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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民伯夷叔齊讀后

       行歌盡落梅 2021-04-19

      制藝者,今人所罕讀,予友郭君,特愛周犢山《逸民伯夷叔齊》一篇,每年秋必長誦一過,以為潔凈精微之言也。犢山以時文名世,與管韞山相頡頏,而求其生平乃不甚詳,但知為乾隆己亥(1779)舉人,歷官漳、衢而已。予讀是篇,略無浮響,反覺澀焉,似野際之有嘶鳴,豈其人亦藏骨鯁奇崛之氣,藉夷、齊而發(fā)乎?夫國之綱維,有君,有臣,有民。君也,制臣而臨民;臣也,牧民而事君;民之特出,曰逸民,曰遺民,曰義民。素為民,不當(dāng)其責(zé),非屬其分,而能竭心盡效,故表之以義也。在勝國為臣,而恥為今朝之臣,欲全其忠,守其節(jié),不事新主,重歸于民,故稱之以遺也。因義而遺,由遺而逸,夷、齊又其至者也。

      《論語》稱述夷、齊凡四見,而總歸于“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一句,所云“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亦本于此也??鬃右越?,遂分衍二端,以剛純?yōu)槠湔杂纳顬槠渥?,孟子得剛純之體,史遷得幽深之質(zhì)。孟子曰:“聞伯夷之風(fēng)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痹S伯夷以圣之清者,而猶以其無所含容為隘。再傳至于韓昌黎,乃極其高義,遂以舉世非之,力行而不惑,千百年一人而已?!恫捻灐吩唬骸叭舨恼?,特立獨行,窮天地、亙?nèi)f世而不顧者也?!逼淞⒀宰诿献樱鴶⑹聞t取于史遷?!睹献印酚洸闹性唬骸安谋偌q,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辈患笆钻栔I,第言:“居下位,不以賢事不肖者,伯夷也?!倍愤w記夷、齊事跡頗備,蓋欲發(fā)明《論語》之言,固不止乎清節(jié),殆有難言之沉痛焉。子曰:“又何怨?”然則太史公果無怨耶?所謂“由此觀之,怨邪非邪?”“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邪非邪?”“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亦知不怨而怨,其情郁,其憤切,其感震蕩,是怨又出離乎怨矣。而王荊公作《伯夷論》以非之,乃曰:“天下之道二,仁與不仁也。紂之為君,不仁也;武王之為君,仁也。伯夷固不事不仁之紂,以待仁而后出。武王之仁焉,又不事之,則伯夷何處乎?”噫,果即仁與不仁哉?果即必擇其一仁哉?果將何處乎?

      夫惟人心不可使芟夷,則剛純不可失,幽深不可廢,合其剛純之體,幽深之質(zhì),予于犢山得之矣。犢山之論逸民也,可稱至哉。而逸民何謂也?犢山曰:“圣人適遭其變,不敢自外于民,而又不忍自混于民,于是有逸之一法,所以立民極存民心也?!痹唬骸扒曳虿坏靡讯菡?,其逸最苦。不必逸而逸者,其逸最奇。”【犢山作《逸民 一節(jié)》曰:“乃有心雖苦而難加忠孝之名,跡雖奇而不入幽人之傳,此真乾坤之逸氣,朝與野倶無從位置矣?!薄吭唬骸爸^夷齊生不逢時,而時則何害于夷齊也?!痹唬骸吧w天下惟民最賤,壺漿簞食,反顏結(jié)新主之歡。逸以恥之,而德與怨兩無所任?!痹唬骸爸苁椅┟褡铑B,紀(jì)敘圖功,乘釁煽多方之變。逸以謝之,而畔與服兩無所徇。”乃曰:“自有夷齊而民心可以不朽矣,此其所以為逸民之冠歟?”方初誦時,予獨見一“賤”字甚重,非但犢山之警礪,更如自詛。想后世遺民之懷,實纏結(jié)于賤感,世運愈墜,政柄愈替,愈感己身之賤,欲于賤中樹以不賤,遂爾血肉掙扎,若起還淪,似振猶溺,使一息之尚存,其掙扎亦不止也。或以輕于去就之民為賤,而夷、齊守道未改,則非賤也。予未然之,蓋若武王奮文王之烈,翦商而君天下,無謂賤不賤矣;十亂從龍而佐治,同心同德,無謂賤不賤矣;而逸民仍自為民,斯不易也。犢山曰:“夫夷齊之遇,不為民不可”,又曰:“天生夷齊何為也哉?曰以為民也”,束股轉(zhuǎn)言“惟民最賤”,此雖“有易代無易民”之民,然夷、齊非能外也,與民之賤,所不可逃也。正唯不可逃,其義乃重,乃大。況夷、齊亦頑民也。頑者,不可化也。既以天命再新,運已歸于當(dāng)朝,其所非者舉世之所是,其所是者舉世之所非,不能服之,無以畔之,求方寸立足之地而不可得,舍逸而何往焉?嗟乎,賤不可逃,頑不可化,故夷、齊不敢不逸,不忍不逸,其逸特極于奇苦。而夷、齊之既逸,遯世離群,其名尚在人間,彝倫所以未失也,其身已出世外,綱紀(jì)所以莫加也,是民而不民焉,遂槁餓繼之以死矣!是知民極、民心猶在民之外矣夫!

