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勉先生的四部斷代史，自先秦迄五代，每種上分時段，下分專題，所論甚詳，所包極廣，是其重要的代表作。惜其最后兩部《宋遼金元史》和《明清史》，已經(jīng)做了史料的摘錄，可惜未能完稿，是為史學(xué)界的一大遺憾。

華東師范大學(xué)張耕華教授所藏呂思勉的手稿之中，有題為“宋遼金元明”的札錄一包，就是呂先生為撰寫《宋遼金元史》和《明清史》而做的資料準(zhǔn)備。札錄內(nèi)有五小本，分別題為“宋史”、“遼史”、“金史”、“元史”、“明史”；五本之外，還有“纂修元明史史料札錄”、“未歸類札錄”二疊手稿。札錄手稿并非是《宋史》《遼史》等史書文字的直接抄錄，而是史書頁碼的札錄，是呂先生先生據(jù)上海集成圖書公司版二十四史擬作札記著史的草稿，標(biāo)明卷次頁碼，初步分類編排。原稿分兩類，既有政治史，又有專題史，符合呂著斷代史的一般體例。今將此史料札錄予以影印，庶幾可見呂思勉宋以后歷史研究之一斑。

呂思勉，字誠之，近代著名歷史學(xué)家，與錢穆、陳垣、陳寅恪并稱為“前輩史學(xué)四大家”（嚴耕望語）。其學(xué)術(shù)體系博大精深，涵蓋內(nèi)容廣泛宏富，不僅在通史和斷代史方面成果卓著，而且在史料學(xué)、文字學(xué)、民族史、思想史、古史學(xué)、文學(xué)史、社會史等領(lǐng)域皆有建樹，并撰寫大量教學(xué)用書、通俗讀物及時論文章等，為中國近代史學(xué)的建設(shè)和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宋遼金元明史札錄》（影印本）

呂思勉 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20年9月出版

定價：68元

 ISBN：9787532597406

前言/張耕華

宋史

遼史

金史

元史

明史

眾所周知，呂思勉先生著有《先秦史》《秦漢史》《兩晉南北朝史》和《隋唐五代史》四部規(guī)模宏大的斷代史，計劃中的《宋遼金元史》和《明清史》雖未完稿，但資料的準(zhǔn)備工作早已進行。在呂先生留存的各種遺稿中，有題為“宋遼金元明”的札錄一包，就是先生為撰寫《宋遼金元史》和《明清史》而做的資料準(zhǔn)備。此次將札錄手稿影印出版，取名《宋遼金元明史札錄》。

“宋遼金元明”札錄的一包內(nèi)有五小本，用毛邊紙抄成，長約20厘米、寬約12.5厘米。每本用銅釘訂成，前有一頁封面，分別寫有“宋史”、“遼史”、“金史”、“元史”、“明史”。五本之外，還有“纂修元明史史料札錄”“未歸類札錄”二疊手稿（原無題，系編者所加）。札錄手稿并非是《宋史》《遼史》等史書文字的直接抄錄，而是史書頁碼的札錄。呂先生經(jīng)常使用的“二十四史”是上海集成圖書公司扁鉛字有光紙印線裝版，札錄上的頁碼，就是資料所在史書的頁碼。以“宋史”札錄為例：如有一條“安石上書：五七，5，上”，其“五七”表示《宋史》卷五七，“5”表示第五頁，“上”表示該頁的正面，即“王安石上書”一事，見于《宋史》卷五七第五頁的正面。又如“雍熙伐遼：十三，1上—6下，8上”一條，即“雍熙伐遼”一事，見于《宋史》卷一三第一頁正面至第六頁反面，及第八頁正面。再如“順昌山=桃花源：四百五十八，6上”一條，即《宋史》卷四五八第六頁有關(guān)于“順昌山”情形的記載，與陶淵明《桃花源記》所敘類似?！案卟龂?，國中無貧民，絶食者共振之：四百九十，4下”一條，即《宋史》卷四九〇第四頁反面，有關(guān)于高昌國“國中無貧民，絶食者共振之”的記載。札錄所記頁碼，分兩個大類：一類是政治史，如“太祖?zhèn)魈谑录摆w普”、“緩攻北漢及遂伐遼”、“真宗時遼寇”、“仁宗時之遼”、“遼夏之釁”、“真宗劉后”、“郭后之廢”等，這應(yīng)該是撰寫斷代史上冊的札錄。另一類是專題史，都有進一步的專題分類，如“宋史札錄”部分有：宮室器用、宗族、風(fēng)俗、封建政體、宗教、移民、醫(yī)、階級、財政、倫理、錢幣、交通、兵、刑、經(jīng)籍、禮樂名諱喪報、水利、史、紀(jì)年、美術(shù)、選舉、地理、戶口、婦女、度量衡、賦稅（總、田）、賦稅（總、屋、契）、賦稅（山澤）、賦稅（卝、礬）、賦稅（役）、賦稅（鹽）、賦稅（茶）、賦稅（酒、醋、榷貨務(wù)）、賦稅（商）、賦稅（坊場）、賦稅（雜）、社會、外交、葬埋、實業(yè)（農(nóng)、漁、牧、礦）、實業(yè)（工）、實業(yè)（商）、食、食（倉儲、漕運）、食（入邊入中、糴糶）、食（倉儲、漕運、市糴）、服、歷法、學(xué)術(shù)、職官、區(qū)劃、四夷，以及“宋史幣價考”等，應(yīng)該是寫斷代史下冊的資料。每一類下列出的札錄頁碼，少則幾條、幾十條，多則上百條?！八问贰痹浀任灞?，都附有“幣價考”，如“宋史幣價考”，共有七頁，摘錄《宋史》上的資料，自卷一開始，直到最后卷四九六，所記的有關(guān)“幣制”、“幣價”的史料有六百九十余條（每一個頁碼，即一條史料）；《續(xù)資治通鑒》的札錄五十四條。

