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兄弟姐妹四人,我排行老幺。上面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姐姐比我大10歲,雖然只有這一個姐姐,但我都叫她大姐。父親在我剛出生三個月時就去世了,是母親把我們兄弟姊妹拉扯大。在那段艱難的歲月,年紀大點的大哥、大姐就成了母親的幫手。我基本是大姐帶大的。襁褓中,大姐抱我;牙牙學語,大姐教我;蹣跚學步,大姐扶我;到處亂跑,大姐領我……十來歲的她,像母親一樣疼愛著我,怕我凍著,怕我餓著……在那生活貧困的年代,缺吃少穿,有點好吃的,大姐舍不得吃,總是把她那份留給我。 記憶中,大姐唱歌很好聽。夏天的夜晚在生產隊的大場上乘涼,躺在涼席上,仰望星空,大姐就會用她那美妙的聲音給我唱:“天上布滿星,月牙亮晶晶……”下面的歌詞記不得了,但那聲音、那場景卻永遠留在了記憶里。 二十幾歲的時候,大姐要出嫁了。沒有什么嫁妝,記得只有暖水瓶、煤油燈、胭脂花粉之類的,嫁衣是大姐從集市上扯布回家自己做的。大姐出嫁那天,我抱著她怎么也不讓她走,大姐又何嘗舍得我下我呢,她抱著我哭成了淚人。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大姐比誰都高興,拿出她家里的全部積蓄30元錢,給我買了塊“鐘山”牌手表。臨上學的時候,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不要省,不要想家,安心學習。 畢業(yè)后,她又為我娶媳婦操心,對我說:“二十大幾的人了,趕緊談對象結婚,讓咱媽安心?!逼鋵?,是她為我著急啊。那時,教師的地位低,我又在鄉(xiāng)下中學教書,找對象談何容易。大姐求張三,托李四,請人給我介紹對象。在她的努力下,我終于娶上了媳婦,就是現(xiàn)在的老婆。 大姐是個很能干的人。姐夫先是開小店,后來又跑運輸,家里的責任田、自留地、家務事全是大姐一人的。這還不算,她還養(yǎng)了一大群雞鵝鴨,幾頭豬。我們勸她別這樣累,她說,趁能苦能做,苦點,把房子翻新一下,將來孩子們讀書、成家也都要用錢。 大姐是個孝順的人。在母親病重臥床的那些日子里,她經(jīng)常步行幾十里地,回家看望陪伴母親,端飯喂藥,幫大哥的忙。 如今我已年過半百,大姐還把我當孩子,常從鄉(xiāng)下來城里看我,給我們帶來草雞蛋和自己種的蔬菜。大包小包的,一路拿來真的不容易。第一次來我家時,她摸不著路,從城西到城東,從城南到城北,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不知問了多少人,早上出門,下午兩三點鐘才到我家,幸虧小縣城不大。 每次來我家,我們留她住一兩天,她都不肯,說家里離不開,牲口要喂,田里還有活,我們也只好作罷。臨走時,她都一再叮囑我,煙一定要少抽,酒千萬不能喝多。父親早年去世,我記不得模樣,母親也已去世幾年了。大姐,你就像母親一樣關心我,疼愛我,今生有你這個好姐姐,是我做弟弟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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