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古代詩詞中，對大自然的描述可謂美不勝收，無論花草樹木，還是蟲魚鳥獸。這些對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的描寫尤其能體現(xiàn)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自然觀——大道自然。越是自然的，越能引發(fā)人們的共鳴，人們越是愿意讀和傳誦。

在詩詞里，有一種鳥，叫做“谷鳥”。宋徽宗時期的蘇門四學(xué)士之一張耒，有一首知名的《谷鳥》詩：“谷鳥有和聲，杖藜北園路”，畫家汪莘也有一首“淵魚自暖躍，谷鳥相和吟”?！肮萨B”是布谷鳥嗎？

再讀張載的《葛覃解》，“葛蔓青長谷鳥遷,女工興記憶歸安。不將貴盛驕門族，容使親心得盡歡”，才發(fā)現(xiàn)想知道谷鳥到底是什么鳥，需要到《詩經(jīng)·葛覃》中去找答案。

詩經(jīng)雖距今已有千年，真正讀進去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這種美麗，不是那種綺麗柔婉，而是大氣磅礴，渾然天成。無論“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抑或“南山崔崔，雄狐綏綏”，總會讓人感受到自然之奇妙、璀璨和偉岸。

這首《葛覃》，是《詩經(jīng)》里的第二首詩。此詩雖然不如第一首《關(guān)雎》普及，但其中的自然描寫十分唯美，非常值得一讀。

《國風(fēng)·周南·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绤，服之無斁。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

本詩大意如下：葛草長的又深又長啊，漫山遍野的長在谷中，葉子縱橫交錯。鳥兒飛著飛著停下來，棲息到灌木上，喈喈的叫著。葛草好長啊，長在山谷中，葉片很大。割下來放水煮，剝成線織做布，做成舒服的衣服。告訴管家，要回門啦。把內(nèi)衣洗干凈，再把外衣洗干凈，全都整理好，回家拜見父母去。

全詩共三章。第一、二章以山谷中的葛草和棲息的黃鳥起興，引出剛剛出嫁女主人的思家之情，要回家使得父母安心。以葛制作衣服的過程，引發(fā)女主人要去把衣物洗干凈收拾好的行為。其中的山谷景物畫面包含了長短、大小、顏色、動作和聲音，非常美妙。細讀分析如下。

詩中對于山谷中的葛草的描寫，用了一個“覃”字，讓人充滿了想象空間，“覃”為長，引申義為深不可測。而對于葉子的長勢，用了“萋萋”和“莫莫”，在現(xiàn)代漢語解釋中，兩個詞均解釋為茂盛，已經(jīng)無法區(qū)分。而在古語中，“萋”是縱橫交錯的意思，“莫”是大的意思。后面對于鳥的描寫，顏色為黃，并用“飛”和“集”兩個字進行了一種動態(tài)的描述，再加入鳥叫聲，使得整個畫面成為一個鮮活的畫面。

第三章則是對回門前準備工作的描寫，在回娘家前把衣物都整理好。四字一句的節(jié)奏，把剛剛出嫁小女子的那種雀躍心情描述的非常到位。更深一層分析，這一定是個非常體貼父母的女孩子，孝順的小棉襖。

我們再讀張載的《葛覃解》，以七言絕句的形式再現(xiàn)了《葛覃》的內(nèi)容，并進行了深入解讀。葛蔓綠又長，山谷里的鳥兒遷徙，讓女子想著要回娘家。原來“谷鳥”，是山谷中的鳥，并非特指某一種鳥。而張耒的“谷鳥有和聲”也可以理解了，山谷中是有回音的。再看汪莘的詩“淵魚”對“谷鳥”，不得不佩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