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02

    我后悔死了！這兩天我似乎是活在地獄里！

    我傷害了浪浪！我太對不起浪浪！我百身莫贖??！

    多少天了，也不知為什么，浪浪不愛吃貓糧。我每次回來，看到它的糧食沒見少，很少拉屎，就太心疼它?？伤駹顟B(tài)很好，我每次回來它都跟我親個沒完。更奇怪的是，每當我炒好了中午的菜，它都先我一步上到我的椅子上，使勁喊叫著向我要吃的。我知道它愛吃牛肉，記得好多年前我從外地帶回來的牛肉干放在餐桌上忘了收起來，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它把好多包裝的塑料袋都咬破了，吃空了好幾個小塑料袋。但我炒菜用的是豬肉，不知它吃不吃，給它一片，它吃！那我就再給它一片。一次我回來沒炒肉菜，吃的是從城里帶來的鴨塊，可給它它也吃得蠻香！前些日子妻子給烏龜買了小魚，我說也給浪浪些，可浪浪不吃！我就奇怪了：“還有貓不吃腥的？！”

    多少天了，浪浪還是不愛吃糧食。我每次回來炒菜時，都多少次地下決心：“不能再給它肉吃了！我三天才回來一次，它因為吃了肉就不吃糧食，那三天只吃兩小片肉怎么行??！”可每當我炒完菜看到它上到我的椅子上，仰著脖子兩只美麗的大眼睛使勁看著我使勁地朝我叫著要肉吃，我就再也忍不住，“再給你一次??！不吃糧食可不行啊，會餓瘦的！”

        4月30日，拉了三天肚子、經(jīng)過昨晚上在燕達醫(yī)院輸液4個小時的妻子，早上醒來向我伸過來手，我知道她好了！可早上和中午她還是只吃大米粥，我做個自己愛吃的柿子椒和豆片炒肉，炒完端出廚房，讓妻子看浪浪的饞樣，夾一片肉放在地上，浪浪從椅子下來奔向肉，可它只是嗅了嗅，沒吃！

    我想會不會剛出鍋的有些熱，就沒再理它。睡了午覺醒來，我看到那片肉還在地上，莫非這片肉有些辣？我又去看它的糧食盆，會不會這種糧食它不愛吃？我馬上拿來另一種新買的糧食，它吃上了！不抬頭地吃上了！我好高興！它也好高興！它吃了一會兒就使勁膩偎我，我也認真地撫摸它——人都說貓?zhí)叵矚g主人摸它，可我最近很少摸它，因為沒時間，妻子也反對我摸它，說還要帶孫子呢，不能老摸貓——我摸到了浪浪身上又搟氈了，到處都是大疙瘩！

    想起這些大疙瘩我就心里難受，就好像是長在我自己身上似的，非要馬上除去而后快！我向妻子說“給浪浪洗澡，剪疙瘩”，并馬上打開熱水器。我準備好剪刀，我把浪浪拿到水池中，妻子給它洗，洗了一遍又一遍。開始剪疙瘩，我拉著浪浪的后脖頸，妻子小心翼翼地剪，恐怕剪到它的皮。浪浪的皮太松了，一拉毛皮就起來。浪浪的皮又太薄了，拉起來也摸不出哪些毛下有皮哪些毛下沒皮，需要非常非常小心。妻子每動一剪子，我都要不斷囑咐：“寧可少剪點兒，千萬別剪到皮呀！”妻子剪完出去了，我用吹風機給吹干，一邊吹一邊用手呼啦毛，發(fā)現(xiàn)它左胳膊胳肢窩處還有個疙瘩，我就沒喊妻子，左手把疙瘩拉起來，右手拿起剪刀就剪。我怕剪到它的皮，一點一點試探著剪，它一動不動，神態(tài)安詳，甚至是享受似的，我就繼續(xù)剪……突然我看到，浪浪的左胳膊就像突然脫去衣服似的突然露出了光光溜溜的胳膊肘……我的天哪！怎么剪去了這么一大塊皮呀？！“你怎么不叫喚??？你疼了回頭咬我一下也行??！那我也就會馬上停下了呀！你怎么一聲不吭??？怎么剪破了皮也不出血呀？”可真把我嚇壞了！我馬上喊妻子，她一邊說我“為什么不喊我來剪，你一個人不得使勁，你那眼神又不行”，一邊找到碘酒，當她看到浪浪裸露的左胳膊肘時也著實嚇了一大跳，“怎么辦呢，上藥了，只能自己養(yǎng)著了！”