      啟元白憶其師陳援庵曰:“時當(dāng)神州淪陷之際,先生口誦周犢山《逸民伯夷叔齊》一篇,瑯瑯然聲出金石,蓋感時寄慨,如賦變雅焉?!薄尽墩f八股》】逮國朝肇建,援庵以耆碩而備顧問,則遠遺逸耳。復(fù)念今之人,亦屬遺無可遺,逸無可逸。值全體一旦之毀,金碧崩解,琉璃滅裂,故能遺也。及我輩之生,華蕪交錯,已在瓦礫堆中,來作史后之民,又何所謂遺逸哉。

      周犢山全稿不分卷 天津圖書館藏本 《逸民 一節(jié)》1
      周犢山全稿不分卷 天津圖書館藏本 《逸民 一節(jié)》2
      周犢山全稿不分卷 天津圖書館藏本 《逸民伯夷叔齊》1
      周犢山全稿不分卷 天津圖書館藏本 《逸民伯夷叔齊》2

      附一:周鎬《逸民伯夷叔齊》定本

      有逸于商周之際者,民之望也?!酒祁}】

      夫夷齊之遇,不為民不可,同為民而又不忍也。民而稱逸,此其所以為夷齊乎?!境蓄}】

      且自古圣人并起,莫盛于商周易姓之交。生文武以為君也,生三仁又生十亂以為臣也,天生夷齊何為也哉?曰以為民也。夫君臣不易得,民則滔滔皆是,安用圣人?不知有易代無易民,茍任其互興互廢于其間,民彝之性先亡,君臣之統(tǒng)愈亂。圣人適遭其變,不敢自外于民,而又不忍自混于民,于是有逸之一法,所以立民極存民心也?!酒鹬v】

      故《魯論》敘逸民而首舉兩人焉,曰伯夷,曰叔齊?!境鲱}】

      首陽之薇蕨誠甘,則北海高棲,奚為引領(lǐng)就岐山之養(yǎng)。知姬宗行善,夷齊非有違心也。載木主而東征,死父難欺;三分服事之孤忠,入地應(yīng)傷扣馬?!镜谝还伞?/p>

      鎬洛之屏藩可慕,則墨胎華胄,奚不承祧襲孤竹之封。知蓋世功名,夷齊不屑縈懷也。告武成而班爵, 冠裳雖貴;八百會盟之侯服。戴天宜愧從龍?!镜诙?,以上起股】

      且夫不得已而逸者,其逸最苦?!镜谌伞?/p>

      不必逸而逸者,其逸更奇?!镜谒墓?,以上中股】

      謂夷齊生不逢時,而時則何害于夷齊也。千古非常之舉,數(shù)見則安。放桀南巢,來世不聞口實。況軍士倒戈而反斗,篚筐載幣以迎師,天心亦可知矣。夷齊素屬布衣,去就不妨自決。即周旋二姓,豈有隳名失節(jié)之嫌。此亦何須于逸者,而夷齊乃不忍不逸也。殷民也歟哉,如獨夫何;周民也歟哉,如舊君何。以暴易暴之言,直欲澹麾旄仗鉞之心,勉嗣王于養(yǎng)晦。故義人扶去,深恐阻撓大計,而又羞蒙殺士之名。斯豈普天率土之恒規(guī)所得強而拘也。逸焉已矣?!镜谖骞伞?/p>

      謂夷齊所事非君,而君則何棄于夷齊也。我周鼎革之初,憐才甚篤。商容復(fù)位,下車首拔名賢。 矧朝鮮拜訪范之師,東夏留象賢之客,王度亦恢宏矣。夷齊分異周親,出處無難從便。即黃冠旋里,亦備新朝顧問之資。此又何容于逸者,而夷齊乃不敢不逸也。遺民也歟哉,呼之亦可;游民也歟哉,應(yīng)之亦可。我適安歸之嘆,直欲破銜璧負圖之案,警百爾以偷生。故槁餓奇蹤,其文不載尚書,恐彰勝國耆英之丑。此豈崇德報功之盛典所得羅而致也。逸焉已矣?!镜诹桑陨虾蠊伞?/p>

      蓋天下惟民最賤,壺漿簞食,反顏結(jié)新主之歡。逸以恥之,而德與怨兩無所任。西山之片石,猶恨在寰中也。腥聞易染,紂不能興淵藪之波;大賚難辭,武不敢賜鉅橋之粟?!镜谄吖伞?

