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十有四年春，衛(wèi)殺其大夫孔達。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姬姓，曹氏，名壽，曹共公襄之子，繼曹共公而立。公元前618年―前595年在位23年。）晉侯伐鄭。秋九月，楚子圍宋。葬曹文公。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谷。（公元前595年，丙寅，周定王十二年，魯宣公十四年，齊傾公四年，晉景公五年，秦桓公九年，楚莊王十九年，宋文公十六年，衛(wèi)穆公五年，陳成公四年，蔡文公（文侯）十七年，曹文公二十三年，鄭襄公十年，燕宣公七年，許昭公二十七年，邾定公十九年，杞桓公四十二年，紀莊侯十九年，莒渠丘公十三年，滕文公五年）

　　【傳】十四年春，孔達縊而死。衛(wèi)人以說于晉而免。（杜預(yù)注曰：以殺告，故免于伐。）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gòu)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杜預(yù)注曰：諸殺大夫亦皆告。）衛(wèi)人以為成勞，復(fù)室（杜預(yù)注曰：以有平國之功，復(fù)以女妻之。）其子（得閭叔谷，孔谷），使復(fù)其位。（杜預(yù)注曰：襲父祿位。）

　　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杜預(yù)注曰：晉敗於邲，鄭遂屬楚。）告于諸侯，搜（閱兵）焉而還。中行桓子（中行伯、荀林父、荀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鄭穆公之孫，子印之子，即公孫黑肱，亦稱伯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杜預(yù)注曰：有讓國之禮。），故召之。

　　楚子使申舟（公元前617年（22年前）陪楚穆王到宋國孟諸田獵時出場擔(dān)任左司馬，又名“文無畏”，辦事認真嚴格，因為宋昭公的戎右忘帶取火工具，被無畏下令笞打示眾。）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挂嗍构玉T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雇踉唬骸笟⑴曳ブ??！挂娤?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犀，申舟子。以子讬王，示必死。）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杜預(yù)注曰：以我比其邊鄙，是與亡國同。）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杜預(yù) 注:“窒皇，寢門闕。” 洪亮吉 詁:“窒皇，蓋即今之甬道?！?/span>）劍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情緒的精彩描寫）秋九月，楚子圍宋。

       借路禮：古代一國使者出使各國需要辦個手續(xù)即路條，要持有派出國出具的文書，向途徑諸侯國借道，這是過邦假道之禮，假道就是借道。說：“不要向宋國請求借路?！蓖瑫r還派公子馮到晉國聘問，也不許公子馮向鄭國請求借路。不假道顯見是無視對方的挑釁行為，視該國為亡國或自己的領(lǐng)地。

　　冬，公孫歸父（襄仲（公元前601年）之子，字子家）會齊侯于谷。見晏桓子（名弱，他生了個兒子名晏嬰（世稱晏子，在齊史上與管子齊名），晏是以邑為氏，晏在今山東德州市齊河縣晏城鎮(zhèn)。），與之言魯樂?；缸痈娓咝樱?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高固）曰：「子家其亡乎，懷于魯矣。懷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人亦謀己。一國謀之，何以不亡？」（杜預(yù)注曰：為十八年（前591年）歸父奔齊傳）

　　孟獻子（仲孫蔑，公孫敖之孫，文伯谷之子）言于公曰：「臣聞小國之免于大國也，聘而獻物，于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于是有容貌采章（杜預(yù) 注:"采章，車服文章也。" 孔穎達 疏:"謂主人陳設(shè)物采文章以接賓。"） 嘉淑，（楊伯峻 注:“嘉淑謂美善之物?！?/span>）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构f。（杜預(yù)注曰：為明年歸父會楚子傳）

譯文

　　十四年春季，衛(wèi)國的孔達上吊死了，衛(wèi)國人以此向晉國解說而免于被討伐。于是就通告諸侯說：“寡君有一個不好的臣子孔達，在敝邑和大國之間進行挑撥，已經(jīng)伏罪了，謹此通告。”衛(wèi)國人因為孔達過去有不少勞績并輔助成公，便為他的兒子娶妻，而且讓他的兒子接任了父親的官位。

