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寶棟談梅蘭芳書畫的藝術價值

——答原杭州工藝美術學校學生戴春雷所問

戴春雷：“戈老師，我覺得梅蘭芳的畫中，覺得每件表現(xiàn)的物體都是很獨立的，好像是擺上去的樣子?？偢械饺鄙僖稽c氣息，不知道這樣認識是否恰當？請予以指導。謝謝！”   

戈寶棟：“這是梅蘭芳先生的繪畫風格。梅蘭芳先生主要專業(yè)應該是一個京劇演員，他的主要藝術成就還是在京劇的表演藝術方面。但是他對中國畫也有相當成就，并且也是拜過齊白石老先生為師，正式學過繪畫，也可以承認是一位中國畫的畫家。但是相對于他的京劇藝術來說，還是次要的。對于形象刻畫方面有他的不足之處，但是不礙他繪畫的個人風格。除了個別形象刻畫不足，此外還有一些女性的脂粉味，這在一般的畫家說，并不是好的表現(xiàn)風格。但是這卻是梅蘭芳的獨特藝術面貌。他是著名京劇旦角演員，成為他特有的標志性的藝術風貌，這是允許的。不僅在繪畫上，在其書法上，也有這種情況，形成了他特有的面貌，也是可以為人們認可的。

在抗日戰(zhàn)爭中的敵偽時期，他毅然決然地拒絕為日本當局粉飾太平而演出，蓄須明志。而靠他的繪畫收入維持生活。這種民族氣節(jié)是非常難得的，他的繪畫也必須突出他的個人風格，人們一看就是梅蘭芳的作品，這種標志性的個人特色，就非常重要了。這與媚俗是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對于我們從事專業(yè)繪畫的人來說，也必須注重自己作品的個性，不能趨炎附勢趕時髦。在藝術領域，鮮明的個性非常重要。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具有鮮明的梅蘭芳特點就是非常重要的！”                                         

 “梅蘭芳的國畫老師是齊白石，但是梅蘭芳的繪畫作品中幾乎沒有一點齊白石典型的大寫意風格的筆墨。能看到卻是嚴謹工整的形象?？梢婟R白石是以嚴格的規(guī)范的刻畫來要求他的學生梅蘭芳的，按齊白石“學我者生、似我者死”的標準來要求他的學生的，沒有教他走騙財?shù)摹敖輳健?，而是以認真刻畫、充分表達自己個性的繪畫風格。也可見齊白石授徒的可貴之處?！?  

戴春雷：“戈老師，我明白了。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從歷史和民族氣節(jié)和梅蘭芳的作畫態(tài)度的角度去理解梅畫，可能更具有意義?！?                                

戈寶棟：“是的?！? 

戴春雷：“老師，學生在書法上，請指點一下。起-行-收中，收的過程中，是否一般要立鋒后，再調(diào)整方向，轉(zhuǎn)入方向，進入下一筆？”  

戈寶棟：“對的。你的這種j理解和操作方法是對的。你仔細看梅蘭芳先生的書法。他也就是這樣用筆的。這是他的一貫作風。你可以注意梅蘭芳在演唱的運腔時候每一字，每一腔的起迄，都是十分飽滿的，毫不含糊。這也形成他運筆的習慣。同我們寫書法的運筆是一樣的，絕不草草了事。這已經(jīng)形成他獨有的風格，與他的人格習性一致，也成為梅蘭芳的形象標志。不會懷疑是他人的膺作。這正是他的可貴之處。同他的唱一樣，毫不含糊。這同談吐一樣，誠實的人說話，一聽就是光明磊落的，而有些人說話，表面是冠冕堂皇，但是還是掩蓋不了虛偽的面具。梅蘭芳就是靠這個誠實取得了人們的信任。

如果你得到了一幅梅蘭芳的書畫作品，且不論其好與壞，至少你會感到如同他在你面前同你直接溝通，這是你心中確實仰慕已久的人的作品，你會得到滿足，這就是其真正的藝術價值?？赡軓钠鋯渭兊乃囆g品位評價上，可能算不得最上乘，而在意識境界上是經(jīng)濟標準不可衡量的?！?   

戴春雷：“謝謝戈老師的指點！老師畢竟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