 《宋遼金元史》的札錄工作，大約在前幾部斷代史的撰寫過程中已經(jīng)著手進行。撰于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隋唐五代史》，有二處在論述史事時，說及將在《宋遼金元史》中詳述。一九五二年一月二十一日，呂先生致王伯祥先生信，說《隋唐五代史》尚未完稿，但斷代史的寫作“截至五代為止”。但《宋遼金元史》的札錄工作似乎沒有停止?！八问贰痹浿杏袔醉?，就是寫在《中國史籍讀法》（一九五四年春秋之際撰寫）的草稿背面，“明史”札錄中也有一頁寫在五十年代初單位印發(fā)的學(xué)習(xí)資料（《高教聯(lián)學(xué)習(xí)資料》）的背面。

據(jù)呂先生的札錄手稿來推論，呂先生撰寫斷代史的第一步工作，大約就是做史料匯編、分類式的札錄：即一邊讀史書（史料），一邊按照自己設(shè)計的史著結(jié)構(gòu)，將史料分門別類地記錄、歸類。所做的札錄，大部分都是頁碼札錄，這自然是為了省時與便捷。嚴耕望先生在《治史答問》中論述過呂著斷代史的特色，他說：呂先生的斷代史，“每部書前半綜述這一時代的政治發(fā)展概況，后半部就社會、經(jīng)濟、政制、學(xué)術(shù)、宗教各方面分別論述。前半有如舊體紀(jì)事本末，尚較易為功；后半雖類似正史諸志，而實不同。除政制外，多無所憑借，無所因襲，所列章節(jié)條目雖尚不無漏略，但大體已很周匝賅備，皆采正史，拆解其材料，依照自己的組織系統(tǒng)加以凝聚組合，成為一部嶄新的歷史著作，也可說是一種新的撰史體裁” 。嚴先生又說呂先生的斷代史“每節(jié)就如一篇札記，是考史體裁”，“全作有系統(tǒng)的札記看亦無不可” （嚴耕望：《治史答問》，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版，第94、96頁）。這些札錄，就是嚴先生所說“采正史，拆解其材料，依照自己的組織系統(tǒng)加以凝聚組合”，成“一種新的撰史體裁”最直觀的反映。

此次《宋遼金元明史札錄》的出版，“宋史”“遼史”“金史”“元史”“明史”五小本札錄原已裝訂成冊，現(xiàn)均按原稿的樣式、順序影??；“纂修元明史史料札錄”和“未歸類札錄”二疊手稿，也有92頁，但都是零星抄錄的資料，尚未經(jīng)呂先生的歸類整理，故此次影印時未加收錄。

張耕華

二〇二〇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