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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橫琴，剛好是午飯時間，大家到飯?zhí)贸燥?，阿劉和阿陳坐一桌，他們兩個人喝一瓶小九江，我問他們：你們中午喝酒，下午不上班嗎？阿劉告訴我，他們昨夜加班，今天休息，所以喝點酒。 看到他們飯桌上的九江雙蒸酒，曾經(jīng)在項目部飯?zhí)煤染频耐職v歷在目…… 十年前，我到了集團屬下公司斗門一個項目部，在那里待過幾年。 搞過建筑的人，都知道項目部。所謂建筑工就泥水佬，也就是農(nóng)民工。比如我就是農(nóng)民工泥水佬。 項目部的酒，在項目部待過的人都知道，也懂得。 酒是很平常的酒，比如紅米酒、石灣米酒、九江雙蒸、玉冰燒等等，這些酒是廣東地方酒廠釀的酒，度數(shù)為三十八度，一斤的瓶裝酒價格大約從八塊到十五塊。瓶口是膠紙包裝的是普通版，精裝版的瓶口是鐵皮包裝。 在項目部喝酒，一般是晚飯時喝。下班了，拿著飯盆到飯?zhí)贸燥?，幾個人一桌，四菜一湯，有魚有肉葷菜素菜都有，湯是豬骨湯，上午熬到下午，這湯營養(yǎng)可足了。八十公分巨無霸電飯鍋里的白米飯任意裝。 項目部的飯?zhí)茫染频娜耸且蛔赖?，酒是從項目部生活區(qū)的小賣部買的，八塊錢一瓶的米酒，加上一包花生，幾個同事就喝得津津有味，喝酒時大家互相交流工作上的事情。酒是輪流買的，今天我買，明天他買。沒錢，小賣部記賬，到發(fā)工資時結清。 所謂“煙酒不分家”，酒不夠就打電話叫小賣部的人送來。喝酒無論先后，菜也不計較，別人桌剩下的就倒過來。后來的人，去項目部小賣部帶瓶酒和一包花生過來，就是酒伴。 項目，就是建筑工地，是一線，幾方交集的地方。 一個建筑項目，有三個管理項目部門。其一，建設方，就是業(yè)主，也就是甲方。有現(xiàn)場項目部，有專業(yè)工程師幾個。其二，監(jiān)理方，是丙方，是受甲方委托監(jiān)督單位，有項目部，也有相應工程師。其三，承建方，也就是乙方，就是施工單位，有項目部，除項目經(jīng)理和技術總工要有資格證外，其他現(xiàn)場技術管理員，都是有搞過建筑經(jīng)驗豐富的農(nóng)民工。 乙方下面就是勞務承包專業(yè)隊伍了，也就是各個專業(yè)的施工班組了。 在項目現(xiàn)場，各方項目管理員各為其主，場上爭得臉紅脖子粗，有時幾乎動起手來。 為了緩解工作上的爭執(zhí)和方便溝通工作，乙方項目部不定時請甲方和丙方吃飯。乙方人多，甲方和丙方人少，給甲方的人輪流敬酒。喝的酒是五十三度的百年糊涂，做工程的人，也不容易啊，招待也不能超標，酒就不敢喝高檔的。 最后，甲方和丙方的人，寡不敵眾，個個都醉倒。醉倒之前，趁著酒意大罵甲方的人：我在現(xiàn)場也是為大家好，把工程質(zhì)量做好，大家都開心，也盡了責任。再說現(xiàn)在是終身責任制，萬一出什么問題，我們都要坐lao。 乙方的人點頭哈腰的：是，是是，罵得對。我回去把那幫臭小子罵一頓。 丙方的人過來打圓場，做和事佬，假裝罵乙方，也為自己開脫：我說過無數(shù)次了，你們就是不聽。 乙方還是點頭哈腰，一邊遞煙給甲方，又遞一支煙給丙方陪著笑說：都是我們做得不好，今晚立即加班整改。 酒場上，兄弟啊兄弟，我有苦衷啊。兄弟啊兄弟，太難了。 一場酒喝過，所有矛盾和問題都得到解決，承建方該怎么整改就怎么改。 到了第二天的現(xiàn)場，為了下一些工作問題，大家又吵個翻天。 勞務班組的人請乙方項目部主管喝酒，也是為了工作問題。 酒喝到一定程度，主管大聲說：提出你們質(zhì)量存在的問題，是我的職責，我管你們就得認真管，如果出了問題，我的飯碗都沒了。大家?guī)蛶兔Γ咽虑樽龊?，大家喝酒才開心，我把你們當真正的兄弟，才說這樣交心的話。 勞務班組的人同樣是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那是那是。 一場酒，大家是兄弟。到工作上，大家又爭個面紅耳赤。 有時候，幾個同事，又是死黨，工作之余去喝酒，輪著做東。發(fā)工資當晚去喝酒。酒沒什么講究，都是很普通的低檔酒，最貴三十多元一瓶，一頓飯要兩三百，酒喝幾瓶，沒醉的扶著醉的回去。 從紅米酒喝到普通九江，到出口九江，然后到百年糊涂。不敢喝太貴的酒，因為還要養(yǎng)家糊口。 曾經(jīng)跟幾個死黨去喝酒，七個人喝了十瓶五十三度的百年糊涂，回項目部的斜坡，有人給抬上去，第二天酒醒了，他到斜坡底看了半天，思忖著他昨晚是怎么樣爬到坡頂?shù)?。有人告訴他，四個人抬著你上去的，他說，不可能。 和兩個同事晚上去喝酒，三個人喝三瓶六升的紅酒，那紅酒檔次很低，也很便宜，才三十多塊錢一瓶。喝了紅酒再喝兩瓶九江才夠意。 前幾年因工作調(diào)動，離開了項目部，一直都很懷念在項目部的日子。 近幾年來，集團出了禁令，嚴禁項目部接受乙方的請吃請喝，違者卷鋪蓋走人。 在項目部喝酒，酒是最低檔的，喝酒的菜也是最簡單的，但很開心。 庚子年六月初九日晚，整理于雨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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