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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淑霞 | 《誰是兇手》之 往事(4、5)

       文學(xué)百花園 2021-01-19




      周瀟肖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老輩在朝廷做過官。到了周瀟肖太爺爺這代,家族衰敗。幾座院落,兩三個店鋪,只夠保障一家大小溫飽,供孩子們讀書了。

      周瀟肖的爺爺那代。大多是讀書、留洋、做學(xué)問。周瀟肖的爺爺,奶奶都是大學(xué)教授。

      周瀟肖的爸爸排行最小,上頭有兩個姐姐。大姐是個外科醫(yī)生;二姐是大學(xué)老師。

      周瀟肖爸爸文革前在北大數(shù)學(xué)系讀書,和周瀟肖的媽媽是同學(xué),倆人67年大學(xué)畢業(yè)到農(nóng)場勞動鍛煉了兩年,后來被分配到中學(xué)當(dāng)老師。

      周瀟肖爸爸退休前是一所市重點中學(xué)的高三數(shù)學(xué)教師,現(xiàn)在還在外面給高考復(fù)讀班講課;媽媽退休前是中學(xué)校長。

      周瀟肖媽媽的家族沒有他爸爸顯貴。她只是上海一家普通市民的女兒。但周瀟肖媽媽的做派卻比周瀟肖的奶奶、姑姑們更顯,出身富貴,氣度不凡。

      周瀟肖背地里跟韓婕嘲諷他媽,“我媽,那講究,比我奶奶還像富家小姐!嘿,就像珠寶店賣的玉器。假的,總比真的還真!”

      韓婕當(dāng)時還沒結(jié)婚,覺得好笑。給了一句:“你呀,就編排你媽吧!”結(jié)婚后,韓婕不笑了,她哭都來不急。她終于領(lǐng)教了,那不是編排。

      就一點講究,韓婕就適應(yīng)了兩月。進(jìn)門換衣服,換鞋;包、傘、圍巾等等都不能進(jìn)入客廳,只能放到玄關(guān)里。睡覺時還得換睡衣,睡衣只能放到床罩下面!她要是看見你穿著睡衣滿處亂坐,那眼神就像看進(jìn)大觀園的劉姥姥。

      周瀟肖她媽。穿衣服,一定要純棉、純毛、純麻、純絲的。喝茶,綠茶一定要當(dāng)年的;普洱一定要10年以上的。喝咖啡一定要自己磨。洗菜一定要先涮兩邊,再泡10分鐘,再洗……

      周瀟肖他媽的舉手抬足都在顯示著她的有學(xué)識,有教養(yǎng)。她的眼神和話語隨時隨刻都在抽打著韓婕,提醒她的出身,她的平庸,她的學(xué)歷。

      韓婕只是職高畢業(yè)。周瀟肖是大本,現(xiàn)在還在讀研。周瀟肖她媽一直反對他們結(jié)婚,是周瀟肖的奶奶表態(tài),她媽才迫不得已的點頭。

      當(dāng)時奶奶說:“工人家庭的女兒怎么了,往前數(shù),誰都是富貴顯赫了?誰沒幾個窮親戚?”那時候,周瀟肖她媽可能以為奶奶在旁敲側(cè)擊的指她,其實她多心了。奶奶是疼孫子,心切。

      韓婕的爸媽和周瀟肖爸媽接觸過幾次。韓婕媽的大嗓門,直性子,總是讓周瀟肖他媽在事后當(dāng)作笑話,適當(dāng)?shù)臅r候拿出說笑兩句。

      周瀟肖她媽看著文靜賢淑,其實很有控制欲,把周瀟肖他爸管的服服帖帖。周瀟肖他爸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看書,笑哈哈的,和藹可親。周瀟肖調(diào)侃他爸:“我爸啊,是美滋滋的享受我媽的管制?!?/span>

      周瀟肖他們家的大事小情全是他媽說了算。他媽做事拿捏的恰到好處。

      前些日子,周瀟肖爺爺賣了一件古董,有了些錢。他又加上點稿費,共一百六七十萬,平分給三個子女。

      周瀟肖家得了五十多萬。韓婕攛掇周瀟肖去跟他媽說,用那五十萬給他們買房,韓婕太想逃離那個家了。

      周瀟肖她媽,多么聰明的人呢?心跟明鏡似的,“行,等韓婕懷孕了。懷孕了,就給你們買,買一個你們喜歡的!買完就裝修,裝修完再放放,把有毒氣體都散出去,她也生完孩子了。你們就去單過,孩子放我這,我給你們帶,準(zhǔn)給你們培養(yǎng)出一個出色的人才!”

