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雨品讀古詩詞】10辛棄疾《丑奴兒》

好奇的果果 2021-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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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兒》

【詩詞原文】

《丑奴兒》

南宋·辛棄疾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精華賞析】

我們今天要品讀的這首詞是辛棄疾在博山的秋日感懷。不過這首詞并不是描繪博山的秀美風(fēng)景或者人物生活，而是重點在詞人個人情緒的抒發(fā)，并且這種情緒的感發(fā)是通過對比的方式來完成的。對比的雙方，是“少年”時的辛棄疾，和“現(xiàn)在”的辛棄疾。

詞的上片是這樣回憶少年辛棄疾的：“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鄙倌陼r代的辛棄疾，和大多數(shù)少年人一樣，都具備兩大特點：第一大特點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未來的世界充滿了激情和夢想，總覺得“一切皆有可能”。第二大特點，就是在青春期的時候情緒容易波動，有時候可以激情澎湃，豪邁得仿佛可以征服全天下，可是一轉(zhuǎn)眼呢又可能會變得多愁善感，敏感多思，一會兒可能為了憐惜幾朵落花而潸然淚下，一會兒可能會為了一場春雨而感慨萬分，一會兒可能會為了幾聲寒蛩的鳴叫而悲秋傷懷，或者為窗前經(jīng)過的一位紅衣少女而怦然心動甚至夢縈魂牽……

所有這些細微的情緒變化，也許都變成憂傷的文字，記錄著多愁善感的少年時光。

當(dāng)然了，作為特殊時代、特殊個性、特殊經(jīng)歷的辛棄疾，他在少年時代的多愁善感，跟別人應(yīng)該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怎么個不一樣法，這首詞里面當(dāng)然沒有說，但我們可以結(jié)合辛棄疾的經(jīng)歷來推測一下。

幼小的辛棄疾很早就在心里種下了對金朝的深仇大恨，很早就樹立了有朝一日一定要趕走金兵、恢復(fù)中原的遠大目標(biāo)。因此，少年時代的辛棄疾，最愛登高望遠，指點江山；那時的他，對未來充滿了自信，認為收復(fù)中原統(tǒng)一中國指日可待；那時的他，很可能還沒有真正體驗過人生的憂愁悲苦，可是為了填寫新詞，偶爾也會多愁善感，寫下一些如今看來只不過是無病呻吟的憂傷詞句?！吧倌瓴蛔R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這就是辛棄疾回憶自己少年時代的感慨。

其實不識愁卻自以為多愁并且強說愁，這正是一般少年共有的特點吧。而在多愁善感的少年情懷中，又被注入了指點江山、恢復(fù)中原的激昂壯志，這又是辛棄疾獨有的特點！

少年時代是如此，那么如今又怎么樣呢？“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睂戇@首詞的時候，大約是在淳熙十二年（1185）前后，這一年離辛棄疾南歸的紹興三十二年（1162）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了，離辛棄疾被罷官的淳熙八年（1181）也過去四五年了，四十六歲的辛棄疾正當(dāng)壯年，卻不得不閑居在上饒，眼看著大好年華轉(zhuǎn)瞬即逝，可是南宋朝廷在抗金戰(zhàn)線上仍然毫無作為，朝廷內(nèi)部的黨爭卻持續(xù)不止，二十多年來，他已經(jīng)嘗盡人生的種種憂愁滋味，理想不斷遭遇現(xiàn)實的殘酷打壓，愁緒已經(jīng)積累得太深太多，反而讓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該如何訴說，又該向誰訴說了，千言萬語、千愁萬緒只化為一句“好一個涼快的秋天啊”。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這看似最平淡的一句話，卻蘊含著辛棄疾最為深沉、最為悲涼、最為無奈的情緒，蘊含著他憂國憂民的深切感懷，也蘊含著他報國無門的憂憤之情。這種看盡人世滄桑、洞察人性脆弱的中年情懷，又豈是少年時期初生牛犢的無知無畏所能比擬的呢！

【知識點·速讀】

1、在南宋的時候，博山地處江南東路的信州的永豐縣（今江西上饒廣豐區(qū)）西郊二十余里的地方，原名通元峰，因為遠遠看去形似廬山香爐峰，因此改名為博山。

在上饒閑居期間，辛棄疾很喜歡在博山流連，永豐的博山寺以前還保留著辛棄疾的讀書堂，博山也留下了辛棄疾很多的詞作，在他的詞集中就有《江神子·博山道中書王氏壁》、《丑奴兒近·博山道中效李易安體》、《清平樂·博山道中即事》、《鷓鴣天·博山寺作》、《點絳唇·留博山寺，聞光風(fēng)主人微恙而歸，時春漲斷橋》等等。

2、辛棄疾出生于金熙宗天眷三年，即南宋紹興十年（1140）五月十一日。這一年，南宋朝廷還發(fā)生了許多事，例如抗金名將李綱卒于此年正月。這年五月，，宋高宗趙構(gòu)求和好不容易換來的太平日子，又因金人單方面撕毀協(xié)議而被打破：都元帥完顏宗弼率軍分四路大舉攻宋。雖然這次南侵屢次被南宋抗金名將劉錡、岳飛擊敗，并乘勝收復(fù)了不少失地。可惜朝廷被秦檜之流控制，岳飛、韓世忠等相繼奉詔班師，黃河以南州郡又被金人攻陷。

第二年，宋金簽訂紹興和議，以淮水為界，宋朝皇帝向金國稱臣，納歲幣銀帛各二十五萬兩、匹。岳飛被賜死于大理獄，岳云被殺。此后的南宋朝廷于屈辱中換得了數(shù)十年的“太平”。

而在女真貴族統(tǒng)治下的北方，金人對漢族老百姓實施了極為嚴酷的統(tǒng)治政策，比如，它下令禁止?jié)h人穿自己的民族服裝，一律必須剃發(fā)結(jié)辮，誰敢違抗，即刻處死；不僅如此，大量的漢人還被金人像奴隸一樣驅(qū)使，當(dāng)牲口一樣販賣；金國統(tǒng)治者為了繼續(xù)入侵偏安江南的南宋王朝，還不斷向漢族居民大量的征兵征餉……北方的老百姓“怨已深、痛已劇而怒已盈”，都伸長著脖子等著南宋王朝派兵北伐，趕走金人，收復(fù)中原，把他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但是，南宋朝廷長期的“不作為”讓淪陷區(qū)的百姓失望了，失望之余，他們覺悟到求救不如自救，起義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