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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沒法入睡，因為睡了整個白天，而睡了整個白天的原因在于昨晚一宿未睡的夜趕火車，錯了，是因為上了火車而一宿未睡。
可能此生都無法忘記這趟火車經(jīng)歷，也讓我真的體驗到開掛的印度火車！
昨晚我在齋普爾，下一站要奔往四百公里外的印度“白城”烏代普爾。本是一列普通的火車之旅，因為說新鮮也不新鮮，這是我第二次坐印度火車，第一次是阿姆利則到齋普爾，但沒想到一場印度火車的奇妙之旅正在默默開啟。 下午逛了齋普爾最重要的景點琥珀堡后，我就匆匆趕往火車站買票，進入印度火車站，必有一種回到中國九十年代初火車站的感覺，嘈雜與凌亂夾雜中，地鋪與垃圾混合中，無數(shù)的黑不溜秋的印度面孔包圍中，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加入了他們的售票窗口長龍隊列。隊伍很長，排了很久，中途也有印度人通過套近乎的方式，聊幾句就直接插我的隊，當然，我不在乎被插個隊，因為我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胸口的背包上，里面有我所有的貴重物品，我必須時刻不停地盯緊我的包包，時刻，是時刻，稍不留神可能就會伸進一只比我的包包顏色還黑的手。 千辛萬苦終于輪到我，售票員只用了他幾句我完全聽不懂的咖喱式英語，大概意思就是買不到票了，至于原因，我努力嘗試詢問，但咖喱式英語實在讓我很奔潰。沒辦法呀，經(jīng)過一番腦電波般的艱苦抉擇，我決定當晚一定要前往烏代普爾。一個人，對，一個人，兩個大包。
匆匆在旅館收拾完東西，查詢好當晚會前往烏代普爾的唯一一般火車班次，我決定直接上火車。對了，告訴大家一個印度火車與中國火車非常不同的一點，你哪怕沒票沒身份證沒護照沒錢，沒關(guān)系，只要你有腳，就能上印度火車。因為在你上火車前，沒有任何查票系統(tǒng)和查票人員，what？why？別問我為什么，這里是印度，incredible（中文翻譯：不可思議的），是的，很多你看似不可思議的東西，在印度請把它以常態(tài)對待。
查詢完畢，今晚有一列十點半前往烏代普爾的火車，只有一列，不容錯過，于是我早早的八點半到了火車站。再次聲明，一個來自外國的面孔，孤獨進入印度火車站是會心生恐懼的。因為極度臟亂，屎尿味橫流的火車站，到處是黑皮膚面孔打滿了地鋪，比如昨晚，我在火車站里沒看到一個外國面孔，連尋求結(jié)伴獲取安全感的機會都沒有，只好問到自己那列火車的出發(fā)platform后，就學(xué)著當?shù)厝艘粯影寻K兮兮的地面一丟，鋪張地圖屁股往上一坐，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印度交通還有一個共性和特性，就是延誤很猛很厲害！無論從火車到飛機，能偶爾準時是上天在保佑你。如果延誤一兩個小時，請微笑對待，你依然很幸運。如果延誤了七八個小時，當?shù)厝艘苍缫延X得是常態(tài)。反正我聽很多旅行朋友說過，在這里遇到延誤十幾個小時，甚至一天，在乘火車和飛機上都有過類似經(jīng)歷，工作人員給不出理由，也別去計較理由，印度人早已習慣。還有無故取消的，也有火車直接早到早退的，你準時來了，火車已經(jīng)走了。所以，來印度坐火車和飛機，請先上百度搜索下“禪修”二字，它會告訴你耐心和心凈的意義，因為沒有這些，你在印度會被交通氣死。 意料之中，我在寒風中，從八點半等到了凌晨一點火車才到，延誤了兩個半小時，我是幸運的，看到火車鳴著喇叭遠遠出現(xiàn)那一刻，沒有國內(nèi)那種因為延誤出現(xiàn)的怒火中燒，那一刻，兩我兩眼泛著淚光，是滿滿的感動，說明我今晚還有機會到目的地！然而，激情的電影情節(jié)正在拉開序幕... 當火車離我還有一百米時，我感覺到地面開始顫動，所有印度人從他們睡覺的麻布中火速起身神速收拾。當火車離我還有五十米時，感覺他們們個個起身，嘴里念叨著什么，脖子伸長，兩眼瞪出，仿佛馬上有場戰(zhàn)斗，并一窩蜂開始往前擠。
