊,周道振著,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這是一套彩印的大開本,著者周道振(1916-2007)無錫人,為著名學(xué)者、碑帖鑒藏家,在文征明研究方面著作頗豐?!锻T起^帖匯考》于著者身后出版,以大開本形式將著者所藏原刻《停云館帖》(全十二卷)按原大彩色精印。翻閱此書之前我曾期待其中或許會收錄中國各地博物館、圖書館館藏善本,但實(shí)際上書中還是以著者周道振多年來的收藏為主,并不包括北京、上海等地的館藏,至于影印本資料則僅參考了前回介紹過的西東書房本(中村不折舊藏)。就此書來看,圖1所示筆者家藏本《停云館帖》(全六帖十二卷,高洛園舊藏)并不遜于入選諸本,而在拓調(diào)與裝幀等方面甚至更勝一籌。故而今回將對家藏十二卷本稍作詳細(xì)介紹。

      圖1 木雞室藏《停云館帖》(全六帖十二卷、高洛園舊藏)、兩面裝

      • 高洛園舊藏《停云館帖》(全六帖十二卷)

      《停云館帖匯考》中原大刊載的周道振舊藏本與前回介紹過的(2)《原刻初拓停云館法帖萃》(三冊,僅卷一、二、四,清雅堂)、(3)《影印明拓停云館法帖》(上下二冊,全十二卷,北京出版社)以及筆者家藏二種幾乎一致。文征明花費(fèi)二十多載制作的《停云館帖》初拓本如今難以寓目,而常見者的特征大多接近文征明之孫——文元善于萬歷十一年完成的《停云館帖目錄》中的記載。文元善在《停云館帖目錄》中簡明記載了當(dāng)時流傳的贗本與家藏原刻之間的差異(見容庚《叢帖目?停云館帖》條),上回筆者僅比對了卷一《黃庭經(jīng)》中的一處特征,但實(shí)際上文元善在題記中就《黃庭經(jīng)》的細(xì)小破損作了多處列舉。

      參照這些記錄,本回筆者從各卷中逐一選出了一處可視作舊拓原刻特征的明顯斷痕或其他有辨識度的局部以供比對(卷五中未見明顯斷痕,改用其他有特點(diǎn)的原石破損痕跡作對照)。

      圖2 原刻舊拓本《停云館帖》各卷考據(jù)特征(據(jù)文元善《停云館帖目錄》)、木雞室藏高洛園舊藏本

      順便一提,該本為高洛園(1886-1976,高時敷,字繹求,號洛園,西泠印社早期社員,工篆刻)舊藏,其中又多見其叔父、精于金石學(xué)的高學(xué)治鑒藏印。

      圖3 木雞室藏本中所見高洛園、高學(xué)治藏印

      (1)關(guān)于“兩面裝”

      前回提到“(5)《停云館帖》(全六帖十二卷),高洛園舊藏本”時,或許已有讀者注意到,該本的一大特點(diǎn)在于“全六帖十二卷”。正如圖一所示,該本一帖中共收錄兩卷內(nèi)容,正面的面板上貼有卷一之題簽,而背面則為卷二題簽。在這種裝幀下,從正面翻閱則為卷一,翻轉(zhuǎn)冊頁從背面打開的話則是卷二,也即是“兩面裝”,原理上類似可以正反兩面穿的服裝。

      圖4 “兩面裝”一帖收錄兩卷內(nèi)容

      “兩面裝”還見于另外兩種《停云館帖》,一是前回例舉過的(2)《原刻初拓停云館法帖萃》(三冊,僅收錄卷一、二、四,清雅堂)之底本,現(xiàn)藏于春敬紀(jì)念書道文庫。另一件則是清朝后期的金石學(xué)家——贠鳳林的舊藏本,現(xiàn)為西安某藏家收藏,六帖十二卷。

      以上二種雖與筆者家藏本同屬于兩面裝,但不同之處在于,筆者家藏本面板為木板,而這兩本則是緞面紙板。拓調(diào)上,此二本屬淡墨精拓,拓印當(dāng)在同一時期,卷中呈現(xiàn)的斷痕狀態(tài)亦與上文圖2所示相符。

      法帖中的兩面裝極其珍貴,根據(jù)《叢帖目》所引資料,《停云館帖》原石后歸寒山趙宧光(1559-1625),后者在論述家藏金石法帖的《寒山金石林部目》中曾談及《停云館法帖》之精善,并在后文另有一段記述。

      歲之甲寅,乃歸寒山,凡翰墨親知,咸嘆希有。遂什襲珍藏,不輕示人,每一春秋,止搨數(shù)帙,以公同好……法用涇縣薄楮、歙州精墨,凡四椎而浥之?;蜃鼽S麻粗文,或作柔絹細(xì)文,裝成兩面。表里前后,都無纖毫雜紙亂廁,裝工悉用吳中知名高手,一洗參差硬厚諸病。其面俱用棗梨枬柏,精刻篆籀簽首,涂以滇中石青,貯以廣南梨匣,為第一種。定價五兩。未裱者一兩。

