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西山村出了個(gè)大新聞，徐老蔫殺人了。殺的是村支書徐振江十一歲的孫子徐云凡，這件事轟動(dòng)了整個(gè)山村，

“平常那么文靜，那么蔫的人，犯起邪來不得了。那么大的人不應(yīng)該拿人家小孩開刀，有能耐給人家大人干。″快嘴徐巧枝，站在村中央大槐樹磕著瓜子，搖著肥重的腦袋說。

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家閨女長期被村長惡孫欺負(fù)，你找人家大人，人家總是拿小娃們擱氣來搪塞你。你找人家多了，人家把院子拴著的大黑藏獒繩解開，你還敢上人家院子嗎？

去學(xué)校找老師，老師是支書他堂侄女，校長是支書堂弟，都向著支書說話?？傉f娃們打鬧，不是啥大事。徐老蔫那么個(gè)人，平常連話都說不囫圇。不到一米六的個(gè)子，連皮帶骨頭不到一百斤。家里獨(dú)苗一個(gè)，又沒了父母，媳婦給他生了女兒后，嫌他沒本事，跟人家洛陽來村干活的人跑了。倒是閨女長的小美人胚子一個(gè)。懂事學(xué)習(xí)又好。老蔫把她看的比命都金貴。你想村長家孫子，那個(gè)孬家伙成天欺負(fù)老蔫家雙玉，大人和學(xué)校又不管，不出事才怪呢。村里仗義客徐玉蘭不平地說。

玉蘭姐，你說也是，徐支書那個(gè)孫子，孬得很，快成村里一霸了。四年級孩子，連五年級的學(xué)生都打。仗著他爺是支書，爸媽在江蘇打工，常年不在家。一家人拿他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村里娃們很少?zèng)]被他欺負(fù)，人家尋到門上，支書倆口護(hù)短，頂多表面兇他孫子兩句，誰要再不依，他會(huì)把他家惡狗放在院子里，他孫子更是猖狂，糾集十來個(gè)人看誰不順眼就打誰，老師和校長都是他們家親戚。聽到反映，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頂多兇支書孫子幾句。徐巧枝附合道。就拿這一次吧。支書家孫子不知在那看到男女戀愛，要給老蔫家雙玉談戀愛。

十歲的小屁孩懂得什么戀愛？玉蘭說。

如今這娃們懂得多這哩！一周前，支書孫子，把雙玉拽到小樹林里，渾身亂摸，亂親，雙玉把他手咬爛了，他們把雙玉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雙玉在屋里哭了一整天，老蔫把支書，校長，老師找了個(gè)遍，還是那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老蔫急了說你們不管，我會(huì)讓你們后悔的。

娃們胡鬧，我兇他幾句就成了，你還想咋樣？把我孫子抓起來嗎？成精了你！他一個(gè)末成年人，就是把你閨女咋了又能咋了，有能耐你盡管耍去，徐振江我奉陪到底。老蔫聽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了。

第二天，響午放學(xué)，學(xué)生的都各自回家，老蔫一把抓住支書孫子，攬到懷里，拿出水果刀狠狠地像殺雞似的在他脖子上劃一刀，頓時(shí)一股血噴了出來，支書孫子來不及吭聲就一命歸西。學(xué)生們亂套了，有人吆喝殺人啦！老蔫呆了一陣，把水果刀往草叢里一扔，向山溝里跑去。去接孫子放學(xué)的支書還有他老婆，見此情景癱坐在地，老婆瘋也似的抱著孫子大哭，那場面真的挺慘的。

徐玉蘭說，事發(fā)生后，支書倆口都病倒了。他兒子兒媳坐飛機(jī)，到城里打出租車回來?？薜靡脖翘橐话褱I一把的，孩子呀！爸媽只忙著在外掙錢，也沒好好管你，對不起你呀！你這么小就走了，我們是寵愛死了你呀?？此麄z口哭得那樣，我心里也挺難受的。特別是埋支書孫子那天，老倆口拖著病身子，支書用頭往樹上撞，一邊哭一邊說，孫子，爺爺平時(shí)管你太少了，一切總由著你，怕你傷心。你爸媽不在家了，我們光知道疼你了，沒想到把你命給疼沒了，爺爺害了你呀！說著頭又往樹上碰。村里人奮力拽住他。他侄女和堂弟也在哭，我們的姑息和縱容害了你呀！那場面真叫人心酸！

第三天，縣110從溝里一個(gè)破窯洞里，把老蔫拽了出來，他人生四十年那經(jīng)過這種事呀！頭發(fā)雜亂，胡須滿臉，人變得更瘦小了。不到四十的人，看起來六十來歲。兩個(gè)警察把他押到警車前，支書一家過來打他抓他，被警察擋在一邊。

突然他對押他的警察說，我想給鄉(xiāng)親們告?zhèn)€別。警察允許了，他把頭伸出車窗外，以從來沒有過的聲音向大家喊道。:鄉(xiāng)親們，我老蔫啥人？你們都知道。我平常連雞都不敢殺，如今卻成了殺人犯。連我自己也想不到呀！徐支書。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人，但我為啥做到這種地步？我是被你逼急了的兔子。我再次說聲對不起！來世做牛做馬來補(bǔ)償你們。雙玉，爸沒本事，保護(hù)不了你，只能拿命來護(hù)你，你在你表姑家聽話點(diǎn)，勤快點(diǎn)，爸再也照顧不了你了。說完嗚呼大叫哭開了。夠了，警察把他拉到車?yán)?，鳴著警笛走了，山村人們議論幾天后，事漸平息。村里老槐樹見證著這一切。似乎在嘆息，這是為什么呀？

幾天后，支書向上頭辭了，和老伴一塊，跟著兒子去江蘇了。老蔫被判無期。校長被免職了，老師也被解聘了，但這并不是最完美的結(jié)局。

2019年5月11日

作 者 簡 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