　　夏季，晉景公進攻鄭國，這是為了邲地戰(zhàn)役鄭國幫助過楚國的緣故。通告諸侯，閱兵以后回國。這是中行桓子的計謀，他說：“給他們看到我軍隊伍嚴整，讓他們自己謀劃前來歸服我們。”鄭國害怕、派子張到楚國代替子良。鄭襄公前去楚國，這是由于策劃對付晉國的緣故。鄭國認為子良合于禮，所以召他回國。

　　楚莊王派遣申舟到齊國聘問，說：“不要向宋國請求借路?！蓖瑫r還派公子馮到晉國聘問，也不許公子馮向鄭國請求借路。申舟由于孟諸這一役得罪了宋國，說：“鄭國明白、宋國糊涂，去晉國的使者沒有危險，我就必然會死?！背f王說：“要是殺死了你，我就攻打宋國?！鄙曛郯褍鹤由晗娊o楚莊王然后出使。到達宋國，宋國人不讓他走。華元說：“經(jīng)過我國而不請求借路，這是把我國作為楚國邊境內(nèi)的縣城。把我們當作縣城，這是視我為被滅亡之國。殺了楚國的使者，楚國必然會進攻我國，進攻我國也不過是被滅亡。反正一樣是滅亡?！本蜌⑺懒松曛?。楚莊王聽到申舟被殺的消息，一甩袖子就站起來，隨從趕上去到前院才送上鞋子，追到寢宮門外才送上佩劍，追到蒲胥街市才讓他坐上車子。秋季，九月，楚莊王進攻宋國。

　　冬季，公孫歸父在穀地會見齊襄公、見到晏桓子，跟他談到魯國，很高興。晏桓子告訴高宣子說：“歸父恐怕會逃亡吧！他留戀魯國。留戀必然貪婪，貪婪必然算計別人。算計別人，別人也算計他自己。一個國家里的人算計他，怎么會不逃亡？”

　　孟獻子對魯宣公說：“臣聽說小國能免罪于大國，是去聘問又進獻財物，因此就有庭中陳列的禮物上百件；去朝見并進獻功勞，因此就有各色各樣的裝飾品，美好而且加之以額外禮物，這是為了謀求免除不能赦免的罪過。當大國加以責(zé)罰后再進奉財貨，就來不及了?，F(xiàn)在楚國正屯兵在宋國，君王應(yīng)該考慮一下！”魯宣公很高興。

附

《春秋》：“春，衛(wèi)殺其大夫孔達?！?/p>

杜預(yù)注曰：書名，背盟于大國，罪之。

根據(jù)公元前597年的晉國主導(dǎo)的清丘盟約，宋伐陳，衛(wèi)國不應(yīng)救陳，晉國就前來追究衛(wèi)國的責(zé)任，并威脅說：“罪責(zé)如果沒有歸屬，就要把戰(zhàn)爭加在你們頭上。”孔達是衛(wèi)國執(zhí)政大夫，就站出來說：“如果有利于國家，請用我的死讓晉國滿意，罪過在于我?！毙哪甏?，孔達就自溢而死。衛(wèi)國人以此向晉國作了交代。

孔達在衛(wèi)國政壇活躍了近40年，為衛(wèi)國在大國夾縫中生存，可謂竭盡全力了。

孔達，衛(wèi)國異姓大夫，姞姓，推測來自南燕國，南燕國滅于鄭國，其族奔衛(wèi)，世為衛(wèi)卿。

《禮記·祭統(tǒng)》記載衛(wèi)孔悝之鼎銘曰：“成公乃命莊叔，隨難于漢陽，即宮于宗周，奔走無射，啟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耆欲，作率慶士，躬恤衛(wèi)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Π莼自唬?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

莊叔就是孔達，隨難于漢陽是說公元前632年隨衛(wèi)成公出居，先是在襄牛，后來到楚國，最后到陳國（其時為陳共公在位），再被晉文公關(guān)在成周，宮于宗周即被關(guān)在洛陽，奔走無射是贊揚孔達無怨無悔為衛(wèi)成公奔走。

