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貓

我站在涼臺上吸煙，夜幕已悄悄來臨，窗下已是夜色朦朧。樓下那塊草坪，草坪上的花草，樹木都籠罩在夜幕中，只是顯示出一片輪廓的朦朧，分不清哪兒是花？哪兒是草？哪兒是樹？

一只黧黑的野貓，從草坪里竄出來，站在石階上。它很肥壯，行動卻很敏捷，它的一竄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又像是一條黑色的幽靈，給人一種恐怖感。它站在石階上望了望，跳下石階，石階下是一片平坦的用石塊鋪成的道路，與對面的樓相連。黑貓信步走在樓下，它的旁邊，是一家小食品店，這小食品店其實就是住在一層的住戶，打開窗戶，按上一個電話，屋里擺上一些煙酒和小食品之類的東西，客人從窗戶就可以買到所要的東西。住戶為了方便顧客，在窗下墊了幾塊石階，使顧客登上石階，可以夠到窗戶。石階一層一層疊得很高，黑貓一竄就上去了，它的速度神速，身影靈敏，絕不是家貓所能比上的。野貓在石階上停了一會兒，又慢慢地走下來，走到草坪里，一閃消失在黑暗的灌木叢中。

樓下的灌木叢中，不止一只野貓，常常在夜里聽到野貓的打架聲，哭叫聲殘忍令人不寒而栗。我最先發(fā)現(xiàn)的野貓是一只白貓，一天中午我趴在涼臺上吸煙，一只白貓叢灌木叢中走了出來，在樓下溜達，我以為是一只家貓。傍晚，我在草坪里又見到了它，知道它是一只野貓了。家貓是寵物，不會讓它這么晚獨自在外面閑逛。

哪里來的野貓呢？有貓就有老鼠。九五年喬遷新居時，樓下有很多老鼠，到處亂竄，老鼠大得像貓，堅硬的水泥地也被它挖了幾個洞。老鼠多得不怕人，家貓見了都躲它。它有持無恐，不管黑天白天想出來就出來，有時看得我都毛骨悚然。

貓吃老鼠本是天經地義的事，除非貓愛上了老鼠。我家養(yǎng)了一只大貓，是妻子從朋友家抱來的，報來時它是一只小貓，小得像一個兒童玩具。俗話說畫虎不成反似貓，說明貓與虎有相似之處，虎威不得了，貓兒也應該有這種兇相。有人就怕貓，貓的鋒利的爪子，尖銳的牙齒讓人望而生畏，我家小貓卻沒有這個兇相。

小貓非常淘氣，它東竄西竄，一刻也不安靜，抓住線團，拉著線滿屋子繞，特別是捉住一個玻璃球，它左玩右玩，弄得球兒四處滾，看著球兒不動了，它兩眼死盯，匍匐前進，突然弓起腰，撅著屁股，一動不動，突然間猛撲過去，撲得球而四處響，一玩就是幾十分鐘，直到你聽得球兒嘩嘩的滾動聲心煩了，趕走了小貓，這場游戲才算結束。

小貓長得很快，半年后它長成了大貓，圓臉盤，大眼睛，渾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毛，誰見了都說我家的貓長得好看，妻子最喜歡它，給它買魚吃，貓兒見到妻子總是沖她咪咪地叫。我家住三樓，妻子剛上二樓，貓兒就聽出她的腳步聲了，奔向門口，咪咪的叫著。起初我沒有注意到這點，幾次看到貓兒跑到門口，開門的都是妻子，其實，每天從我家門口路過的行人不下幾十人，一天里腳步聲不斷，各種腳步聲都有，妻子與我生活二十多年了，我無法從雜亂的腳步聲中辨別出她的腳步聲，貓兒卻能，從來沒有聽錯過，我只要看到它奔到門口，咪咪的叫幾聲，開門的準是妻子。

小貓非常饞，光吃魚，不吃飯，饞貓饞貓這話一點也不假。妻子雖然喜歡小貓，如果每天都給它小魚吃，經濟是不允許的，盡管小貓常常跑到她的身上，用舌頭去舔她，做出十分親昵的樣子，妻子也常常餓它，嫌它饞。

小貓好像通人性，你不給它吃，它就給你搗亂，它咪咪叫幾聲，妻子不理它，它過去抱住妻子的腿，不讓妻子走，妻子無奈，一邊笑一邊去冰箱里拿吃的喂它。有時妻子不知道，小貓突然抱住妻子的腿，妻子一走，絆住了小貓，貓慘叫一聲，妻子嚇了一跳，貓兒跑到一邊躲了起來，一聲不吭。

我不太喜歡貓，嫌它鬧得慌，它能看出我的臉色，故意激怒我，我想靜靜的看書，它在屋里竄上竄下，撞杯子碰碗，我家?guī)讉€杯子都被它碰碎了，它知道自己犯了錯誤，躲到旮旯里不出來，你用棍子打它，它四處亂竄，逃不了，沖著你大叫，發(fā)出粗氣，張大嘴，露出鋒利的牙齒，這叫聲可稱為貓嘯，使人膽顫，不敢再打它。

這回發(fā)現(xiàn)了老鼠，讓貓兒也開開腥，免得它老饞嘴。我把家貓放到樓下，等著老鼠出來，一會兒，有一只大老鼠出來了，它看到了貓，先是一愣，肌肉有些緊張，我家的貓見到老鼠，轉身就跑了，老鼠看了我?guī)籽?，慢悠悠的從我眼前走掉了?/span>

我不可思議，貓不吃老鼠，難道貓真的愛上了老鼠？

后來在我不經意中，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老鼠少了，沒見有人撒耗子藥呀，這是怎么回事呢？

看到眼前這一只只肥壯的野貓，我心里明白了，野貓的兇狠再大的老鼠也不是它的對手，貓吃老鼠是天性，而家貓已經沒有了野性，變成了寵物，就像動物園里的老虎，見到山羊也要躲一躲一樣。

2000年11月30日

作者：

劉學友，情感專題作家，現(xiàn)居北京。1986年開始在邢臺晨報、中國青年報、工人日報、中國文化報、人民公安報、生活時報、消費時報、北京法制報、勞動午報、天水報、鄭州日報、沈陽鐵道報；《海內海外》雜志、《民生》雜志、《工會博覽》雜志、《赤子》雜志、《金盾》雜志、《人民公安》雜志等報刊發(fā)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鮮花搖曳的地方》、《聽雨》等。出版小說：《愛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墻外飄香》、《愛情也會變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個張二》等百余萬字作品。

現(xiàn)為北京作家協(xié)會會員、豐臺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海淀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慈善北京》雜志特邀記者。

鮮花搖曳的地方||劉學友 

鴿子與人相伴||劉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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