我瞬間就被埋沒在他們?nèi)撕Ｖ?。當我開始意識到我已輸在起跑線上的時候，才開始趕緊拎包起身，加入他們的戰(zhàn)斗中，雖然我已被印度大哥們擠到身后，但我當時只知道我要努力擠開他們，重新擠到最前面，因為等會會有的戰(zhàn)斗情節(jié)我不了解，比賽經(jīng)驗沒他們豐富，上車技術(shù)更沒他們好，我要在地理位置上搶占優(yōu)勢！
火車徐徐駛?cè)耄疫€在等火車哪里停下會好上車一些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個傻逼，印度大哥們?nèi)肯窭且粯淤N上行進中的火車，拉窗的拉窗，往里丟包的丟包，有些直接從窗戶一個飛躍就鉆了進去，其他的就是跟著火車的節(jié)奏來個飛抓門把，溜一下就上了去，現(xiàn)場非?；靵y，我完全失去了節(jié)奏，更失去了任何判斷和理性！我放棄了我所有構(gòu)思好的安全開掛，和二十年教育中學(xué)習到的公民素質(zhì)，在你推我撞中，我死命地往前擠，為的就是夠著那個門把手，只有抓到門把手，我才有往里沖的機會！ 車還在開，較量是漫長的，因為前面的印度人很多，都在跟著火車跑夠把手，每一堵門都形成了兩個陣營，一堆人是拼了命往里擠，一堆人是拼了命想從火車里往外出，當我好不容易夠著把手，是懸掛在門上不得動彈的，因為兩股力量很均衡，里外都在擠，我是前面頂著別人的菊花，后面被其他印度人頂著自己的菊花，前后印度人都在念叨著開罵，似乎都在罵對方?jīng)]素質(zhì)，我去，那一刻，我好崩潰，我只知道，我要抓著把手，絕不能松，一定要擠進去，一定要...... 我死命地抓住門把，面目的猙獰只有自己知道，看著那些從窗口一躍而入的印度人，只恨自己背著太多重物。有些跳躍能力不好的印度人，就伙同同伙，縱身往后一倒，腳往上一抬，像橫尸一樣被同伙送進了窗。
回到眼前的我，錯了，當我抓住門把后，我就不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我和門外的諸多印度大哥是一隊的，我們得全力爭勝，把里面同樣火力全開想出火車的對手給擠回去。其實我也很醉，大家要是都等火車停好了，里面先下外面再上，或者外面先上里面再下，一切都是輕松且井然有序的。但是，這里是印度！一切的秩序和非開掛的事情在這里都不現(xiàn)實??！ 由于上車隊比起下車隊，在渴望獲勝的決心上一定更強，所以在均衡較量了一段時間后，下車隊像肉餅一樣被我們擠了回去！里面一直在叫罵，我知道他們在罵我們上車的人沒素質(zhì)，但沒辦法呀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一定要在你們下車前，火車還在行進中就開啟這場戰(zhàn)斗，我只是跟風的，請原諒我此刻的無知和無能，因為，我真的不能錯過這趟火車。
好不容易擠了進來，但更悲催的是，由于要下車的人下不去，又上來一撥人，車廂里更加擁擠，幾乎是堆肉餅一樣，我們上來的人其實也是卡在門口很難挪動，我更不幸，有些印度大哥靈動地從別人腋窩下擠出條縫都能鉆進去，我前后各一個大包，被卡的一動不動，隨著隊友們都鉆進去而把我拋棄，我成了被卡在下車幫中的唯一，所有口水噴向了我，而且?guī)еЯㄎ兜?。?jīng)過多次擠壓和沖擊，我已經(jīng)被折磨的五臟俱裂，感覺下車的印度人最后都是從我身邊碾壓過去的。也終于在暗無天日的一陣對抗后，火車騰出了一點空間，我進入了車廂！ 而我只是輕輕右轉(zhuǎn)看了車廂第一眼，我就知道剛剛那場比賽只是上半場。天?。?！里面太可怕了??！清一色的黑皮膚黑臉，堆滿了座位和過道，連頭頂行李架都睡滿了印度人，我都不知道他們怎么爬上去睡的。地面和座位要多臟有多臟，絕對是中國九十年代前火車的臟亂，因為我九一年出生后就沒看過這么臟的火車廂！廁所傳出來的屎尿味飄蕩在你我之間，一呼一吸中和印度人交換著最濕潤的氣息。想到自己背著兩個大包，如果在那么臟的地面上站九個小時，不崩潰也會少半條命，于是我左右張望真想有那么一點點座位，只是，每一張國內(nèi)坐四個人的橫座，全都堆上了六七個印度大哥，再看看他們臟又亂的外表以及那濃醇的體味，我很猶豫到底是一站到底還是低下頭顱去求個位置。