公元前626年，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wèi)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綿、訾，及匡。晉侯（晉襄公）朝王（周襄王）于溫，先且居、胥臣伐衛(wèi)。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初八），取之，獲孫昭子。衛(wèi)人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毙l(wèi)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

公元前625年，陳侯（陳共公）為衛(wèi)請成于晉，執(zhí)孔達以說。

公元前623年，春，晉人歸孔達于衛(wèi)，以為衛(wèi)之良也，故免之。夏，衛(wèi)侯（衛(wèi)成公）如晉拜。

公元前618年，楚子（楚穆王）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龍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wèi)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

公元前610年，春，晉荀林父、衛(wèi)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弒君！”猶立文公而還，

公元前597年，晉原縠、宋華椒、衛(wèi)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宋為盟故，伐陳。衛(wèi)人救之?？走_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公元前696年，清丘之盟，晉以衛(wèi)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笨走_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說。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p>

公元前695年，春，孔達縊而死。衛(wèi)人以說于晉而免。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gòu)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毙l(wèi)人以為成勞，復(fù)室其子，使復(fù)其位。

《春秋》：“晉侯伐鄭?！?/p>

《史記卷四十二·鄭世家》：“十年，晉來伐鄭，以其反晉而親楚也?！?/p>

《史記卷三十九·晉世家》：“五年，伐鄭，為助楚故也。是時楚莊王強，以挫晉兵河上也?！?/p>

（晉國討伐鄭國，因為它援助楚國。當時楚莊王很強大，結(jié)果在黃河邊挫敗了晉軍。）

《春秋》：“秋九月，楚子圍宋?！?/p>

《史記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楚使過宋，宋有前仇，執(zhí)楚使。九月，楚莊王圍宋?！?/p>

《春秋》：“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谷?！?/p>

《春秋》：“夏五月壬申（十一），曹伯壽卒?！?/p>

《史記卷三十五　管蔡世家》：“三十五年（公元前618年），共公卒，子文公壽立。文公二十三年（公元前595年）卒，子宣公彊立?！?/p>

“宣公彊”，《春秋》三《傳》、《漢書·古今人表》及本書《十二諸侯年表》“宣公”均名“廬”，且宣公之前幽伯名“彊，宣公當不應(yīng)再名“彊”，是知“廬”是“彊”非。

曹文公，姬姓，曹氏，名壽，曹共公襄之子，繼曹共公而立。公元前618年―前595年在位23年。

曹文公傳略

公元前618年，秋八月，曹伯襄（曹共公姬襄）卒。

公元前616年，秋，曹文公來朝（魯），即位而來見也。

公元前613年，六月，魯文公會宋昭公、陳靈公、衛(wèi)成公、鄭穆公、許昭公、曹文公、晉趙盾。癸酉（二十七），同盟于新城。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

公元前612年，夏，曹伯（曹文公）來朝（魯），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冬十一月，晉靈公、宋昭公、衛(wèi)成公、蔡莊侯、鄭穆公、許昭公、曹文公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是以魯文公不會。齊懿公侵我（魯）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

公元前608年，楚莊王、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文公、陳靈公、衛(wèi)成公、曹文公會晉師于棐林，伐鄭。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

公元前606年，宋文公即位三年，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馬子伯之館。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

公元前602年，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會。冬，魯宣公會晉成公、宋文公、衛(wèi)成公、鄭襄公、曹文公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

公元前600年，九月，晉成公、宋文公、衛(wèi)成公、鄭襄公、曹文公會于扈。陳侯（陳靈公）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公元前599年，鄭及楚平。晉人、宋人、衛(wèi)人、曹人伐鄭。取成而還。

公元前597年，晉原縠、宋華椒、衛(wèi)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p>

公元前595年，夏五月壬申（十一），曹伯壽（曹文公姬壽）卒。

《春秋》：“（秋）葬曹文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