      趙宧光的記述中另外涉及多個不同等級的裝幀方法,而上引最頂級一種則與筆者今回展示的家藏本有吻合之處。除拓紙、拓墨、兩面裝裱方式一一相符外,面板所用材質(zhì)也是歷來用于高檔家具的“黃花梨”,題簽部分更為精巧,首先鑿出一細(xì)長條形,然后鑲嵌入色澤相較明亮的楊木薄片,再在其上刻出行書題字,最后施以石青。盡管原木匣遺失略顯美中不足,但這樣的狀態(tài)已與趙宧光的記述足夠接近。

      (2)關(guān)于拓調(diào) 

      前文提到的周道振《停云館帖匯考》認(rèn)為其所收拓本乃萬歷間(1583年前后)拓印,但筆者考察了包括家藏本在內(nèi)的數(shù)個同種本,卻都感受不到那么久遠(yuǎn)的時代氣息。依筆者私見,這一版本當(dāng)是明末清初時所拓。真正可以確認(rèn)為明拓,帶有明人跋文或題記的《停云館帖》,筆者至今未曾寓目。

      接下來想探討一下三種“兩面裝”的拓調(diào)。下圖為四種《停云館帖》的卷一《樂毅論》部分。

      圖5 原刻四種拓調(diào)對比

      上圖D為筆者家藏另一拓墨較重的本子。雖然拓本間字畫相同,但原石表面無意中造成的擦傷痕跡在A、B、C種都被鮮明拓出,而在D中則無法見到。

      A、B、C拓紙輕薄,上墨較少,無一不是爽利的擦拓精本。這種拓調(diào)的最杰出代表要數(shù)與《停云館帖》同一時代的《真賞齋帖》(火前本)?!墩尜p齋帖》的火前初拓本向來被認(rèn)為是明代第一法帖,其拓調(diào)絕佳,后人寶視甚至超過一些宋拓本?!墩尜p齋帖》共三卷,收錄鐘繇《薦季直表》、王羲之《袁生帖》及《萬歲通天進(jìn)帖》。編纂者華夏與文征明親善,故由文征明為之書跋。《真賞齋帖》與《停云館帖》無論制作時期還是鐫刻者都幾乎相同,且二者都分別刻入了《萬歲通天進(jìn)帖》。為了進(jìn)一步了解“兩面裝”《停云館帖》的拓調(diào),筆者選取了這一共通部分,并與北京故宮博物館所藏的《真賞齋帖》(火前本)作了比較。具體而言是《萬歲通天進(jìn)帖》卷首的三行與后半王慈書跡的局部。

      圖6 《停云館帖》與《真賞齋帖》拓調(diào)對比(《萬歲通天進(jìn)帖》局部)

      右側(cè)圖片為《停云館帖》,左側(cè)為《真賞齋帖》。拓調(diào)上,《停云館帖》相較之下顯得拓痕稍重,墨色更濃,《真賞齋帖》則拓墨均一毫無斑塊,雖然同屬擦拓,總體上《真賞齋帖》顯得取拓更為細(xì)致。至于拓工精細(xì)度方面,拓紙上縱向的細(xì)密簾紋在二者中幾乎同樣清晰可見。用墨、紙材都近乎相同的情況下,拓調(diào)體現(xiàn)出的是拓工在技藝上的微妙差距。雖說如此,但二者都已堪稱難得的精拓。

      在下回中,筆者想聊一聊被視為《停云館帖》最杰出部分的卷一小楷中出現(xiàn)的“變形記”。


      (接上回)

      關(guān)于《停云館帖》的連載已進(jìn)行了兩回,對于這一法帖,前人的評價又是如何呢?正如上回通過圖版對比可知的那樣,即便較之有明代第一法帖之稱的《真賞齋帖》,《停云館帖》也毫不遜色。然而《真賞齋帖》尚有所謂“初拓火前本”的善本數(shù)件傳世,清代王澍記載中的“《停云館帖》先有四卷,帖首標(biāo)題乃是小字(《古今法帖考》)”,這一初拓本卻似乎并無流傳。上回還曾提到有關(guān)《停云館帖》的最新著作——《停云館帖匯考》(周道振著,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但其中所收的資料也不過和筆者家藏本大約同一水平。

      清代張廷濟(jì)曾經(jīng)評價《停云館帖》云:“……故有明數(shù)十匯刻,惟無錫華中甫《真賞齋刻》出其右,余若《郁岡》、《余清》、《快雪》,俱遜一籌(《清儀閣金石題識》)。”清代金石學(xué)家多有類似評價,而本文特別想要關(guān)注的是清末民國間金石學(xué)家——張伯英在《法帖提要》中給出的見解:

