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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家的老屋
外祖母家的那座老屋，那是上個世紀(jì)二十年代蓋的。四間土坯房子，兩頭各一間里間，中間是兩明間的結(jié)構(gòu)。
東頭那個里間，從南墻到北墻盤滿了一整個土炕。土炕中間凹進去約一米見方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凹”形結(jié)構(gòu)，與兩明間用木制品花格愣子隔斷，中間留門，冬天掛著一個布簾，夏天時一般把布簾束起后用一個鐵鉤掛在門框上?；ǜ胥蹲佑门f報紙和塑料布糊住，把火炕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這是外祖母一家的臥室。兩明間是老屋的正堂，也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客廳，對著房門的一間里，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兩把八仙椅，對著門口的那張八仙椅是我外祖父的專用座位。外祖父生活中非常嚴(yán)厲、不茍言笑，高高的個子，是國家退休干部，身份的原因更顯得他在家中的地位和威嚴(yán)。外祖父在家時，不會讓其他人坐這把椅子，這把八仙椅成了外祖父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我小時候，對這把椅子也很好奇，有時會趁著外祖父外出趕集時，偷偷地坐到這把椅子上，體驗一下坐這把椅子和其他椅子有啥不同，試了多次，也沒覺出啥感覺，后來就慢慢地失去了興趣。八仙桌的后上方靠墻的地方，有一個條山幾，在那個年代，農(nóng)村家中能擺放條山幾的人家，在村里應(yīng)該是上數(shù)得著的比較殷實的人家。平面是一塊深色的板子，兩頭各有一個翹起的花紋造型，約2米半長，40公分寬，下面有四個腿支撐著。條山幾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山水工藝品，是一幅山水畫，上面刻著“山水湖畔”四個字，看上去很古老的樣子。工藝品的兩邊，擺放著兩把暖壺和日常外祖母和外祖父隨手用的日常物品。印象最深的是擺放著一個馬蹄表鬧鐘，這是外祖父、外祖母每天都會擺弄的一件東西，上弦、看時間、定鬧鐘，不計其煩。這件鬧鐘，質(zhì)量非常好，幾十年來沒有換過。我7、8歲時還不會看鐘表，直到在一個夏天的一天，外祖母正是用這個馬蹄表，一字一句教我認(rèn)哪個是時針、哪個是分針、哪個是秒針。每走一格，是幾點幾分，指點著教我學(xué)會了認(rèn)表，當(dāng)時我興奮了好幾天。現(xiàn)在我還依稀記得那個鬧鐘的樣子，更清晰記得外祖母教我認(rèn)表時和藹可親的模樣，每想起這些，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覺，眼睛也有些模糊，唉！外祖父、外祖母已相繼離開我近二十年了 ……兩明間中靠近東里間的那個空間里，靠近北墻壘著鍋臺，是生火做飯的地方。靠近南墻的空間里，有一個窗戶，窗戶下面，擺放著一張方桌，方桌上面鋪著一塊稍微發(fā)硬的塑料布，上面放著一些食用油、醬油、醋等生活用品。方桌的左邊，是用磚壘起的一個小臺子，用來支撐一張菜板，面板等。方桌的右邊一個大水缸，記憶中出奇的大。水缸上面放著一個木框子箱子，用來放碗、筷子等。我7歲的時候就開始學(xué)著挑水，用一根竹子制成的扁擔(dān)，兩個大鐵桶，到老屋村西頭的大水灣里挑水。由于個子還不夠高，挑水時把扁擔(dān)兩頭的掛鉤雙起來，兩個大鐵桶也僅能裝上半桶水，顫顫巍巍、一步三揺地挑到家中。當(dāng)時把外祖母高興得不得了，一邊幫我扶著扁擔(dān)，一邊用手小心翼翼地把水桶放到地上，再用舀子一下一下地把水舀到缸里，生怕灑出一滴水。隨著年齡的增長，個子的長高、力氣的增大，我慢慢地也能挑兩桶滿滿的水了，并且能一口氣把這個大水缸挑滿了。