      周室惟民最頑,紀(jì)敘圖功,乘釁煽多方之變。逸以謝之,而畔與服兩無所徇。黃農(nóng)之宇宙,何異在今日也。墓木受封,死不愿效比干之烈;寶龜見兆,生不輕為小腆之愚?!镜诎斯桑陨鲜伞?/p>

      嗚呼!自有夷齊而民心可以不朽矣,此其所以為逸民之冠歟?【收結(jié)】


      附二:

      (一)《論語》稱述伯夷、叔齊諸條

      《公冶長第五》云:“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p>

      又《述而第七》云:“冉有曰:'夫子為衛(wèi)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唬?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觯唬?夫子不為也。’”

      又《季氏第十六》云:“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誠不以富,亦祗以異。’其斯之謂與?”【朱子《集注》云:“胡氏曰:'程子以為第十二篇錯簡“誠不以富,亦祗以異”,當(dāng)在此章之首。今詳文勢,似當(dāng)在此句之上。言人之所稱,不在于富,而在于異也?!拗^此說近是,而章首當(dāng)有'孔子曰’字,蓋闕文耳。大抵此書后十篇多闕誤?!薄?/p>

      又《微子第十八》云:“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quán)?!?我則異于是,無可無不可。’”

      (二)《孟子》稱述伯夷、叔齊諸條

      《公孫丑上》云:“曰:'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皆古圣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則學(xué)孔子也?!?'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唬?然則有同與?’曰:'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 諸侯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是則同?!唬?敢問其所以異?’曰:'宰我、子夏、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污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弊迂曉唬骸耙娖涠Y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庇腥粼唬骸柏M惟民哉!麒麟之于走獸,鳳凰之于飛鳥,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類也。圣人之于民,亦類也。出于其類。撥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也?!薄?/p>

      又《公孫丑上》云:“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惡人之朝,不與惡人言。立于惡人之朝,與惡人言,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推惡惡之心,思與鄉(xiāng)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將浼焉。是故諸侯雖有善其辭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柳下惠,不羞污君,不卑小官。進不隱賢,必以其道。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故曰:'爾為爾,我為我,雖袒裼裸裎于我側(cè),爾焉能浼我哉?’故由由然與之偕而不自失焉,援而止之而止。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p>

      又,《滕文公下》云:“孟子曰:'于齊國之士,吾必以仲子為巨擘焉。雖然,仲子惡能廉?充仲子之操,則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飲黃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與?抑亦盜跖之所筑與?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與?抑亦盜跖之所樹與?是未可知也?!?/p>

      又《離婁上》云:“孟子曰:'伯夷辟紂,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碧偌q,居?xùn)|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而歸之,是天下之父歸之也。天下之父歸之,其子焉往?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七年之內(nèi),必為政于天下矣。’”

      又《萬章下》云:“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橫政之所出,橫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與鄉(xiāng)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當(dāng)紂之時,居北海之濱,以待天下之清也。故聞伯夷之風(fēng)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后知,使先覺覺后覺。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此道覺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nèi)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辭小官。進不隱賢,必以其道。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與鄉(xiāng)人處,由由然不忍去也?!盃枮闋枺覟槲?,雖袒裼裸裎于我側(cè),爾焉能浼我哉?”故聞柳下惠之風(fēng)者,鄙夫?qū)?,薄夫敦??鬃又R,接淅而行;去魯,曰:“遲遲吾行也?!比ジ改竾酪???梢运俣?,可以久而久,可以處而處,可以仕而仕,孔子也。’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時者也。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圣之事也。智,譬則巧也;圣,譬則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p>

      又《告子下》云:“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賢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惡污君,不辭小官者,柳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

      又《盡心上》云:“孟子曰:'伯夷辟紂,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太公辟紂,居?xùn)|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碧煜掠猩起B(yǎng)老,則仁人以為己歸矣。’ 五畝之宅,樹墻下以桑,匹婦蠶之,則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雞,二母彘,無失其時,老者足以無失肉矣。百畝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足以無饑矣。所謂西伯善養(yǎng)老者,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導(dǎo)其妻子,使養(yǎng)其老。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飽。不暖不飽,謂之凍餒。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p>

      又《盡心下》云:“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fēng)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fēng)者,薄夫敦,鄙夫?qū)挕^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wù)吣慌d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況于親炙之者乎?’”

