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潔小序: 一天午后,窗前聽雨,突發(fā)奇想,覺得應為“王”姓本家族的詩人們組次稿。 然而當稿組好了,想寫序時卻有點惴惴不安。因為覺得自己“文”不如“二王”與“安石”,武又不及“王翦”,而謀略又不能勝“鬼谷子王詡”。思前想后,作為王氏子孫,我哪一點能與先哲相比,唯有一樣還真敢吼一嗓子,那就是“吃貨”雅號,本人已小有名氣。 可嘆! 我雖如此,可王氏家族的文人們,卻比比皆是,想至此,我又十分驕傲與自豪。 閑言少絮,書歸正傳,讓我們共同去走進一片“王者”詩林—— 王法 王單單 王躍強 王明遠 王忠軍 王波 王寒山 王強 王愛民 王棟 王偉 王秋俠 (本期詩人排名不分先后,以收稿時間為序?!?/span>冰潔組稿。)
瘋女人 一九七六年十月 炸了一聲雷 驚飛了場院里麥垛上的全部麻雀 村里十年前遣返的那個獨身瘋女人 沖出屋子仰天大笑 突然返身回屋拎出一把菜刀 門前的那棵大柳樹被她一口氣砍了九九八十一刀 那個瘋女人邊砍樹邊大聲哀嚎 一刀刀像砍在自己的身上 被砍光了樹皮的那段樹身 撮在那里像一截白森森的骸骨 2017/4/10
胡一刀 為了配合我,雪 越下越大;為了節(jié)約 雪,世道涼了一截 似乎真有一個江湖 需要我大開殺戒 似乎真有一個刀客 借我的身體歇息 小時候,模仿小說中 那個死于比武的人 為了讓他,再活一次 二十多年來,我一直 在準備,給自己 下一場大雪
沒有我的夜,所有的黑都是浪費 膨脹著,夜穿著白天的舊衣裳 落日在它喉結(jié)上滾動著 不知去向的太陽 讓人在數(shù)心跳時暗自疼痛 誰在叫賣噩夢中的地獄 誰找出了玫瑰里不說話的黑 誰手持月光撫平了夜額頭上的第三道皺紋 所有黑,來自這個晚上后的晚上 我一直側(cè)睡在一粒星斗里 身體不知怎么就突然大亮了起來 也是,沒有我的夜 所有的黑都是浪費
普陀山上的香樟樹 在普陀山 去普濟寺 我沒想到會遇見那些高高大大的香樟樹 臺風 雷電 海浪 巖土 300年 700年 她沒有日月的雕琢 年輪的威嚴 舒展枝椏 互動著藍天白云 坦然自在 在通往菩提的路上 她 靜靜地等候著祈求的目光 朝圣的腳步 站在她身旁 我不愿再離開半步 她無拘無束打開臂膀擁抱藍天的樣子 告訴我 她 不僅打開了身心 打開了自己 也打開了向她祈求庇護遮蔭的那雙眼
監(jiān)控攝像頭 后來我自己明白了 我所要說的監(jiān)控攝像頭 不是把什么錄進去 就能放出來的 它僵硬的勢利范圍 可以嘲笑 我幻想在腦袋的內(nèi)部裝上它 睡覺時都不離開一刻 讓夢 完整的刻錄 夢的樣子
拯救 世界已經(jīng)垮掉半個世紀 我想拯救你,可是 我得先拯救自己,煮上一碗面條 一根根撈起,多像 把金斯伯格從靈魂里一根根摳除 然后咽下,繼續(xù)聽著鄰居敲著木魚 我不信仰宗教,佛卻就住在我家的隔壁 夜深人靜,佛總是能敲開我家的大門 帶著我對你一樣的問候,并轉(zhuǎn)達我 在黎明后一定要穿戴整齊 在打車時應看清車主的原貌 2018/5/12 備注:金斯伯格,美國著名詩人,垮掉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