在后來的日子里，挑水成了我人生勞動的第一課，每次到外祖母家中，把水缸挑滿水成了我最重要的任務(wù)。在夏天，每次挑水時，外祖母總是拿著一個蒲扇和手巾，當(dāng)我往缸里倒水停歇時，一邊給我擦汗一邊幫我扇著，忙碌中透著疼愛。在入戶門口的左邊靠墻的空間里，擺放著一張三抽桌和一把椅子，這是一般來客人時落座的地方。兩明間整個結(jié)構(gòu)簡單明了，土質(zhì)地面，由于多年走動，上面有一層圪噠，承載了大半個世紀(jì)的家庭生活。西頭的那個里間，是我小時候充滿好奇和神秘的地方。這間屋子和兩明間通著一個門，門上常年用一個布簾子隔著，一般外祖父不讓其他人進入，我小時候淘氣哭時，外祖母到這個屋里去一趟，出來時就會變出幾塊糕點、水果或幾塊糖塊來，我瞬間就會破涕為笑，印象中這個里間里，藏著“好東西”。外祖父每5天趕一個集市，趕集臨走前，也總是去這個里間一趟，出來時，拿著一個筐子，還有一個小手絹，有時候外祖父還打開手絹，我發(fā)現(xiàn)手絹里面包著一些錢，我才知道，這個里間還藏著外祖父的“金庫”。每到做飯時，外祖母總是從這個里間里，拿出一些米、面和特別的食物，我的印象中這個里間，也是外祖母一家的“糧庫”。有一天，我實在好奇，趁著外祖父不在家，跟著外祖母進去了趟。發(fā)現(xiàn)里面光線有點暗，里面的東西很多，有點亂。外祖母打開了一個柜子，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紙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有一個塑料袋，拿出了我最愛吃的糕點——蜜三刀。然后，外祖母拉著我的手，走了出來，整個下午，我高興極了，那時我也就4、5歲。小時候，外祖母對我的疼愛，甚至超過了我的母親，從沒大聲呵斥過我，更別說打我，這也是我從小愛去外祖母家的緣故吧。老屋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有三間西屋，西屋和正屋之間有一個過道，搭著個小棚子，這個小棚子也是夏天外祖母生火做飯的地方。外祖母家的院子里，有兩棵棗樹，靠南邊的那棵非常大，樹干非常粗，直徑得接近1米，北面的那棵稍微小些，兩棵棗樹都非常茂盛，每年都結(jié)好多果實。“七月十五半紅，八月十五整紅”這是當(dāng)時外祖母教給我的諺語，這是形容棗到每年的農(nóng)歷七月十五的時候，一般是半邊紅，還不算成熟，到了八月十五的時候，整個果實就全紅了，這個時候是最好吃的。打棗吃成了我小時候到外祖母家一個抺不去的童年記憶，這個記憶伴隨著我整個童年生活。前幾天，我特意去了趟外祖母家的老屋——利津縣北嶺鄉(xiāng)福壽村。老屋早已拆除，已蓋成了一排具有現(xiàn)代氣息的紅磚瓦房。站在老屋的大體位置，眼前的情景已看不出當(dāng)年老屋的絲毫痕跡，心中有些感慨，有一股難言的滋味涌上心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感傷?；秀遍g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院、那樹、那屋，感覺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那物、那人、那情，感覺時而清晰又時而模糊，這一切已成了揮之不去的記憶。如今，伴隨著國家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實施，“春綠、夏蔭、秋實、冬華”已成為人們對美麗鄉(xiāng)村的追求和美好生態(tài)的向往，但我仍然懷念外祖母家的老屋，懷念它的真誠和純樸，懷念它古老的情調(diào)和融融的親情。 作者簡介：張建成，1974年2月出生，漢族，山東利津縣人，大學(xué)學(xué)歷，1995年7月參加工作，愛好寫作，已有多篇文章發(fā)表在巜中國紀(jì)檢監(jiān)察報》《大眾日報》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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