      ……帖肆以《停云》小楷割裂重裝,變其格式,鈐以偽印,飾為宋拓,則素號通人以賞鑒自命者,極口稱贊,謂如何非后世刻手所能……一經(jīng)名流題跋,定為宋拓,好事家即不惜重資購藏,奉為秘寶。實(shí)則同一《停云》,真者轉(zhuǎn)無人過問,事之不平,大率類此。

      這里談到的關(guān)鍵是,明清法帖中的佳本經(jīng)過上述“改頭換面”后,不乏被定為“宋拓”者。近年印刷技術(shù)發(fā)展迅猛,各種被認(rèn)作是名品的“魏晉唐小楷帖”都已彩色精印出版。然而這些日本和中國出版的魏晉唐小楷名品中皆不例外的存在著張伯英提到的,由《停云館帖》本小楷“喬裝”而來的偽本。盡管以《黃庭經(jīng)》為代表的小楷種類紛繁,但其中《黃庭經(jīng)》、《樂毅論》、《孝女曹娥碑》、《小字麻姑仙壇記》四者最常被用作臨書范本,以下即就此四種舉例說明。

      (1)《上海圖書館藏善本碑帖》(2005)所載:宋淳熙秘閣本《黃庭經(jīng)(笪重光藏本)》

       此帖原為笪重光收藏,后歸繆曰藻所有,卷末附繆曰藻跋文。

      上海圖書館收藏碑法帖達(dá)十五萬件,其中善本不下數(shù)千種,《上海圖書館藏善本碑帖》更精選其中七十余件,分上下二冊大開本彩色精印。書中收錄魏晉唐小楷共十八件,《黃庭經(jīng)(笪重光藏本)》為入選七種《黃庭經(jīng)》之一。

      (2)《中國法帖全集》第十六《單冊帖》(2002)所載《晉唐楷帖十一種集冊》之一:《樂毅論》

       此大型叢書選取北京故宮博物院為首的中國各地公藏單位所藏法帖善本,按體系編排,分十七冊,彩色印刷。《晉唐楷帖十一種集冊》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第十六《單冊帖》還另外收錄有《黃庭經(jīng)》(宋拓本天津藝術(shù)博物館藏)、《王獻(xiàn)之洛神賦十三行》(舊拓本 上海博物館藏)、《晉唐小楷》(《宣示表》、《孝女曹娥碑》等五種 美國安思遠(yuǎn)藏)數(shù)種。

      (3)《特別展 書圣?王羲之》圖錄(2013)所載:宋拓《孝女曹娥碑》(五島美術(shù)館藏)

       此帖現(xiàn)藏五島美術(shù)館,二〇一三年一月舉辦的王羲之特別展中曾經(jīng)展出。明代董其昌題跋,清代翁方綱題簽并跋,崇恩、朱善旂題跋,向稱宋拓。

      (4)原色法帖選26《魏晉唐小楷集》(1987)所載全九種之一:《小字麻姑仙壇記》

       此書以三井紀(jì)念美術(shù)館所藏魏晉唐小楷集二種——《宋拓極佳本》、《唐人真書》為主體,共收錄小楷九件。同種法帖亦收入后來出版的《中國法書選》之《魏晉唐小楷集》中。

      以上四件中,(1)(2)可歸為中國公藏善本,(3)(4)屬于日本美術(shù)館收藏的名品收藏。限于文章尺幅在此難以進(jìn)行詳細(xì)的比較分析,筆者制作了對比圖版,并盡可能地將整體與局部做了放大處理。

      對比圖版右側(cè)是前回文章中涉及的筆者家藏高洛園舊藏本《停云館帖》。

      (1)《黃庭經(jīng)(笪重光藏本)》(上海圖書館藏本)

      圖1 《黃庭經(jīng)》

      《停云館帖》卷一《黃庭經(jīng)》的原刻中,卷首上方可見橫貫五行的細(xì)小粟米狀傷痕,同樣的傷痕在上海圖書館藏《黃庭經(jīng)》中雖不明顯,但細(xì)審之下如第一行“黃”字右上、第二行“丹田審”筆劃間仍有相符之處。

      圖2 《黃庭經(jīng)》局部對比1

      此外,第六行正中“神廬之中“四字,二者不僅文字筆劃一致,即使是原石上不經(jīng)意間造成的細(xì)小損傷痕跡也同樣吻合。又如卷末起倒數(shù)十三行附近的明顯斷痕,二者也毫無差異。

