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邊月如鉤·夜航船

西興曾是浙東運河在錢塘江南岸的的首發(fā)站，有大量的過客和貨物需在西興“過塘”。南方水鄉(xiāng)，出行首選的交通工具想來也就是船了。

早先曾看過寫紹興到西興的夜航船的文字，說在浙東運河里，白天航行的船稱“埠船”，夜間航行的船稱“航船”，顧名思義“夜航船”也就是在夜間航行的船。浙東運河里的夜航船不知道風行了多少年，直至近代公路和鐵路運輸?shù)呐d起，夜航船才漸漸銷聲匿跡。

據(jù)說“夜航船”內(nèi)分設(shè)男女睡鋪和貨艙，傍晚落船，翌日天亮到達目的地。夜航船圍著白色的船蓬航行在夜色籠罩的運河里，幽幽發(fā)光的燈籠掛在桅桿上在顯示自己存在同時也為對面駛來的船只提供警示。

夜航船上有拉纖工、打篙工、搖櫓工。一路行來，夜航船兩船相會時讓行的號子聲、篙桿插入河水濺起的水花聲、吱吱呀呀的搖櫓聲猶如交響曲般時不時地在寂靜的運河里響起。

船艙里，有不堪旅途辛苦倒頭就睡的人，更有難耐漫漫長夜的文人學士、達官貴人等于百無聊懶中閑談消譴，雖然說話多了免不了要擺烏龍，但總算是解了旅途的寂寞。

明代文學家張岱為使人們不至于在類似“夜航船”的場合丟丑，編寫了一本列述中國文化常識的書《夜航船》，其內(nèi)容從天文地理到經(jīng)史百家，從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從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廣采博收，共計二十大類，四千多個條目，涉及學科廣泛，是一部比較有規(guī)模的古代百科全書。

隨著夜航船的到來，小鎮(zhèn)熱鬧的一天又重新開始。

茶館和酒肆是小鎮(zhèn)上人流最為密集的地方。那些坐商、行商、掮客、挑腳、看相和算命的，是茶館的常客；早起的農(nóng)民手里提的、肩上挑的都是自家地里采摘到小鎮(zhèn)上來賣的瓜果蔬菜，看看天色還早，也會落腳茶館；還有一些游手好閑的人，整天在集市或小鎮(zhèn)上的幾個茶館里轉(zhuǎn)悠，總想湊著機會弄得幾個小錢，混過一天的日子。

茶館里因為各式人物云集，信息來源多、范圍廣，在古時也許就是個信息發(fā)布的場所。本來倉橋的東面還開著一間據(jù)說已經(jīng)有100多年歷史的老茶館，里面的擺設(shè)古老而簡單，是老人們談天說地的極好去處。后來有一次去西興,再去看那家茶館，卻因主人為住房拆遷而將茶館改為住宿之用。百年茶館從此別離。

運河岸上，過塘行的老板、酒肆的伙計、接親訪友的人手里提著照明用的燈籠，雙眼緊緊地盯著從夜航船里起岸的客人，一見熟悉的人，便忙著為來者提物引路，沒有見著熟客的老板和伙計，則陪著一副笑臉，與別的來客套著近乎，兜著生意。靠著力氣吃飯的腳夫，肩扛掛著繩索的扁擔，看到隨身貨物較多的客人，便會殷勤地上前幫忙，或許這一殷勤，就能兜到一筆生意，解決家人一天的生計。

尋到了落腳的地方，安置了隨身的物品，從夜航船上岸的客人憑著自己的身份和各自的習慣，有的忙著睡個早覺，更多的則是去茶館打探信息，進酒肆洽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