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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成渝 圖：來自網(wǎng)絡(luò) 兒子被執(zhí)行死刑已經(jīng)三年了，有人說，你寫了那么多文章，為何卻沒見到你寫過一篇關(guān)于對受害人及其家屬的致歉信，有網(wǎng)友說，你兒子殺人，是罪該萬死，但人家那個女孩和家人，才是最無辜的。  其實，在兒子被抓進看守所時，我就寫過一封致歉信，當然，那時是按照律師的要求寫的，當時寫的動機，一方面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追悔，一方面是希望受害女孩的家屬，能夠出具一份諒解書，這樣，兒子說不定就會被判為死緩，可以保住一命。 如今想來，我真的為自己當初的動機感到羞恥。 那個受害的女孩，是兒子的女友，兩人從認識到她生命走上終結(jié)，加起來還也不到一年。 記得在女孩被害前的四個月左右，兒子曾說過，他和那個河南女孩相處得比較融洽，打算找個合適的日子結(jié)婚，為此，我和妻子商量，在一周后為他們購置了一套精裝修的婚房，有128個平方。 后來，兒子帶著女孩回家了一趟，也沒吃晚飯，她和我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告別了。雖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感覺那女孩很懂事的，也很開朗，當時我和妻子的想法就是，兒子喜歡就好，只要以后他們幸福就好。 可誰知，幾個月之后，卻接到了兒子殺人的消息。我被警方傳喚，妻子因涉嫌包庇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緩刑兩年。 兒子羈押在看守所中的一年多，是如何度過生命的這段歲月，然后以怎樣的心態(tài)走向刑場？我不知道。  我只是從律師那里知道，兒子與女友發(fā)生矛盾，并一怒之下殺人，只是因為一句話，兒子告訴律師：“她罵了我的父母，我讓她道歉，她不接受，盛怒之下我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強逼著她道歉，沒想到她還出口傷人，結(jié)果，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沒了氣息，我當時畢竟害怕，就嚇得逃走了！” 兒子為自己的行為用生命買了單，我想殺人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是后悔的！被害女孩因為一句辱罵沒有道歉，最終以生命為代價，她死前也是后悔的。 在兒子的遺書中，他又提到那個被害的女孩，他說兩人本身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矛盾，到行刑前夕，都還覺得像大夢一場一樣，沒想到最終卻“一失足成千古恨”。 兒子羈押的時候，通過律師，我曾給女孩的父母打過四次電話，我最初的想法是，把兒子的那套婚房賣了，然后把那筆款作為補償，給女孩的家人，但他們沒有接受。 兒子被執(zhí)行死刑后，我還是堅持原先的想法，但受害女孩的父母還是先前的態(tài)度，打電話不接，發(fā)信息不回。直到2019年8月，他才發(fā)給我一句話：我們不需要你廉價的同情，我們也不接受你們的道歉。 我理解女孩父母的心情，在這里我也為他們表示深深的歉意。無論季節(jié)如何轉(zhuǎn)換，無論歲月如何變遷，我都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人常說，養(yǎng)子不教父之過，我想，確實也是如此。作為父親，在兒子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和妻子一直在外經(jīng)商賺錢，以為給孩子創(chuàng)造了好的物質(zhì)條件，他的未來就會幸福。 后來孩子大了，把他接到了身邊，但卻發(fā)現(xiàn)彼此心的距離已經(jīng)越來越遠了，表面上看，兒子是激情殺人，但實際上，卻是剛愎自用的性格使然。 兒子被執(zhí)行死刑后，我的內(nèi)心陷入深深的無助、沮喪、悲痛、自我憐憫之中。覺得世界灰蒙蒙的一片，失去了希望和夢想。而女孩的家人呢，我想一定也是如此這般。 當失去孩子以后，才會發(fā)現(xiàn)，所有的場景都是一種刺激，這和大家所說的“空巢”還不一樣，小孩不在身邊，但他還活著，還可以有視頻，有電話，但是走了就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毀滅。 我想兒子的時候，我也能夠感受到女孩父母的想念，我絕望的時候，也能夠體會到女孩家人的絕望。 我的后半生在遺憾中度過，我是咎由自取，但女孩的父母，卻因兒子的行為，而永遠留下難以涂抹的陰影。  我多想在某個日子，去看望他們，和他們說說心里話，我不奢求他們原諒，只想把自己滿腹的愧疚，當面說出來。愿時光能夠撫平我們心中的創(chuàng)傷，愿那段最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能夠在彼此的記憶里被永遠刪除。 愿我的歉意，能夠給對方帶來心靈上的撫慰，哪怕是一絲絲的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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