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泉 版式設(shè)計:湛藍 【重慶專欄】 圖源:堆糖 馴牛,在我們當(dāng)?shù)亟小敖膛!?。就是在牛即將成年時,教牛耕田耙地,成為耕作莊稼的重要勞動力,不要淪為"耍牛兒"。 “臘月八,達枷旦",是一句農(nóng)諺。據(jù)老人們講,這一天開始馴牛,牛更聽話,容易教,不費勁。在牛年到來之際,不由想起當(dāng)年我與父親馴牛的故事來。 我家養(yǎng)有一頭水牯牛,很是肯長,泡蘸蘸的。到兩歲半時就長成了半大牛,我們叫它”肥牯"。好一頭壯實的水牛,肥得像頭象,四蹄如柱頭落地有聲,全身青黑的毛發(fā)如絨緞、似青紗披在身上,銅鈴般大的眼睛懷疑地注視著人們。兩只彎彎的大角青里透亮,兩只長長的耳朵上下扇動著,驅(qū)趕蚊蟲,辮子似的尾巴有力、悠閑地左右甩動,不停地鞭打著自己光滑的后背,就像人們不斷地警醒、鞭策自己一樣。一走路,身上的肌肉抖動起來,一蕩一蕩的,仿佛一塊塊筋肉里都包著一股虎虎生威的力氣。 這年臘月初八,我們早早起床,給肥牯喂足草料,檢查好犁頭、枷旦、牽索、牛打腳、犁扣等,又砍了一根斑竹作牛鞭。父親扛著犁頭,我牽著"肥牯"向"大沙地"進發(fā)。這天,細雨濛濛,罩霧像一條白色的絲巾在起伏的山巒輕舞,在空曠的田野彌漫。一路活蹦亂跳的“肥牯"好似要上舞臺去表演節(jié)目一樣,甚是歡喜。到達目的地后,父親放下犁頭,也許是對犁鏵感到奇怪吧,肥牯湊近犁頭、枷旦看了聞,聞了看,翹著鼻子,感覺從未有的新鮮。我左手擎著韁繩,右手摁著牛屁股,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并吆喝道:“退一一退一一"待牛屁股接近犁頭時,我順手抓起犁頭上的枷旦,欲放在"肥牯"的脖子上,它見狀后腳一跳,屁股迅速挪開。第二次,我雙手擎著牛鼻子,父親把枷旦一下駕在了它的脖子上,順勢扣上了頸索??赡芊攀幉涣b慣了,"肥牯‘橫奔順趔,不愿接受這種下力勞累的苦差,一心往地邊路上奔。我集中生智,把它往地里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領(lǐng)入正軌。我在前面牽著牛走,父親在后面掌著犁尾巴,牛拉著空鏵走來走去,這樣就算達枷擔(dān)了。 “夜迎寒露晝披塵,沐雨經(jīng)風(fēng)鑄已身;豪氣十足終不變,一犁利暖萬園春。"這或許是對耕牛的真實寫照吧。過年后,大地回春,萬物復(fù)蘇??臻e了一個冬季的"大沙地"漸漸地長出了綠油油、粉嘟嘟、嫩鮮鮮的青草,正是馴牛的好時節(jié)。這天,太陽從淡淡的云層里鉆出來,曖暖地灑在大地上。我與父親牽著"肥牯",帶上農(nóng)具,來到它曾經(jīng)到過的大沙地,瞅著這塊長滿青草的地,嗅著光亮的犁鏵,它似乎感覺很熟悉,對枷旦不再有畏懼感了,它沒有反抗,好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我牽著“肥牯"在前面走,父親左手揚著牛鞭,右手握著犁尾巴,嘴里不停的念著犁田的用語:“噓一一哧、噓一一哧。"到達地角時,父親大聲喊道:"哇一一"(讀娃,也就是停的意思,相當(dāng)于駕馬、驢時的"吁一一‘’)父親提著犁頭,“轉(zhuǎn)一一“犁、人、牛均進行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開始讓它拉著空犁頭走,逐漸帶著泥土,慢慢加重,最后達到犁地的深度,它蹬起八字腳使勁向前拉著,父親不時用鞭子刷一下它的屁股,又快走幾步,累得兩只鼻孔直出粗氣。牛也累了,人也疲倦了,那就休息一下吧。父親坐在犁頭上,從腰袋里取出棕黃色、皺巴巴的老葉子煙,漫不經(jīng)心地裹著,”肥牯"也忙里偷閑吃著地里的青草。突然,不遠處響起”啪哩叭啦"的鞭炮聲,受到驚嚇的"肥牯"狂奔起來,父親摔了一個仰叉,它拖著犁頭一溜煙的跑起來,直奔地邊的路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犁頭卡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嘣一一"的聲,犁索斷了,枷旦從光滑的牛屁股上落下。 一有空,我們父子倆就去馴牛,漸漸地能夠放索了,"肥牯"走入正軌,認得來去的路了,大犁大犁地翻耕著土地。旱地里犁會了又移到水田里,因水田里不容易辨認犁路,開始要牽著走,漸漸地放索自己走。水牛在田里行走的聲音,犁片倒在水里的響動蕩起朵朵浪花。經(jīng)過長時間的馴牛,"肥牯"從反感到接受、熟悉,最后成為耕田的行家里手,每季要為生產(chǎn)隊翻犁三十多畝田土,為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立下了汗馬功勞。 從陌生到熟練,再到成為本行業(yè)的骨干,我們干工作又何嘗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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