      圖3 《黃庭經(jīng)》局部對比2

      雖說出于拓本的特殊性,用紙、拓墨、捶拓方法等要素的差異導(dǎo)致印面不可能完全一致,但通過以上分析要想說明二者乃同石所拓應(yīng)該是有充分理由的。上海圖書館藏本經(jīng)過精巧填墨,卷后繆曰藻認(rèn)為這是與《停云館帖》、《玉煙堂帖》等不可同日而語的“宋淳熙秘閣本”。

      圖4 上海圖書館本卷末繆曰藻跋文

      (2)《樂毅論》(故宮博物院藏本)

      圖5 《樂毅論》

      此本收錄于清末民國金石學(xué)家陶北溟舊藏《晉唐楷帖十一種集冊》,曾經(jīng)翁方綱、楊賓、郭尚先、萬經(jīng)等名家題跋鈐印,素稱善本。對比圖版以卷首為例,并取其中第一行“世人多以樂”五字、第五行末“失指于將來“五字部分局部放大。

      圖6 《樂毅論》局部對比

      圖中二本同為淡墨擦拓精本,易于比對,原石細(xì)小傷痕均被完美拓出,其間異同一目了然。無論從何種角度去觀察,都只能說故宮博物院藏必定出自《停云館帖》無疑。翁方綱于卷末跋文中盛贊此為“南宋初所撫,直可作秘閣原本觀”。

      圖7 故宮博物院本后翁方綱跋
       

      (3)《孝女曹娥碑》(五島美術(shù)館藏本)

      圖8 《孝女曹娥碑》

      此帖僅收錄《孝女曹娥碑》一種。圖版取用卷首前七行,局部圖分別為第二、三行上、下部,第四、五行中部。二本皆用淡墨,但因拓紙材質(zhì)差異,整體拓調(diào)也顯得較為不同。與(2)《樂毅論》情況相似,兩種《孝女曹娥碑》中呈現(xiàn)出的細(xì)小帖石擦傷以及線條細(xì)紋都彼此吻合,可知為同石所拓。

      圖9 《孝女曹娥碑》局部對比

      五島美術(shù)館藏本第三行上部“荒“字下有一處較大傷痕顯得與《停云館帖》并不一致,但這一痕跡應(yīng)屬刮去拓墨造成的紙張損傷。此外《停云館帖》第二行下部右側(cè)可見楷書小字帖石編號“法帖甲之六”,而在五島美術(shù)館藏本中可以看出這一部分被另一黑色拓紙覆蓋掩去。可以想見作偽者出于隱去此帖出處的目的,對這一明顯的帖石編號部分做了加工。

      (4)《小字麻姑仙壇記》(三井紀(jì)念美術(shù)館藏本)

      圖10 《小字麻姑仙壇記》

      此為三井聽冰閣舊藏魏晉唐小楷帖佳品之一?!缎∽致楣孟蓧洝芬蛔殖叽鐑H6毫米左右,對比圖版取自兩處,一為卷首前四行部分(,一為卷末起倒數(shù)第九、十、十一行下部。

      整體上,兩種拓本在拓調(diào)上相當(dāng)接近,同為淡墨擦拓,但三井本之天頭地腳等無文字處的拓調(diào)相較之下略重。細(xì)節(jié)上,除去筆畫上的吻合以外,拓本中為數(shù)不多微小傷痕也呈現(xiàn)相同的特征。例如圖12中,斜貫“類于、玄、之、奏”數(shù)字的,自左上而下的放射狀傷痕高度一致,可證此二本同出一石。

      圖11 《小字麻姑仙壇記》局部對比1

      圖12 《小字麻姑仙壇記》局部對比2

      通過以上(1)(2)(3)(4)四件法帖與《停云館帖》的對比,盡管不排除取拓技法造成的微妙差異存在,但應(yīng)該可以認(rèn)為它們彼此都屬于同石拓本的關(guān)系,恰好印證了張伯英指出的情況。

      除了本文所舉的例子外,收錄(1)之《上海圖書館藏善本碑帖》、(2)之《晉唐楷帖十一種集冊》、(4)之《魏晉唐小楷集》中還有同樣數(shù)種經(jīng)過偽裝的例子存在,限于篇幅,在此也就不一一展開了。

      翁方綱等金石學(xué)家生活的十八、九世紀(jì),金石拓本的實(shí)證對比研究是基于何種材料而展開的呢?當(dāng)時既無攝影印刷等技術(shù),所見資料唯有依靠手眼轉(zhuǎn)摹或是文字記載,故而比較研究的展開也只有基于此種資料以及個人的記憶。而相較之下,今人已擁有出色的攝影技術(shù),并可以自由使用大量的圖像數(shù)據(jù)。先賢的研究成果之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在碑帖研究中囫圇吞棗也是大忌。

      因此筆者以為,碑帖研究的首要關(guān)鍵還是在于回歸拓本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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