我很無奈，孤零零地靠著車窗，頓生一種獨自流浪在外的寒酸，那一刻真的很想家。雖然印度人很怪，但有時候他們也奇葩的熱情，有一位突然從背后拍了我一下，我一轉(zhuǎn)頭，只見他屁股稍微外挪，然后伸出那燈光再暗一點我就會看不見的黑手，指了指他和另一個印度人之間只留半個屁股的空襲，說了句“seat”，我看了下座位上全是長的不知如何去表達的“怪物”（此處沒有任何歧視，只是如實描述當時他們給我的感覺），我連忙揮手說，“no..no，thanks，stand is ok！”.但他們熱情起來實在推脫不了，那哥們急了，連說“seat，seat，is ok，welcome！”我至少婉拒了三次，但還是被他一次次的熱情邀請后解下了包，膽怯地坐了下去，當然只有半個屁股的空間，自然很不舒服，但相比站著，腳終于能放松一下了。
印度人的熱情還才開始，我都還沒歇息半刻，身邊的幾位看到我是老外，極度好奇，開始圍上來，用著他們那帶著濃厚咖哩味的英語，想找我聊天，但尷尬的是，他們的很多發(fā)音和用詞，我真的聽不懂，他們說兩句，我至少要問一次“what，sorry？”，然后還要給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去避免彼此間的尷尬。而他們也挺不識趣，看我聽不懂，就會嘗試著換個詞跟我說，但往往我更聽不懂，這時候他們就會對著我一副“你英語太爛了吧”的無奈。老大，你們那咖哩式發(fā)音英語，全世界除了尼泊爾人和你一路的，估計沒誰聽得懂?。。〉v使我多少不滿，我都乖乖的，要表現(xiàn)得很友好，因為在車里，全是黑臉印度人的火車廂里，就我一張外國面孔，我真怕哪個舉動或不小心用錯一個詞就把他們?nèi)敲?，所以一直乖乖的對著他們微笑，以示來自中國大陸的友好?/span> 一開始只是身邊幾個印度人覺得好奇圍著我聊天，我還相對能應(yīng)付，但沒過多久，車廂前面后面的印度人聽說有個老外在車上，瞬間來了一撥人圍觀！后來我才知道，每列火車的最后一節(jié)車廂幾乎都是最爛最便宜的座位，也意味著最臟最沒人管，自然坐到這節(jié)車廂里的人都幾乎是印度最底層的人，而我因為沒有經(jīng)驗，反應(yīng)慢了一步，當我起身去跟追火車的時候，火車已經(jīng)超越我開在我前面了，所以我一直跟著最后那撥印度人追最后那節(jié)車廂，也自然很不幸地來到此車廂！所以，在這樣一節(jié)車廂里，底層的印度人民估計從未見過老外出現(xiàn)，所以他們極度好奇，一堆人像圍觀外星人一樣圍觀著我，時不時還露出印度人才有的詭異和狡黠的笑。當時的我真的是尷尬又緊張，甚至有些怕，我當時掃了眼，包括身邊坐著的印度人，至少有二十個人圍著我看！相信大家都看過印度題材名作《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里面的主人公小時候的模樣，膚色一模一樣，體型來個加壯版，數(shù)量上乘以二十，把你在臟亂差的火車上圍成一圈，釘著你看，偶爾還用他們的印度語開個低級玩笑，我還只能用微笑以示友好，那個場面是多么恐懼和尷尬！ 即使這樣，我也勉強接受了，但一群印度人對我確實很感興趣，越貼越近，拿出了手機翻譯軟件各種中印翻譯轉(zhuǎn)換，問我各種問題，有國家經(jīng)濟文化的，有關(guān)于我家庭的，有關(guān)于我私生活的，也少不了男人間喜歡聊的那種問題，我是真的無奈，但我也只能努力地用英語去回答他們，耐心的一一回答，只為尋求一個車廂中安全的生存環(huán)境。我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百分百有耐心，一定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很友好，同時也時刻緊張地釘著自己的兩個大包，印度火車上可沒有攝像頭，印度大哥們來跟我套近乎是單純的聊天還是有別的意圖我更不知道，所以我一邊認真的聽著他們的問話，一邊牢牢拽著自己的大包！