      周瀟肖跟韓婕學(xué)的時候,他媽的那股傲慢和得意仿佛也追了過來。“呸,臭美!還出色的人才!”韓婕罵是罵,心里還是高興的。孩子她愿帶就帶,反正我們不吃虧。給買房就行!

      韓婕剛才沒把婆婆答應(yīng)買房的事告訴媽媽。婆婆一直看不起爸媽,她怕媽媽又鬧出點什么,讓婆婆笑話。

      韓婕掛了媽媽的電話,看看墻上的掛鐘快8點了,該布置會場了。她鎖上辦公室的門,向三層的多功能廳走去。

      不知怎么,那個怪念頭像魔鬼似的,總是追著韓婕。韓婕低頭擺著姓名牌,又想起了那件事。

      “誒,韓主管想什么那,丟了魂似的?”

      “嗯”韓婕回頭望去,鄭浩手里抖動著麥克風(fēng)線,向她搖晃:“抬抬腳,踩著線了?!?/span>

      “啊,好好!”韓婕趕緊抬起腳,就在她抬腳的瞬間突然有個奇特的想法在

      腦海中掠過。她不由的又回頭看了鄭浩一眼,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鄭浩正看向這邊,發(fā)覺韓婕的表情怪怪的,眼里有股異樣的東西。心也莫名的一陣躁動。這種眼神他在幾年前見過……



      幾年前,鄭浩追過韓婕。在他就要表白的時候,被韓婕巧妙的岔開了。后來韓婕和周瀟肖好了,再后來韓婕結(jié)了婚。

      那時候,鄭浩年輕氣傲。高大帥氣的外表,像羅馬貴族似的臉龐使鄭浩顯得與眾不同。特別是鄭浩身上有一股桀驁不馴的藝術(shù)家氣質(zhì),吸引了會議班的好多小姑娘。她們背地里給鄭浩起外號,叫他“憂郁王子”。

      韓婕也喜歡鄭浩,不知道是不是她出身平民的原因,她特別喜歡有貴族范的男人。

      韓婕和會議班的幾個小姑娘沒事就到音響室里和鄭浩聊天,讓鄭浩放歌碟。

      沒會的時候,她們關(guān)緊多功能廳的門。偷著唱歌跳舞,玩的很是開心。有時候加班,布置完會場,鄭浩還請她們吃大排檔。

      鄭浩是因為韓婕才陪著她們玩的,韓婕是那些小姑娘中最漂亮的,也是最聰明,最恬靜,最溫柔的。

      鄭浩總是找機會單獨和韓婕在一起,找理由請韓婕吃飯,看電影,滑冰,游泳。假裝有意無意的拉拉手,抱抱她。

      正當(dāng)鄭浩想把關(guān)系往縱深發(fā)展,想和韓婕挑明的時候。韓婕漸漸的疏遠(yuǎn)了他,很快韓婕就和周瀟肖好上了,結(jié)了婚。

      鄭浩當(dāng)時有些難受。想想,韓婕和自己并沒有什么,再說周瀟肖家境那么好,自己比不上,也就算了。

      韓婕是個有心計的姑娘,在跟鄭浩的接觸中,她把鄭浩的家庭打聽的清清楚楚。

      鄭浩沒有父親,從小和妹妹、媽媽住在姥姥家。鄭浩的姥姥家也是棚戶區(qū),是一個鋼廠的職工宿舍。鄭浩有兩個舅舅,大舅在外地,小舅結(jié)婚后也擠住在姥姥家。鋼廠后來給他媽媽分了一間平房,她們一家三口就從姥姥家搬了出來。

      小時候的經(jīng)歷在韓婕心里留下了陰影,她厭倦了,看夠了家人們的爭吵打鬧。她覺得錢和房子是幸福生活的基石。她要借著婚姻,逃出棚戶區(qū)。所以她巧妙的疏遠(yuǎn)了鄭浩,選擇了周瀟肖。

      在韓婕結(jié)婚兩年以后,鄭浩也結(jié)了婚。媳婦是鄭浩的中學(xué)同學(xué)吳薇薇,在一個商廈的珠寶專柜,當(dāng)導(dǎo)購員。

      剛才,韓婕對鄭浩的回眸一望,擾亂了鄭浩平靜的心情,勾起了他埋藏在心底的記憶。

      布置完會場已經(jīng)是深夜,大家都去休息了。韓婕走進(jìn)多功能廳后面的小休息室,想在那里湊合一宿。

      小休息室的上面是多功能廳的音響室。音響室建在多功能廳的最后面高處。底下是一個長條庫房,庫房兩邊是兩個小休息室,從音響室的小樓梯走下來,要經(jīng)過左面的小休息室。