      (三)司馬遷《史記 伯夷列傳第一》

      夫?qū)W者載籍極博,猶考信于六藝。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qū)⑦d位,讓于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乃試之于位,典職數(shù)十年,功用既興,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tǒng),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于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隱。及夏之時,有卞隨、務(wù)光者。此何以稱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云??鬃有蛄泄胖适ベt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高,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

      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yǎng)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狈龆ブN渫跻哑揭髞y,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于首陽山。由此觀之,怨邪非邪?

      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絜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為好學(xué)。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驌竦囟钢?,時然后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fā)憤,而遇禍災(zāi)者,不可勝數(shù)也。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邪非邪?

      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皻q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quán),眾庶馮生?!薄巴飨嗾?,同類相求?!薄霸茝凝?,風(fēng)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xué),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趣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

      (四)韓愈《伯夷頌》

      士之特立獨行,適于義而已,不顧人之是非:皆豪杰之士,信道篤而自知明者也。   一家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寡矣;至于一國一州非之,力行而不惑者,蓋天下一人而已矣;若至于舉世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則千百年乃一人而已耳;若伯夷者,窮天地、亙?nèi)f世而不顧者也。昭乎日月不足為明,崒乎泰山不足為高,巍乎天地不足為容也。

      當(dāng)殷之亡,周之興,微子賢也,抱祭器而去之。武王、周公,圣也,從天下之賢士,與天下之諸侯而往攻之,未嘗聞有非之者也。彼伯夷、叔齊者,乃獨以為不可。殷既滅矣,天下宗周,彼二子乃獨恥食其粟,餓死而不顧。繇是而言,夫豈有求而為哉?信道篤而自知明也。

      今世之所謂士者,一凡人譽之,則自以為有余;一凡人沮之,則自以為不足。彼獨非圣人而自是如此。夫圣人,乃萬世之標(biāo)準(zhǔn)也。余故曰:若伯夷者,特立獨行、窮天地、亙?nèi)f世而不顧者也。雖然,微二子,亂臣賊子接跡于后世矣?!局熳印俄n文考異》云:“此篇之意,所謂圣人,正指武王、周公而言也。既曰圣人,則是固為萬世之標(biāo)準(zhǔn)矣,而伯夷者乃獨非之,而自是如此。是乃所以為'窮天地亙?nèi)f世而不顧者’也,與世之以一凡人之毀譽而遽為喜慍者有間矣。近世讀者多誤以伯夷為萬世標(biāo)準(zhǔn),故因附見其說云?!薄?/p>

      (五)王安石《伯夷論》

      事有出于千世之前,圣賢辯之甚詳而明,然后世不深考之,因以偏見獨識,遂 以為說,既失其本,而學(xué)士大夫共守之不為變者,蓋有之矣,伯夷是已。

      夫伯夷,古之論有孔子孟子焉,以孔孟之可信而又辯之反復(fù)不一,是愈益可信也??鬃釉唬骸安荒钆f惡,求仁而得仁,餓于首陽之下,逸民也?!泵献釉?:“伯夷非其君不事,不立惡人之朝,避紂居北海之濱,目不視惡色,不事不肖,百世之師也?!惫士酌辖砸圆脑饧q之惡,不念以怨,不忍事之,以求其仁,餓而避,不自降辱,以待天下之清,而號為圣人耳。然則司馬遷以為武王伐紂,伯夷叩馬而諫,天下宗周,而恥之,義不食周粟而為采薇之歌,韓子因之,亦為之頌,以為微二子,亂臣賊子接跡于后世,是大不然也。

      夫商衰而紂以不仁殘?zhí)煜拢煜率氩徊〖q?而尤者,伯夷也。嘗與太公聞西伯善養(yǎng)老,則欲往歸焉。當(dāng)是之時,欲夷紂者,二人之心豈有異邪?及武王一奮,太公相之,遂出元元于涂炭之中,伯夷乃不與,何哉?蓋二老,所謂天下之大老,行年八十余,而春秋固已高矣。自海濱而趨文王之都,計亦數(shù)千里之遠,文王之興以至武王之世,歲亦不下十?dāng)?shù),豈伯夷欲歸西伯而志不遂,乃死于北海邪?抑來而死于道路邪? 抑其至文王之都而不足以及武王之世而死邪?如是而言伯夷,其亦理有不存者也。

      且武王倡大義于天下,太公相而成之,而獨以為非,豈伯夷乎?天下之道二,仁與不仁也。紂之為君,不仁也;武王之為君,仁也。伯夷固不事不仁之紂,以待仁而后出。武王之仁焉,又不事之,則伯夷何處乎?余故曰圣賢辯之甚明,而后世偏見獨識者之失其本也。嗚呼,使伯夷之不死,以及武王之時,其烈豈減太公哉!


      附三:

      (一)周樹人《故事新編 采薇》

      文長不錄。

      (二)毛澤東《別了,司徒雷登》

      文長不錄。


      庚子仲春隨安室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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