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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遠森（古板先生） （一） 長陽美景競風(fēng)流， 水秀山清在兩頭。 看水巴山朝下走， 看山回舵上資丘。 此組詩是話說長陽，起句不外是話說長陽的“話說”二字，次句再將這“話說”分為“兩頭”，三四句分說這“兩頭”：一頭看山，一頭看水。如果此首作為一個組詩的“序”，這序的確是極妙的序。 （二） 古來風(fēng)俗有承傳， 月半燃香化紙錢。 新老姑娘攜女婿， 回門祭祖小團圓。 看山，不是看山上的風(fēng)景，更是看山上的人——看人的風(fēng)俗。過“月半”卻正是這里的風(fēng)俗。“月半”是鬼節(jié)，但并沒有鬼，所以“月半”是人節(jié)，是后人是祭奠先人的人節(jié)。這節(jié)是因先人而過，但卻是為后人而過，是后人的一個“小團圓”的節(jié)。這節(jié)如何過？新老姑娘攜女婿“回門”，“回門”即回娘家，既稱“姑娘”，只有回到娘家才是“姑娘”，到婆家就是“媳婦”了。于“姑娘”而言，嫁是“出門”，回娘家探親，便自是“回門”了。老姑娘指長輩姑娘，新姑娘指晚輩姑娘?，F(xiàn)在交通便利了，姑娘回門，只要想做，并非難事，但想象在那過去交通不便并且女子不能自主的年代，“回門”可能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一年中可能唯此一回，若非這個節(jié)，或許嫁出去的姑娘在出嫁后就再難相見了，或許這也是“月半”節(jié)承傳的原因吧。 （三） 喊歌今不上山坡， 搬個音箱替鼓鑼。 相聚廣場來一板， 今時還唱舊時歌。 昔日的音樂演奏的鼓鑼，已完全要極方便地為今天的電子產(chǎn)品所替代了，昔日在山坡上喊歌的人，今天已不再生活在山坡上，而是進了城，所以昔日喊歌的鄉(xiāng)村“山坡”也自然成了今日的城市“廣場”，這是變化。不變的是，昔日的人和今日的人都還在“喊”，并且，“今時還唱舊時歌”。象變了，夢沒變，人移了，情未移。在這變與不變、移與不移中，將那種不變的心、不移的情更加地突出了出來。這不是冷眼的觀看，而是一種帶有滄桑感的回憶，一種夢一般深情的回憶。
臘腸臘肺臘中排， 吃貨聽聞結(jié)隊來。 老板姓高名圣富， 桃山開起大鍋臺。 風(fēng)俗，何為風(fēng)俗？不只是古老的才是風(fēng)俗，新生的也是風(fēng)俗，總之，在人群中奉行與流傳的就是風(fēng)俗。臘腸臘肺臘月，是古老的，但高老板是今日的高老板，大鍋臺也是今日的大鍋臺，“吃貨”們更是今日的吃貨與吃相，所以，詩人的詞語“吃貨”（還有后面的“咪西”）也是今日的詞語。古老的離了當(dāng)下的就不能存在，詞，也唯有以今日的，才更加鮮活。今日的詩人，當(dāng)以今日的聲、今日的詞寫今日的人和事、志和情，唯這樣才能生動。所以，莫要去盡選些帶有霉氣的詞來湊詩，那不是高雅，而是呆癡。當(dāng)向此處學(xué)習(xí)。 （五） 大鍋臺上有山雞， 回味綿長好咪西。 蹄子坐墩包谷酒， 勸君莫醉一團泥。 山雞、蹄子（前腿）、坐墩（帶股肌的后腿）味道如何？包谷酒醇不醇？盡在末句的一“勸”之中。因為味香才難阻食欲，因為酒醇，才會有醉如泥。這一勸，使味香酒醇不言自明了，且是那樣的分明。有這一勸，再回頭看次句，“回味綿長”就顯得有點多余了。 （六） 惟有今年狀況多， 驅(qū)車常遇雨滂沱。 時因堵路調(diào)方向， 不走前河走后河。 極為精彩！狀況多，何狀況？雨滂沱。雨滂沱這一天的狀況又會帶來何種人事的狀況？山滑坡了，路堵了，原本計劃的行程也不得不“調(diào)方向”了?！罢{(diào)方向”，就是汽車方向盤上的調(diào)方向，“前河”路不通了，要來人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倒回，然后去從“后河”的路走。但“后河”的路怎樣呢？或許也只能是試試運氣了。此詩順暢如歌，流利似水，自然如天成！ （七） 休言平日較錙銖， 休道村民講究粗。 大事來臨團得攏， 救災(zāi)排險不含糊。 前兩句連用兩個“休”，一抑再抑；三句“大事來臨團得攏”一揚，似火箭騰淵而起，何等氣勢！一“團得攏”，一“不含糊”，純樸得純屬老農(nóng)之語，但又有哪個“文豪”“大家”的“典雅”“精深”之語會比得上此純樸的貼切與精彩呢？！