山的盡頭 揮別了中武當天柱山,與直插蒼穹的擎天柱石 揮別了自唐朝以來,道士們據(jù)為己有的圣地 瘋車正奮力疾馳,駛到一處貌似絕境 狂風大作,像山脈的盡頭,像盡頭最后一座山 峰頂長著有限的,低矮的雜樹野草 夕陽寒光之下,不見吞云吐霧 我像哥倫布發(fā)了新大陸,發(fā)現(xiàn)了一座孤山 寒立于巴夷山水之巔 它像天外來客,落于人間的蠻荒之境 火燒坪。只有孤獨的人 才能讀懂一座孤獨的山 2018-06-9日于宜昌火燒坪
錢 錢,默不作聲 頭像演繹著政治的變遷 可總有人,像稻谷一樣 握在手里,引來撲棱棱的鳥雀 啄食,卻嫌錢啄手 錢,不念舊情 無論握了多久 一場交易,便與舊主 分道揚鑣??扇饲榈臅r候 是錢,靜默地躺進口袋 喧囂,靜止成頭像的表情 人情,淡薄成紙幣的厚度 讓我把你像匕首一樣藏好 在一場交易中,抽出幾張 2018.3.22
小腳的奶奶 小腳的奶奶能說會道 把世事看得很開 很多道理被她一說 就明亮了 地瓜地走出個山里人家 挨餓年月 奶奶和爺爺用一塊地瓜地 養(yǎng)活了一大家人 又像一只地瓜秧 結(jié)出串串后代 這些地瓜姓王 我的生命里 就總洋溢著地瓜的香氣 如今 奶奶和爺爺已睡在地瓜地旁 陽光照臨地瓜地 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的爺爺奶奶 他們通紅的面龐 向我飄來 小腳的奶奶會經(jīng)商 把爺爺織的糧口袋 賣到了山里山外 那些口袋多年裝著暖心的話 一張口就說出了糧食的香味 可小腳奶奶走了這么多年 好像還一直為我們掙著口袋 不識字的小腳奶奶 留給我的課本一遍遍讀不完 讀濕了星星 讀矮了山
春到秦陵 用開萬世、活萬年的野心 撐起的 不過是 黃土高坡上一個小小土堆 這種荒涼 不僅僅因為二千多個寒冬 當時虛妄的霸氣 只到他兒子手里 就枯萎了 因為風兒 剛剛調(diào)整了一下說辭 深埋地下的狂妄和蠻橫 得到縱容 便從土堆的毛孔里 嗤嗤外泄 那些花花草草 最先感知了這股生氣 便悄悄從四面八方涌來 嘰嘰喳喳 貌似在相約齊呼萬歲 只是不知道 那些花花草草中 有沒有當年的孟姜女 有沒有當年的荊軻 2018.03.22
文字 不敢看你 即使握緊全身粗魯 有沒有一種藥??梢宰屇阃?/span> 我忘記我是誰 忘記一個在滿是荒草的文字里 喝下綠洲的瘋子 喝下你粗啞嗓子的瘋子 喝下他給你制造的所有痛苦---- 誰能讓痛苦不再說話 恐怕是沒有解藥了 我們還活著我們還卑微的愛著 我看見身邊的人 都在急匆匆的背著房子、車子 昨天在趕路 而我的后背是用沙漠做成 我的嗓子只是鉆出手臂的半截枯枝 而你的臉 時刻都在完整的沖我微笑 可伸手一抓 滿把的碎沙 血一樣在流
有沒有愛情讓我描述一下 汽車往西,而我一直以為往北 山頂?shù)陌籽?,偶爾的藍天 認識不認識的都一晃而過 電影里的主人翁倒了一杯咖啡坐下來開始等 太陽怎么還不落下去 鼾聲順應著某些情節(jié) 路旁有群交頭接耳的羊 它們不知道,它們解救了夏天的一個中午 和一個下午 推介當下最活躍、最具特色的一線詩人,力塑當代詩人群像。 投稿與稿酬發(fā)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