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過年期間因為疫情被封鎖在家,我的彌散性抑郁又發(fā)作了,在上網(wǎng)課時,我向教授提問:我感覺一切都沒有意義,無悲也無喜。沒有以前聲嘶力竭的苦痛,但卻如死水一潭,麻木冷漠。我有點成長不動了。教授說,經(jīng)過飛速成長,目前的我,成長到了天花板,想要突破這一層天花板,很艱難,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和成長的決心。 我黯然神傷。體重暴增。 說到體重,我從未刻意保持,但自成年之后就基本保持不變,很少有大幅波動。所以每次我抱怨自己長胖時,別人都說:看不出來啊。唯獨這次,幾乎所有人都說:是真胖了。 我知道焦慮會導(dǎo)致瘋狂進食的肥胖。但是我并感覺不到自己的焦慮。我仔細覺察,似乎在內(nèi)心最最深處,有那么一絲焦慮。但更多的,是對生活的妥協(xié)。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妥協(xié)的人。在我身上,有一種孤勇的倔強,有一種不撞南墻不回頭,撞得頭破血流還不回頭的執(zhí)拗。 當向生活妥協(xié)時,我有一種臣服于現(xiàn)實的敬畏和平靜,也有一種勘破人生的疏離和冷漠。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許是成長的代價:當一個人學(xué)會理智和成熟地面對世界,同時,也將失去一部分天真和生命力。 第一次,我對自己的信仰產(chǎn)生了短暫的動搖——曾經(jīng),我把“終生成長”視為 我不會因為成長必須要蛻變于痛苦而退縮,不會因為成長必須付出艱辛而動搖,即使在當下,當我發(fā)現(xiàn)成熟的代價是需要交付一部分我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天真,我也只是難過了幾秒鐘。 或許我需要一個和內(nèi)心小孩的哀悼儀式。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塊虧電的電池。每天都很累,很困,很餓,但即使這樣,我也依然維持了最低電量該做的事——這就是成長的力量吧,成長不會讓一個人時刻保持高光時刻,但即使在人生的低谷,你依然愿意選擇去完成你自己應(yīng)該擔(dān)負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是的,主動選擇,承擔(dān)責(zé)任——這是一個成人的標志。 成長分為很多階段,在最初時,從懵懂到清明,每一刻都是狂喜,那個階段,亢奮新奇,被強大的好奇心和解惑欲驅(qū)使,快速奔跑。在跑了一段時間之后,步伐逐漸放緩,有時候開始覺得“一切不過如此”,不需要再時刻求知和分析,因為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基本的判斷,而且準確率極高。這時候,出于獵奇和解惑的驅(qū)動力逐漸褪去,尋找新的興奮點,成了心魔和執(zhí)念。 再往后走,大概就是我此刻的心境。沖出迷霧,原來天真沒有失去,原來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理性的思考、成熟的應(yīng)對模式,和抱有一顆赤子之心。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只不過,山已不是當年的山,水亦不是當年的水。 與之前成長的頓悟不同,我也不知道這一次的改變是哪一天,因為什么事發(fā)生的。我唯一知道的,好像我就在一夜之間突破了長達一年半的成長瓶頸期。又或者,其實我一直在翻山越嶺,只是有時候,低矮的緩坡,我自己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內(nèi)心的感受無法用言語準確表達。那就用一些肉眼可見的事實說明吧:
..................... 其實如果要列舉,還有很多。這些現(xiàn)象就像大樹繁復(fù)的枝枝叉叉,而真正的“根”只有一個:安全感。 從強撐的,到充盈的;從向外求,到從內(nèi)溢;從刻意,到自然。一個有真正安全感的人,才敢舍——敢舍,才有得。 如果從外人的眼光看起來,也許我是從人生的至暗時刻一直上升,但是只有我自己(和我媽)知道,在這一路走來,我經(jīng)歷過多少內(nèi)心的攀爬,有時是險峻的懸崖峭壁,有時是相對平緩的緩坡,如同真正的登山一樣,高高低低,反反復(fù)復(fù),螺旋上升。 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化繭成蝶,從最初蛻變的狂喜,到如今知道此時此刻,無論高低,都只是一種狀態(tài),僅此而已。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已經(jīng)寫不出任何文字。我的情緒堵塞,內(nèi)心干涸,對此,我充滿焦慮和恐懼。我經(jīng)常在想一個問題,我到底為什么要寫作? 為了金錢?為了名譽?為了表達?為了宣泄?為了共鳴? 都是,又都不準確。 直到有一天,我終于想明白了。我寫作,就是享受,享受把我內(nèi)心自然流淌的東西,用最精準的文字表達出來,然后一拍大腿:對,這就是我要說的,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看上去如此簡單的道理,但是真正領(lǐng)悟,卻需要翻過很多座內(nèi)心的大山。這些大山中,有恐懼、有欲望、有功利、有種種雜念,直到最后,澄清為一碗純凈自然。 我在沙盤小組里,被評價為“最本我”的人,似乎在我身上,沒那么多道德和超我的約束,其實這種說法對也不對。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追求自然,自然而然、順其自然的狀態(tài),是我最自在的感覺。 經(jīng)過長達一年半的時間,我翻過了很多座小山包,終于到達了階段性的頂峰,當我迎風(fēng)而望時,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暢快,心中涌起了一種革命主義的樂觀和豪情。我相信在未來,我還會不斷“螺旋”,但我想我不會退縮。 前方是光,我愿意用一生去追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