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股咸味 有時候,故鄉(xiāng)就像一無形的大山,無論你去到哪里,在夜間,它壓擠著你的心頭,瞬間,你幾乎無法呼吸。 田瑛在《未來的祖先》中寫道:你能背得動一座山一塊土地走么?你得背著它走,直到你負荷不起,非得回頭不可,那樣你就如釋重負輕松了,萬事大吉了。 說真的,在外面,無論你把異鄉(xiāng)的話學得怎么樣的近似,無論你怎么樣積心處慮地想去隱藏你的鄉(xiāng)音,但總有一些音調(diào)是無法改變的。 我知道,無論我怎么樣去學說普通話,甚至京音普通話都學過,說出來的普通話,就如叔所說,阿哥的普通話,太普通了。 學了幾十年的普通話和粵語,無論怎么刻意去想把每個吐出來的字,盡量發(fā)音發(fā)得字正腔圓聲情并茂,但最后說發(fā)出來的音,普通話帶著家鄉(xiāng)南門港海水的咸味,粵語的音脫離不開電白人的白話語調(diào):咧,得嗲,系么啰,甘至。 記得九十年初,鄉(xiāng)下有一故人,在廣州承包了基礎(chǔ)工程,施工過程中,某天跟甲方現(xiàn)場管理的工程師發(fā)生爭執(zhí),就罵出了超過國際水準,那罵人的語言,普通話夾著粵語,但成分最多還是電城海話:我(這字讀準了)八過你老母個臭臭支,港講講我就推你落窟。 第一句是海話問候別人母親的話,第二句是說:還啰嗦,我就推你進基坑。當時我在現(xiàn)場的,聽到這奇芭罵法,差點笑暈。 每次洗澡,不用沐浴露、香皂,一直保持著小時候在鄉(xiāng)下水塘洗澡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水龍頭花灑下漂洗一下,就算洗澡了。 家人說我的身上總有一絲咸味,每天洗澡前,千萬次囑咐我洗澡時用沐浴露,買給我專用的沐浴露,盡管芳香四溢,但我還是拒絕使用,因為我怕洗去我身上那股僅有的咸味,這股味道,就是故鄉(xiāng)的味道。盡管我家距離海有七八公里的,但海水還是把我染咸了,染成海的味道。 我曾試過很認真地沐浴露去漂洗,在沖涼間洗了一個多小時,洗了一兩噸的水,最后還是無法去掉那股咸味,我放棄了,那味道是我身上特有的,生來就俱有的,這一輩子都無法洗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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