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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靖和毘沙門天王的形象糅合相同，二郎神也是由中國本土的二郎神故事與外來神祗的故事雜糅來的。 二郎神的事跡本自唐時(shí)托名柳宗元的《龍城錄》“趙昱斬蛟”的故事，而其為李冰或其子則出自宋朝趙樸的《成都古今集記》。 而《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所引《浙江通志》則說二郎神為鄧遐。黃芝崗先生說：“二郎神的成因：第一是入水?dāng)仳?，替地方平定水患；第二是這地方的太守，或者是太守的兒子。”[1]這是不錯(cuò)的。 《朱子語類》卷三則坐實(shí)了二郎神為李冰：“蜀中灌口二郎廟，當(dāng)初是李冰因開離堆有功，立廟。今來現(xiàn)許多靈怪，乃是他第二兒子出來?！?/span> 不過，《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及元雜劇《二郎神醉射鎖魔鏡》仍稱二郎神為趙昱，《二郎神鎖齊天大圣》則稱其為趙煜，朱熹之說影響不大。 從時(shí)間上看，二郎神的信仰成于唐代，魏晉之際川蜀地區(qū)割據(jù)，特別是蜀漢建立時(shí)以“漢”為國號(hào)，需要神靈強(qiáng)化其正統(tǒng)，因而蜀地的神靈文化便興盛起來。 隋唐一統(tǒng)后，不得不承認(rèn)蜀地神祗的地位，但其神權(quán)又不能高于皇權(quán)，所以需要將水神異化為蜀地的太守，趙昱的信最便由此而生。 而蜀地固有李冰的傳說，東漢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已有李冰斗江神的故事，李冰一樣是太守，和趙昱的身份容易混淆，故而又有了李冰為二郎神的傳說。 但李冰和趙昱終究有官僚身份，其佚事不如李冰次子的故事更容易衍說，這便是有了二郎神為其次子的說法，灌口二郎文化的演變無非如此。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演變中：第一、二郎神并不姓楊，更非楊戩；第二、這時(shí)二郎神的相貌尚是文官形象，并非武將，沒有“三尖兩刃刀”，更不是三眼。 關(guān)于二郎神的姓名，張政烺先生在《封神演義漫談》[2]一文中認(rèn)為二郎神與楊戩的關(guān)系起源于《夷堅(jiān)支乙·楊戩館客》，而后世小說則將之落實(shí)，此可聊備一說。 但《夷堅(jiān)支乙·楊戩館客》并沒有將二郎神和楊戩混淆，而所謂“后世小說”即《醒世恒言》第十三卷《勘皮靴單證二郎神》出于天啟年間，但嘉靖年間刊印的《二郎神開山寶卷》已經(jīng)稱二郎神為“楊二郎”。 此書上卷稱：二郎神生于確州楊天佑家，母親是云花仙子，由于參禪沒有名師指引，生出了心猿孫悟空。孫悟空大鬧天宮，并將云花仙女壓在太行山下。二郎神長大后，在王母的指引下，劈山救母，并將孫悟空鎮(zhèn)壓在泰山根下。 其中二郎神的裝備為“開山斧、兩刃刀、銀彈金弓，升天帽、登云履、騰云駕霧，縛妖索、斬魔劍、八寶俱全”[3]，此外尚有照妖鏡、三山帽等法器，已與明刻本《封神演義》中二郎神的形象較為接近。 此書題名為“嘉靖壬戌三十四年造”，其事跡當(dāng)出于嘉靖時(shí)?；蛘J(rèn)為壬戌為四十一年不當(dāng)為三十四年，疑此書時(shí)間為偽造。 然則此書本為說唱本，文字因聽說而致誤，另一個(gè)顯著的證據(jù)是在《目前顯化品第十六》中有“景太崩、天順爺、又登寶位，封呂祖、御皇姑、送上黃村”之句，“景太”即“景泰”之誤。即便此書刊刻時(shí)間并非嘉靖時(shí)，其故事說唱藍(lán)本亦在嘉靖，并非受《醒世恒言》的影響可知。 今日二郎神的形象則出自毘沙門天王的次子獨(dú)健?！斗ㄈA經(jīng)·觀音菩薩普門品》言：“此一天王有五位太子，名稱分別是最勝、獨(dú)健、那吒、常見、禪只”[4]，而《大方等大集月藏分經(jīng)·毘沙門天王品第十四》竟說天王有九十一子，不過唐代吳道子有《送子天王圖》，本是護(hù)世的天王竟然轉(zhuǎn)到有送子的能力，或許便與他有九十一子的傳說有關(guān)。 張政烺先生以為，不空譯《毗沙門儀軌》尾題后有唐天寶元年安西被圍，獨(dú)健帶神兵援救一事，二郎神的傳說由此大盛。但康保成先生卻考證崔令欽《教坊記》記載開元時(shí)期的舊事，此間已有了“二郎神”曲名，可見并非天寶之后二郎神的信仰才興盛[5]，其說考證甚詳。 而《十國春秋》則記：“帝（指前蜀帝王衍——引者注）被金甲，冠珠帽，執(zhí)戈而行，旌旗戈甲，連亙百余里不絕。百姓望之，謂為灌口祅神?！?/span> 又《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引《賢奕》：宋藝祖平蜀，得花蕊夫人，奉昶小象于宮中。藝祖怪問，對(duì)曰：“此灌口二郎神也。乞靈者輒應(yīng)?！弊阋姸缮窦吹n教神祗，而且已經(jīng)與灌口發(fā)生了聯(lián)系。 而其“三尖兩刃刀”即來源于祅教的山形叉或三叉戟，哮天犬即出自祅教的“犬視”儀式，祅教認(rèn)為人死后會(huì)產(chǎn)生尸魔，尸魔以蒼蠅的形式存在，故需要攜帶犬類以驅(qū)尸魔[6]。 至于其第三只眼，非但宋代《灌口搜山圖》沒有其第三只眼，《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及《西游記》和《封神演義》的明代刻本中亦不見其第三只眼，到了清代的《封神演義》刻本中才有三眼二郎神的形象，這或許與鼓詞本封神故事的出現(xiàn)有關(guān)。 車王府曲本《封神榜》即言：“只見他：頭戴臥龍冠一頂，水合道袍身上穿。黃絨絲條腰中縛，足登云履顏色鮮。背后斜橫雄龍劍，人品相貌正又端。面刀敷粉牙似玉，鼻梁高正似膽懸。立生一目三只眼，額下風(fēng)飄三綹髯。凜凜身材有一丈，仙風(fēng)道骨不非凡?！盵7] 這里雖然有了“立生一目三只眼”，但卻也有“額下風(fēng)飄三綹髯”，與宋朝以來的少年形象不符。 洪邁《夷堅(jiān)丙志》卷九“二郎廟”：“政和七年，京師市中一小兒騎獵犬揚(yáng)言于眾曰：'哥哥遣我來，昨日申時(shí)，灌口廟為火所焚，欲于此地建立。’兒方七歲，問其鄉(xiāng)里及姓名，皆不答。” 吳承恩《二郎搜山圖歌》稱其為“少年都美清源公”，《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及《西游記》和《封神演義》的明代刻本中的二郎神形象皆無胡須，可見車王府曲本《封神榜》中二郎神的形象借鑒了有胡須的三眼神的形象，如從《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的靈官馬元帥演變出來的馬王爺?shù)取?/span> 注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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