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不睡覺,禹不二會去干什么? 出于好奇,主要還是擔(dān)心他會出事,在他出門后,我就悄悄地跟在后面。 一出祠堂,我就發(fā)現(xiàn)頭頂?shù)男强站谷煌耆强截惲恕澳欠毙菆D,雖然有些不一樣… “怎么不睡,出來瞎跑什么?” 我循聲看去,是胡悅,正背對著我,抬頭看著星空。 “哦,我沒瞎跑啊。睡不著,嗯,剛,剛做了個噩夢…”我有點語無倫次,也開始胡亂設(shè)想:“她跟禹不二難道是一伙的?不然,禹不二應(yīng)該也會被堵在這里。但是,顯然禹不二現(xiàn)在沒在這里…” “在找你朋友吧?” “你看到他了?” 聽胡悅口氣,禹不二的行蹤完全在她掌握之中。而且,一臉便秘的表情,禹不二大概率會吃虧。 “那,我回去睡覺了?!?/p> “呵” 很擔(dān)心禹不二,但是我還是原路返了回去。直覺告訴我,禹不二應(yīng)該不會有事。然后,聽了魏勇一宿的如雷鼾聲。 第二天,禹不二一臉疲憊地被兩壯漢“押送”了回來。最后,在尷尬的氣氛中我們?nèi)齻€匆匆地下了山。 回去途中,我有好幾次想問他昨晚去干什么了,最后還是忍住了沒問。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和胡悅他們幾乎沒有了任何交集。直到有一天,她打來電話來跟我說起那塊“鳳玦”…那不是很愉快的談話,至于由那塊“鳳玦”引起的事,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太愿意談及。 話說那天下山后,我們?nèi)齻€直接回了公司??墒?,剛出電梯就聽到“吵架”的聲音。 “靠,誰特娘的不想活了,搞事?…”魏勇罵罵咧咧快步上前。 等我們進(jìn)門,里面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魏勇正摁著一個40出頭滿臉通紅的男子在地上,美麗和一個30來歲的女人都在拼命拉著魏勇。 “這是什么情況?”禹不二扯著嗓子吼道。 “別打了,別打了…”美麗帶著哭腔扯住了魏勇的胳膊。 我看到躺地上那位哥們兒已經(jīng)徹底泄氣了,于是上前把魏勇拉了起來。這時,那個30來歲的女人也不去扶地上的那位,反而在椅子坐定了。 “這是怎么回事?魏勇你…”看到魏勇的左臉像是挨了一拳,禹不二就沒有接著往下說。 “禹總,這是杜大姐,那,那是她愛人。他們來找你的,這是第二次了”,美麗說。 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出呢?這兩人是夫妻,男的最近像是撞邪了,整日里酗酒。酒后斗毆,光顧失足婦女,酒駕…沒少惹事。這位大哥昨天剛從拘留所出來,今天再一次被他愛人帶來了這里。酒癮上頭,就犯渾要打老婆,于是剛好被魏勇撞上了。魏勇先挨了一拳,然后… “對不住,兄弟”,杜大姐的愛人咪了一口小酒后,跟魏勇道了歉。 杜大姐捏起小拳頭,不輕不重地捶了她愛人兩下后,略帶哭腔地說:“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個家可怎么辦?” 酒是我在樓下超市買的,順道還買了點花生米。剛才的情形,如果再不給這位大哥喝點,估計就沒法安安靜靜地,像現(xiàn)在一樣聊天。 眼看已經(jīng)喝了大半瓶了,杜大姐上前握住了酒瓶:“喝喝喝,還喝,還喝,你還不快跟禹大師說說?!?/p> “哎,這事怎么說呢?我老茅是開出租的,一直都沒喝酒的習(xí)慣??涩F(xiàn)在,哎,我也一直在懷疑,會不會跟那件事情有關(guān)?我跑出租二十多年了,怪事也遇到過不少。我老茅,你們可以去打聽,我老茅絕對不是什么膽小鬼啊?!闭f著說著,老茅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斑@件怪事發(fā)生在,上個月3號,那天我夜班。大概凌晨3點多,做完一單生意往回趕的時候,差點撞一人。我下車一看,一個白胡子老大爺拿著拐,滿臉通紅一身酒氣地坐在地上。我心想這大晚上的,這老頭估計是把自己“走丟了”??吹嚼项^坐在地上,我不敢亂扶。就準(zhǔn)備打電話報警,可電話還沒撥出去,老頭自己就站了起來。他掄起拐杖就來打我…” 老茅拉起褲腿,指著兩道淤青說:“這是兩下,屁股上我還挨了一下”。說著就開始解皮帶脫褲子。當(dāng)然,這一行為被我即使制止了。 杜大姐在尷尬中又出了兩拳,捶在了茅大哥肩膀上。 “那老頭看上去少說有八九十歲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打了我,還非要讓我送他回家??此话涯昙o(jì)我也就當(dāng)學(xué)雷鋒做好事了。車開到北山公墓附近,他說要下車。我記得附近沒有人家,可不讓他下又不行。雖說讓他下車了,可如果真出點什么事,到時他家里人不會找我麻煩?