后來的一幕讓我印象深刻，只見一個印度人蹭到坐我身邊的印度人耳邊，輕言輕語了幾句，我身邊的印度人就轉(zhuǎn)頭告訴我，“this man want to have friendship with you，is it ok？”我想都沒想，也可能是太緊張，覺得是交個朋友嘛，連說”ok，ok”，于是交換位置，另外一個印度人坐到了我邊上，剛坐下就開始掏出手機給我看各種他覺得好玩，但我覺得無聊透的東西，感覺他很想馬上認識我，也對我特別熱情。我在想，這哥們長得挺高大，也挺健壯，怎么就像個娘們樣一直給我看他各種無聊的東西，還各種關(guān)心我在印度的生活。直到十分鐘后，他在手機上打了一排英文給我看，上面赫然寫著“can you go with me？”?。?！我擦，是來找我菊花的?。?！我連忙義正嚴辭還帶兇地說，“No，no way??！”剛說完，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太兇了，其他印度人都楞楞地看著我，還好那哥們只是露出狡黠的笑容說了句“ok，it is no problem”就走了，要是惹毛了他就麻煩了，現(xiàn)在想想還有點后怕！
后來，我嘗試改變局面，從被圍觀著問問題到逐漸主動和他們聊天，慢慢的有種上了軌道的感覺，氛圍一下沒那么尷軋了，我也沒那么緊張了，其實當時的我早已非常困，非常想一倒就睡，但我完全不敢睡，一是真的坐得很不舒服睡不著，二是我很怕我貴重物品在一閉眼一睜眼中就永遠煙消云散，這是一個沒有攝像頭和警察的印度火車！
三點，四點...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印度大哥們也一個個回到座位去睡覺，我也跟最后幾位在聊著，其實越聊，會發(fā)現(xiàn)他們其實除了長相委婉了點，黑了點臟了點，但是還真有可愛和單純的一面，我們還聊的挺投合，甚至到最后我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能跟他們在火車上聊的那么歡，從印度到中國，從經(jīng)濟到文化，從男到女，聊了個遍！還相互加了facebook，從陌生的恐懼到仿佛成了friends，但即使這樣，當他們都一個個就地睡去，我依然不敢睡。好多次點頭打盹，剛閉眼又突然想到包包的安全而睜眼，伴隨著車窗外一陣陣寒風吹入，腿腳直打寒顫，這也直接導(dǎo)致了我后來的感冒。每一次，我都期待再次睜眼那刻，看到的是曙光升起，在陣陣寒風中的印度火車里不能入睡，真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感覺，我從沒感覺過白天來的這么艱辛！
隨著車窗外的黑夜逐漸泛白，時間滴答滴答的數(shù)著離去，九個小時一宿未眠的折磨之后，終于到達烏代普爾。雖然印度火車上車前沒有任何檢票，但一般情況下中途還是有檢票員上來一一查票的，而我這節(jié)車廂，已經(jīng)爛到檢票員都不愿出現(xiàn)！所以，此生第一次免費火車，印度齋普爾到烏代普爾，四百多公里，雖然很坑很難受，但永生難忘..... 必須介紹一下作者 鐺啷啷  馬修，獨自背包旅行印度、伊朗、土耳其等國家 熱愛饕餮美食、在不同的國家睡到自然醒 搭車、沙發(fā)以及賣萌是常態(tài) 推薦精彩歷史文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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