    我后悔死了！我真的后悔死了！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到我做了太后悔的事！浪浪和我是同一天生日，再過十幾天它就滿12歲了，再過40幾天它就陪我們12年了！我真怕它的傷口發(fā)炎，我真怕它挺不過去離我們而去！我真想向上帝祈禱，要不把我的壽命轉(zhuǎn)給浪浪幾年？我聽人說貓的壽命1年相當于人的7年，我給它1年它就能多活7年，也值了！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相當于人的84歲了，再活7年就91歲了，很不錯了！

    浪浪不在自己的位置，而是在沙發(fā)上的廢紙箱后找了個位置臥下，無聲無息，靜靜地臥著。我不敢驚動它，我怕它一動傷口就疼。我不時悄悄地看看它，看到它毫無表情地看著我。聽人說貓有九條命，我盼著浪浪能挺過這一關(guān)——挺過這一關(guān)才會減輕我得罪過。

    昨天早上，妻子告訴我，“浪浪在側(cè)盆里撒了一大泡尿”。它能走動！我好高興！昨天一天，我還是不時去悄悄地看看它，看到它毫無表情地看著我。

    今天早上我們醒來還沒起床，聽見浪浪來到臥室門前叫了幾聲，聲音響亮！我高興?。±死撕昧?！我起床又去看它，它還是臥在沙發(fā)上的廢紙箱后，毫無表情地看著我，夜里它又在側(cè)盆里撒了一大泡尿！

    盡管是看到了浪浪的這些令人放心的情況，可我的心還是一直緊縮著，我的腦海里老是出現(xiàn)它那裸露的左胳膊肘，老讓我想到吃了雞皮的雞腿——裸露著紋理清晰的嫩肉，我干什么都沒有興趣，也什么都不想干，這兩天我真的就像是活在地獄之中！

    下午我再去看它，它也緊盯著我！我向它眨眨眼睛，它也向我眨眨眼睛！

    下午7點半了，天黑下來了，我坐在書房沙發(fā)上剛用手機看完電視劇《毛澤東》，浪浪進來了！它向我叫！在我面前來回走動，一點兒也不瘸！我用手機追著照著它的左胳膊肘，看到的不是裸露的紋理清晰的嫩肉，而是毛！是有一塊傷口，但不是前天看到的那么大，更不是想象的那么大！真的太讓我感到安慰了！真的太使我心里輕松了！真的太讓我感到罪過輕多了！真的太使我……看著它瘦的那個樣子，脊梁骨都露出來了，還叫著要膩偎我?！俺渣c兒東西去吧！走吧！”我走到它的糧食盆前站住，它跟我走過來又走到我前邊，低下頭認真地吃起來——聽著它嚼糧食發(fā)出的“咔吧咔吧”的聲音，我感到這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浪浪不吃了，我進臥室，它也跟過來，走到門前懂事地站住了。我對妻子說：“浪浪看你來了。”妻子叫：“浪浪！”浪浪回叫一聲：“媽——”妻子問：“你好了嗎？”浪浪說：“還沒好?！逼拮訂枺骸斑€疼嗎？”浪浪說：“還疼！”浪浪走了，我們跟出來，見它又到沙發(fā)上的廢紙箱后。妻子說：“給你的窩弄干凈了，換干凈單子了！”我說：“別喊它！”——我在心里確確地認為：沙發(fā)上的廢紙箱后是它養(yǎng)傷的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