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 湛藍& 主播:自在花開 蜀中,一夜春雨,又逢周末,適宜深宅家中。因與友人相約去金堂云合鎮(zhèn)磨盤山村看桃花,想著“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的楚楚,便早早出城去趕一場花事。 上午十點,到達云合鎮(zhèn)。與金堂文友劉元兵老師他們會合后,一起驅車前往磨盤山村。車駛往磨盤山村途中,盡職盡責的森林防火宣傳員攔住車問詢我們的來歷,放行后,劉老師他們的車已經(jīng)遠遠地把我們拋在了身后。通往磨盤山村的公路是雙向兩車道,因會車耽擱了一點時間,便完全失去了劉老師他們的蹤影。 云合鎮(zhèn)村村通公路,分支很多。兩個路癡驅車在沁白的獼猴桃花、明燦燦的油菜花叢中行駛,由于岔路口沒有路標,每出現(xiàn)一個岔路,就停車向村民問路。不知是磨盤山的桃花一如武陵人的世外桃源隱蔽得太好還是為了讓我們重溫童年躲貓貓的游戲,萬山深處水瀠回,我們竟迷失在云合明艷艷的春色里。我總算明白了什么叫事與愿違,越想早點一睹磨盤山村桃花的俏麗姿影,越不能如愿。后來,見我們遲遲未到,劉老師再度出山,才把我們帶到了磨盤山村。 車到了村上,推開車門,雨后的空氣,攜著泥土的馥郁,嫩草的清新,春花的香甜迎面撲來,我不禁加深呼吸,便連車也不想坐了。 與楊老師沿著迂回的山村公路前行,走出一個山坳,眼前一亮,粉紅的桃花宛若墜入凡塵的仙子,褪去幾許仙氣,低低矮矮的,甚是親民。我站在埡口眺望,野田春水初生,青山春林初盛,桃花和油菜花含著春情,春風十里,漫山遍野都是春天。 我們沿著小徑往桃林深處走,小徑泥土濕潤。偶有鳥兒低低掠過,發(fā)出聲聲清脆的鳥鳴。青山似沉穩(wěn)的漢子,脈脈不得語。劉元兵老師則像一個催婚的父親,指著一座座青山介紹,這是御駕山、那邊是臥牛山,面前就是磨盤山,娓娓講述著大山沉默背后的感人故事,把它們的家底全抖了出來。每一座山的名字,都有著山的樸實、擔當和包容。 進入山坳,置身桃花林,桃花若人面,胭脂香味。左是桃花,右是桃花,前亦桃花,后亦桃花,轉來轉去,無處可逃。不知是哪位高人隱于山林,手上橫笛,膝下豎琴,擺了這樣一個桃花陣,我卻甘愿困囿其中,若王實甫《十二月過堯民歌·別情》中寫的那樣“對桃花醉臉醺醺”。 我正用鏡頭留住磨盤山村這一季的花事,不成想,一群群雞旁若無人地在花樹下覓食,與花同框。那真是一群上得了臺面的雞,在眾目睽睽之下優(yōu)哉游哉的氣度,我真懷疑,這就是宋·汪藻《春日》里寫的“野田春水碧于鏡,人影渡傍鷗不驚”的翻版。同行的人不禁發(fā)出聲來:“呀,里面有好多雞!“ 一個穿銀灰色羽絨服的年輕人聽到那一聲聲驚嘆,他說:“這是我們磨盤山村散養(yǎng)的,一粒飼料也沒吃過,是真正的土雞。這些雞,已經(jīng)放養(yǎng)兩年多了,才這么大?!边@幾代人,見證了科技進步帶來的裨益,同時也意識到不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畜禽肉更有市場。 在拍照時,發(fā)現(xiàn)小徑兩邊的桃花顏色深淺不一。又是那個殷勤的年輕人給大家釋疑:“品種不同,左邊顏色淺粉的是黃桃,右邊顏色稍微深一些的是蟠桃。黃桃個兒大,一個可達一斤重。蟠桃比較小,可能三四個一斤?!彼冀K面帶笑容,態(tài)度謙和,舉止得體,國語流利。后來回到鎮(zhèn)上吃午飯,他和另一位年紀相仿的男士端了飲料來敬大伙兒,才從劉元兵老師口中得知那兩個年輕人分別叫王強和蔣林,駐港部隊退役軍人,是磨盤山村委副書記。 兩片桃花林間,小徑看不到盡頭,不知通往怎樣的地老天荒??可窖碌牡胤?,有一個窩棚似的小屋,門前拴著一條黑狗。狗與小屋,觸動了一些久違的熟悉,讓我想起童年時老宅那棵桃樹,爺爺?shù)臒熷佔雍蜏嫔6认榈哪?,那條黃狗,一并想起的還有一首詩: 我在黃昏的村口等你 老人,狗和小屋 似雕像般的存在 亙古不變的是故鄉(xiāng)的人 魂牽夢繞的是故鄉(xiāng)的情…… 我正發(fā)怔,聽劉老師叫我,原來前面一隊人馬中有一位故人青荷。相互招呼后,劉老師引薦一位綁馬尾、身穿姜黃色大衣的清瘦女孩,她原來就是劉元兵老師《磨盤山的春天》一文中寫到的村黨委書記陳玲。那樣瘦削的雙肩,竟然挑起一個村的四季輪回。推動傳統(tǒng)農業(yè)向現(xiàn)代化農業(yè)轉變,從一定程度上講,農民有錢賺,村莊便留得住人了。 離開云合鎮(zhèn)時,一個年輕的男子匆匆趕來,經(jīng)劉老師介紹,他是該鎮(zhèn)的鎮(zhèn)長?;鶎庸ぷ魅藛T年輕化,觀念新,有生氣,身在季節(jié)的春天,同時預見到了云合的春天。 這些年來,我向往田野,大抵算是個浪漫主義者,內里有一個唯美的意向。閑來,偶爾也看老樹畫畫,對他那句“春天,我在花樹下等你”有某種情感上的認同。那花,若不是櫻花便應該是桃花了。這兩種花,粉嫩的顏色、柔弱的氣質下,均有一種拓荒三年換得一時春生、像愛情一樣的決絕和勇敢。久違的小徑,山巒和田野,以及一叢野草,幾竿修竹,均是我不能遺忘的又未曾實現(xiàn)的夢。因在途中迷路兜轉耽擱了些時間,我還流連其間,便望見零星的村落有炊煙生起,飯點到了,意猶未盡,也只好隨大家返回云合鎮(zhèn)。 雖然有小小的遺憾,但中午至傍晚,友人全程陪同,在毗河畔的半日閑茶居,茶沏一室香,話談千古事,倒也快意?!敖鹪畛蹰_火,仙桃正發(fā)花。童顏若可駐,何惜醉流霞”。小河綠波蕩蕩,野田胭脂暈染,云合的春狀若小鹿撞著人的心扉,醉人不外花共酒,何況,還有金堂友人春水煎茶的人情味,此行也算完滿。 這些年,對金堂的臍橙早有耳聞,此次前往,金堂引人注目的,又豈止臍橙。我發(fā)現(xiàn)磨盤山村的桃花,已不僅僅開在山野,早已開在詩經(jīng)離騷,開在寫意派的畫風里。每當云合處,便聽聞那漫山遍野的桃花,飄落在無人的小徑上,一片,一片,又一片…… 2021年3月7日于成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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