送佛送上西,我就再送送他吧。也就走了百十來米吧,就到了一個大別墅門前。送到門口,里面走出來一個20來歲的女人,我大概跟她說了一下情況就準(zhǔn)備走了。這時,老頭一把拉住我,非要我進(jìn)去坐坐。執(zhí)拗不過他,我也正好想方便一下,喝口水什么的。一進(jìn)別墅,我的天吶,那裝修,金碧輝煌。我沒讀過書,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特別好,特別氣派。等我上完廁所出來,老頭從院子里摘了顆棗說給我當(dāng)點心,那棗上還有個蟲眼?!?/p> “你吃了?”我問。 “嗯!”老茅說。 “北山公墓附近好像沒別墅。我去鄉(xiāng)下收東西,經(jīng)常路過的?!蔽河抡f。 “那老頭,有什么特別的嗎?他還給你吃過什么?”禹不二問。 “特別?特別摳門吧?就吃了他一個棗。車錢都沒給。住著那么大別墅…”老茅念念叨叨地說。 “杜大姐,我看,這不一定是壞事。你別太擔(dān)心,情況我大概了解了,還有些事我要去核實一下。這樣吧,三天之后你再來一趟。你看行不行?”禹不二說。 三天后,杜大姐如約而至。禹不二是這樣說的:“大姐,我覺得,如果能讓茅大哥適當(dāng)控制一下的話,這酒癮不如不治。” “有辦法就得治啊,他這樣喝酒,還怎么開出租車?我們一家老小…”沒等杜大姐說完,禹不二接著說道:“大姐,茅大哥的酒你先管管牢,別讓他多喝。然后,再等等,如果我沒猜錯應(yīng)該會有好事發(fā)生。當(dāng)然,如果茅大哥喝酒實在是耽誤事情。到時你把他帶來,這酒我?guī)退?。你看行不行??/p> 其實,我跟禹不二,已經(jīng)實地走訪了北山公墓。方圓5公里內(nèi),壓根沒有什么豪華別墅。至于茅大哥口中的那位白胡子老大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們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至于,為什么禹不二不愿意幫茅大哥“戒酒”呢? 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長山劉氏,體肥嗜飲。每獨酌,輒盡一甕。負(fù)郭田三百畝,輒半種黍;而家豪富,不以飲為累也。一番僧見之,謂其身有異疾。劉答言:“無。”僧曰:“君飲嘗不醉否?”曰:“有之?!痹唬骸按司葡x也?!眲等?,便求醫(yī)療。曰:“易耳?!眴枺骸靶韬嗡??”俱言不須。但令于日中俯臥,縶手足;去首半尺許,置良醞一器。移時,燥渴,思飲為極。酒香入鼻,饞火上熾,而苦不得飲。忽覺咽中暴癢,哇有物出,直墮酒中。解縛視之,赤肉長三寸許,蠕動如游魚,口眼悉備。劉驚謝。酬以金,不受,但乞其蟲。問:“將何用?”曰:“此酒之精,甕中貯水,入蟲攪之,即成佳釀。”劉使試之,果然。劉自是惡酒如仇。體漸瘦,家亦日貧,后飲食至不能給。異史氏曰:“日盡一石,無損其富;不飲一斗,適以益貧:豈飲啄固有數(shù)乎?或言:'蟲是劉之福,非劉之病,僧愚之以成其術(shù)?!粴e否歟?” 這是《聊齋志異》里的一則故事。禹不二猜測,那個白胡子老大爺給茅大哥吃的可能是一只“酒蟲”。 《聊齋》里的劉氏最后變成了窮光蛋,現(xiàn)實中的茅大哥會不會變得富有呢?禹不二心里其實也是沒底的,也是怕好心做壞事。所以,就暫且觀望觀望。 一年之后,茅大哥和杜大姐拎了兩瓶茅臺來謝禹不二。那時,他成了本市最大的白酒批發(fā)商。 你是不是覺得這就是他們夫妻的結(jié)局?是不是覺得禹不二做了件大好事? 我也一度以為,是這樣的。 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杜大姐再一次的找到了禹不二。 這次,她是來求禹不二替她捉鬼的。 茅大哥,死于縱欲無度。死后成了鬼,每到夜里就在路邊跟人討酒喝。雖說沒害過人性命,但是也被他鬧得人心惶惶。 杜大姐早就已經(jīng)和茅大哥離婚了。只是念著曾經(jīng)的情誼,她不愿意看到茅大哥的鬼魂被別人請了高人打得魂飛魄散。 當(dāng)晚,禹不二就跟著杜大姐去了。去時,他看到一個白胡子老大爺背了個葫蘆,拎著茅大哥鬼魂的耳朵,上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禹不二原本是可以跟著出租車,找到白胡子老大爺?shù)睦铣驳模蛟S就是那棟超級豪華的大別墅。但是,據(jù)我所知他并沒有那么做。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假如,我把那只酒蟲送你,你要還是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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