      鄭浩鎖好音響室的門,隨手拉下門邊的電閘,多功能廳立刻暗了下來。他從小樓梯走下,發(fā)現(xiàn)左手的休息室,門半掩著,一束燈光從里面射出,知道韓婕在里面休息,他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韓婕坐在桌前看書,聽見響動,抬頭沖鄭浩微笑。那笑,讓鄭浩鬼使神差般走到韓婕身旁,他捧起韓婕的臉,嘴貼了上去……

      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發(fā)生了。鄭浩早就喜歡韓婕,現(xiàn)在妻子懷孕3個月,不讓他碰,他正饑渴難忍。韓婕也喜歡鄭浩的孤傲,憂郁,帥氣……

      第二天韓婕下班回家,心神不定,總是想著昨晚和鄭浩的那一幕。

      鄭浩下夜班回到家。媳婦上班去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回憶起昨晚和韓婕的一切,一股燥熱涌遍全身,他從床上爬起來,撥通了韓婕的手機……

      鄭浩把韓婕帶回家,他們又瘋狂的重復(fù)著昨晚的一切。自此,他們開始偷著約會,喝酒,聊天……

      鄭浩對美的品味是與生俱來的,這也包括對女人的身體。當(dāng)韓婕退卻了一切包裹,赤裸裸的展現(xiàn)在他眼前,美的讓他驚嘆:這簡直就是一座活的維納斯雕像!再加上韓婕性情安靜溫柔,迷得鄭浩神不守舍,天天想見她。

      韓婕也迷戀上了鄭浩的床上功夫和他那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但她是有底線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害怕鄭浩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像火,弄不好會燒得她粉身碎骨,她小心地玩著火!

      一次云雨過后,鄭浩把韓婕摟在懷里,講起了自己的家:“我父母都是云南兵團知青。父親是上海人,我不記得父親的模樣。我出生后就住在姥姥家,六歲的時候,媽媽帶著3歲的妹妹從云南回來。聽大人說,我爸爸把媽媽給甩了,跟他父母出國了!我們一直擠住在姥姥家。受盡了舅舅、舅媽的白眼。為了供妹妹讀書,我高中畢業(yè)就參加了工作。”一提起妹妹,鄭浩兩眼放光:“我妹妹很爭氣,研究生畢業(yè),在深圳當(dāng)記者,還在讀博?!?/span>

      三個月后,韓婕懷孕了。全家人高興的歡天喜地。婆婆立刻履行諾言,給她們錢,讓他們買了喜歡的房子。

      周瀟肖逮著機會就把耳朵貼到韓婕的肚子上。笑稱,聽兒子鬧,和兒子一起成長!

      公公、婆婆,每天笑的臉上開了花,那花讓韓婕感到:春天飛到了屋里;太陽掛到了天花板上,家里陽光普照,連空氣都變得那么清新,喘氣是那么的順暢!

      韓婕可以穿著睡衣樓上樓下隨處溜達(dá),可以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婆婆的反應(yīng)只是笑。

      韓婕害怕上單位,怕遇到鄭浩,怕他們的事泄露。她告誡自己,是否愛過,是否迷戀,都必須結(jié)束?,F(xiàn)在的幸福生活一定要保??!

      韓婕沒把自己懷孕的事告訴鄭浩,她開始疏遠(yuǎn)鄭浩。

      鄭浩像一個被激怒的獅子,他不能忍受韓婕的冷漠。他要破釜沉舟,他找到韓婕,告訴韓婕,他要離婚,要和韓婕結(jié)婚。

      韓婕害怕了,她要讓鄭浩死心。她告訴鄭浩,她看不起鄭浩,她是被鄭浩勾引,是一時糊涂!她質(zhì)問鄭浩:你有什么讓我看得起的?你比周瀟肖有錢嗎?你有大房子嗎?你有顯赫的家世嗎?

      鄭浩讓韓婕的話,拍懵了,也拍清醒了。他覺得,那是他今生受到的最大的輕視和侮辱。

      韓婕辭職了,她太怕鄭浩盯著她的那雙眼睛了。那雙眼睛在噴火,在往外流血!會隨時毀滅她。

      韓婕跟婆婆說,是為了保胎。婆婆很高興,她要的是孫子!

      鄭浩看不到韓婕,也不想找韓婕。緊跟著兒子出生了,一忙,和韓婕的事就慢慢淡忘了。

      韓婕安心在家保胎,七個月以后,孩子出世,是個女孩,全家人高興的合不攏嘴。公公給孩子起名:周舟。

      周舟一歲以后,韓婕應(yīng)聘到Z賓館上班。從領(lǐng)班做起,現(xiàn)在是餐飲部副經(jīng)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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