烈士碑前草木森， 骨灰火炬耀初心。 不知歌舞升平處， 幾個還知喋血人。 “草木森”，既是狀一種森嚴，于是與次句“火炬耀初心”融洽；但是，“草木森”，也是嘆一種冷清，于是有了三四句之問。 （九） 十里偏村一景殊， 高梁地里扎茅屋。 年年八月豐收季， 戶戶敲鑼趕野豬。 十里偏村一景“殊”，“殊”在何處？殊在高梁地里的“茅屋”。為何有此“殊”？或者說這“茅屋”何用？原來是在“八月豐收季”，農(nóng)民守在此茅屋中發(fā)現(xiàn)和驅(qū)趕野豬時臨時住的。這茅屋我在很少時見過，是搭建在樹上的。后來多年不見了，近些年來聽說山里的野豬已是成群結(jié)隊而來，大有成災(zāi)之勢了，所以，自然會又有了這樣的茅屋。這帶喜，喜是說明生態(tài)變好了；但也帶憂，憂是農(nóng)民的收獲（從而生活）如何保障呢？不知政府老爺們是如何想的?，F(xiàn)在有的地方官員，似乎只知道保護野豬，而忘掉了其根本職責(zé)是保護人民了。保護野豬并非執(zhí)政宗旨，保護人民才是宗旨。官員們是如何權(quán)衡的呢？更有甚者，想過這些問題沒有呢？或許，這正是詩中所表達的詩人想要說的話。 （十） 洋芋紅苕比草強， 五斤折一飽饑腸。 當(dāng)年貧苦今猶記， 小菜還充一半糧。 前首寫野豬，此首一下跨越到寫?zhàn)嚮哪甏?。這究竟是無意巧合還是有意聯(lián)想的編排呢？我不得而知。 （十一） 立夏農(nóng)家忙四月， 家家不過栽秧節(jié)。 多年不見鲊包香， 樹上空余鲊包葉。 “家家不過栽秧節(jié)”，當(dāng)過栽秧節(jié)之季，卻“不過”栽秧節(jié)。不栽秧自然不會收獲稻子了，何以維生呢？顯然是另選其它出路了。其它出路為何呢？最大可能也是打工去了。都打工了，地不種了，糧食何來呢？這當(dāng)然是一種極為自然的憂慮。為何人們要舍老棄小、背鄉(xiāng)離井地去打工，而不愿在兼顧天倫的情況下種地了呢？這可能不只是一個年輕人愿意去看看外面世界的熱鬧的問題，而是一個經(jīng)濟與國家政治的大問題。后兩句的“鲊包”我不了解，大概是一種與栽秧有關(guān)的東西吧。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我將此詩整個理解錯了。
曲溪淖藥下黃姜， 白甲烏斑舀不忙。 三兩家貓傍水走， 捉魚不到叫花腔。 曲溪是地名，是詩人的故鄉(xiāng)?！澳姿幭曼S姜”我不知，猜是一種藥魚的方法吧?！鞍准诪醢摺蔽乙膊蛔R，大概是兩種魚吧，此處當(dāng)是代指魚及水生物種。藥下魚死，肚翻水上，于是有了藥魚人的“舀不忙”。藥魚人“舀不忙”，倒是高興了，但是，看那藥后的水邊，那貓也已捕不到食，只好“叫花腔”了。貓沒了魚吃，難道獨人會有？一種對生態(tài)破壞的擔(dān)憂，一種對野蠻捕捉的控拆！ （十三） 柳蔭叢里影徘徊， 放鬧何時費想猜。 藥水入灘聽響動， 燈籠火把撿魚來。 “柳蔭叢里影徘徊”，像個幽靈，像鬼，但不是幽靈、不是鬼，而是對魚類等其他生物物種而言，遠比幽靈和鬼可怕得多的人。他們在干什么？在“放鬧”?！胺鹏[”是什么？我沒見過，看從詩后面幾句的意思看，是炸魚。炸魚，我在資丘讀書時，向西灣步行過曲溪入清江口處，倒是真見過的，一聲炸響，見江上漂翻了幾只白色漁肚，見有人去撈，撈不著便被江水沖走了。我不知最終是否會被下游的人撈著，還是被永遠地沖走了。 （十四） 農(nóng)藥漂灘四五瓶， 山溪處處絕生靈。 崩尖子下原生態(tài)， 偏勸諸君莫食醒。 此首明顯的是一種對藥魚的勸戒。“崩尖子”當(dāng)是一地名，此處是否建了一個原生態(tài)保護區(qū)我不知。若是有，此詩當(dāng)是對此保護區(qū)和保護政策的贊許。若沒有，則只是一種勸戒。 （十五） 煙火江村四五家， 門前新稻正揚花。 閑來消夏河邊坐， 日釣胖頭夜釣嚇。 好一幅充滿詩意的田園畫。致美！詩意致美！畫面致美！文筆致美！ （十六） 杜家沱上把鉤沉， 八斗河中好放綸。 鯉子烏鱗肥白甲， 一方水養(yǎng)一方人。 又一幅精美的田園畫！與上一幅比較起來，此幅是一幅歡欣的豐收畫。正是在這“一方水”的豐收中，養(yǎng)育了這“一方人”的“沉鉤”與“放綸”，養(yǎng)育了這“一方人”的悠然，以及悠然中的詩！ 綜述： 這是一組詩，是寫一方水土的一組詩，是寫一方水土中幾個點點滴滴的一組詩，是包含有一方水土的過去與今天的幾個點點滴滴的一組詩。但這并不是一組事件線索有嚴格時間先后或邏輯順序的一組詩。這是一組詩，也是一組詩選。 徐先生的詩，讀起來是那樣的清新、那樣的舒暢，那樣的親切又那樣的深情。這一切都當(dāng)是來源于詩人對故鄉(xiāng)的一往情深以及對文字的精心錘煉，這已然是一種境界、一種功夫，從而是一種特色、一道風(fēng)景。 多美的清江啊！多美的清江岸邊的青山啊！正是這美的山水才能養(yǎng)育出這樣美的風(fēng)情、這樣美的詩！ 2016年12月25日星期日 本文作者肖遠森，1961年出生于湖北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卜嶺村，從事化工行業(yè)。 ———————— 敬請掃描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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