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大魚缸搶救回來的小金魚）

我喜歡看別人養(yǎng)的魚。

偶爾去朋友家串門，看誰家有漂亮講究的魚缸，我都會湊上去好好看看。如果再有好看的魚在魚缸暢游，我一定會贊不絕口，良久駐足。

那天在榮成老友那里，見他的大魚缸里有兩條一尺多長的龍魚。慢悠悠游來游去，像一艘航行在浩瀚海洋的艦艇。魚缸里還有幾條虎口長的小魚，慢悠悠地跟在大魚后面。老友說，聽說龍魚專吃小魚，可他家的卻能和平共處。我心想的是，主人平和善良，養(yǎng)的魚也是善良平和的。

我還真養(yǎng)過幾次魚。因環(huán)境所致，不成氣候。但印象深刻，說起來還有些故事。

在威海那年，總覺得家里該有些活物。逛商場時發(fā)現(xiàn)有家賣魚的攤位。買了一個小玻璃魚缸。就是市面上那種類似痰盂的小魚缸，買了三條小金魚。養(yǎng)了月余，魚都安好。某天回老家，我哥讓我?guī)Щ厮サ囊粭l草魚。說是草魚，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黑色、有兩條硬須。感覺是泥鰍和龍蝦的混血。在手里拿不住，還有“滋滋”叫聲。

我開車三百公里帶回。想也沒想就放進(jìn)魚缸。一夜醒來，我的小金魚少了一條，死了一條，另一條嚇得沒有力氣，直挺挺躺在水面。那條黑色草魚卻沒在魚缸。我在地板上找到時，早已沒了氣息。我天生害怕死去的小動物，嚇得掉下眼淚，猶豫半天，才給死去的草魚收了尸，料理完后事。

那以后好長時間沒再養(yǎng)魚。

后來又養(yǎng)過幾次。還是買個同樣的魚缸，買的魚有小拇指長短?；顣r還好，每天看看，換換水。哪天看見水面有魚的浮尸，也會嚇得驚叫。自己不敢清理，找個人幫忙取出，還會摸著心臟安撫自己一大會。

如此這般，折騰幾次，我是不打算再養(yǎng)魚了。

年后某天，我和老張逛菜市場，見有人賣小魚。一塊錢一條，買了三條。魚缸還是老款（這款式好像幾百年了），小心翼翼捧回家，兩條魚活了七天，尸體橫在魚缸，我嚇得一天不敢靠近。好容易等老張下班處理，我心想活著的一條也不要了吧。省得我自己在家魚死了也不敢收拾。老張不忍（其實(shí)，我也不忍），撈出后換水養(yǎng)著。沒想到，這條魚自己也不覺得孤獨(dú)。生生挺到三個月后的今天，依然健在。

前陣子我外出回來，老張買來大魚缸放院子里。朋友送來三條紅色錦鯉，兩條小魚苗子。錦鯉有半尺長，感覺很肥嫩。老張又把那條孤單的小魚也放進(jìn)大魚缸，不知這一家?guī)卓趫F(tuán)團(tuán)圓圓的樣子能維持多久。

這幾天天氣挺好。老張下班后都會去院子看他的魚。沖氧、換水、喂食、撒藥。自己邊忙邊說：挺有意思哈，就當(dāng)活動了。

昨天傍晚，老張在院子驚呼：一條大魚過世了！

我心內(nèi)一驚，隔窗見老張撈出一條大魚，放鐵锨上端著走出院子。

我走出去問他要怎么處理？老張說，本打算埋掉，可經(jīng)常來串門的黑貓想吃，索性給貓吃了吧，也算讓魚死的有價值……

我不忍看，回到屋里。心臟略有不適，后悔同意老張養(yǎng)魚。

早晨老張把我買的三條金魚撈出放進(jìn)院子魚缸，他上班后，我又撈出來放進(jìn)小魚缸。我喜歡看小金魚在透明的魚缸里，能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干凈地方活著。

剛才我問老張，等這些魚都喂了貓，再也別養(yǎng)了吧？老張說行。問我大魚缸留著干嘛？

我說，大魚缸可以養(yǎng)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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