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劉宋小皇帝劉準(zhǔn)在被殺前曾哀嚎到：“愿生生世世不復(fù)生帝王家”，其場面之凄慘，令見者無不動容。其實，每當(dāng)?shù)蹏髲B崩塌時，不僅亡國君的性命難保，王子皇孫、妃嬪公主們的下場亦是如此，他們或被殺，或受辱，或流離漂泊，鮮有平安無事、安享余生者。那么，作為宋朝的末代皇后，宋度宗之妻全氏最終的結(jié)局如何呢？

01  幸運入宮

全氏，生年、本名均不詳（一說為全玖），浙江會稽人，其父全昭孫官至太尉，最終戰(zhàn)死在平定西宼叛軍的戰(zhàn)事中。身為官宦之家的千金，全氏略通書史，并且自幼便跟隨父親在各地駐守。景定元年（1260年），沒有子嗣的宋理宗為侄兒兼養(yǎng)子趙禥選妃，臨安知府顧砮的女兒一度入選，甚至皇室都舉行了聘禮，但最終的“勝出者”卻是全氏，大出時人意料。

全皇后畫像

原來，顧砮是權(quán)相丁大全的心腹，其女之所以被選為太子妃，完全是拜丁大全所賜。不過，皇家的聘禮舉行后沒多久，丁大全便失勢下臺，顧砮作為他的黨羽被罷免，連累著女兒也憾失未來入主中宮的機(jī)會。取消對顧女的聘禮后，宋理宗召集群臣商議太子妃的新人選，先前并未進(jìn)入名單的全氏，這次幸運地成為候選人。

臺臣們考慮到全氏是皇帝生母慈憲夫人全氏的侄孫女，加之侍奉其父親全昭孫往返江湖，備嘗艱難險阻，如果身處富貴的話，一定能起到警戒趙禥、助丈夫事業(yè)成功的作用。為此，群臣力主應(yīng)選擇全氏做太子妃，而宋理宗因為侍母至孝，自然也樂得順?biāo)浦邸２贿^，冊立太子妃關(guān)系重大，宋理宗覺得有必要先對全氏進(jìn)行一次考核。

宋理宗畫像

為此，宋理宗將全氏召進(jìn)宮中，并且向她說道：“你的父親昭孫，過去在寶佑年間死于王事，每念及此，令人哀痛?！比蟿t回應(yīng)說：“臣妾的父親固然可憐，但淮、湖的人民更加可憐?！彼卫碜诼牶笊罡畜@異，事后對大臣們稱贊全氏心懷黎民、言語得體，實在是太子妃最佳人選。正因如此，景定二年（1261）十一月，宋理宗頒布詔令，冊封全氏為永嘉郡夫人，1個月后又正式冊封她為太子妃。

作為宋朝唯一的白癡皇帝，趙禥在娘胎中有過藥物中毒的經(jīng)歷，所以天生體弱、手足發(fā)軟，智力水平遠(yuǎn)低于正常人，屬于貨真價實的天生低能兒。正因如此，宋理宗把全氏立為太子妃，最重要的意圖是想讓她起到賢內(nèi)助的作用，以匡救未來皇帝的過失，防止宋朝的江山毀在這個傻兒子的手里。

宋度宗畫像

不過，事后證明，宋理宗的期望全部落空，全氏并非扮演好“賢內(nèi)助”的角色，這倒并非是因為她辜負(fù)了老皇帝的期望，而是因為趙禥實在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貨色。全氏嫁給趙禥后，婚姻生活雖然相當(dāng)不幸，但還是生下兩個兒子，長子出生后不久即夭折，幼子正是宋朝的亡國之君宋恭帝趙?。

02  皇后生涯

景定五年（1264）十月，剛到花甲之年的宋理宗駕崩，太子趙禥受遺詔即位，是為宋度宗。趙禥登基后，由于要為先帝守喪，因此并沒有馬上冊立全氏為皇后，而是把封后大典推遲到兩年后，時在咸淳三年（1267）正月。全氏正位中宮后，她的家族大沾其光，不僅三代祖先皆被追贈高官顯爵，并且百余位子弟、親戚、族人也獲得封賞，真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賈似道畫像

宋度宗是中國史上極其有名的昏君，由于智商低下，加之對治國理政缺乏興趣，因此上臺伊始便把軍國大事全部委托給權(quán)相賈似道來打理，自己則樂得做“逍遙天子”。依仗著皇帝的寵信，賈似道上欺天子、下壓群臣，凡與其政見不合者皆被貶出朝堂，而其親近之人則全是一幫趨炎附勢、貪婪無恥之徒。宋朝在這對無恥君臣的治理下，局勢之糜爛可想而知。

宋度宗把江山交給賈似道打理后，自己便躲進(jìn)深宮，整天過著左手把盞、右手把妹的“灑脫”生活。據(jù)正史記載，宋度宗整天與妃嬪飲酒作樂，毫不把國事放在心上，就連不得不批閱奏章時，也要交由4個最得寵的宮人代理，號稱春夏秋冬四夫人。此時，全氏雖然是正牌皇后，但在受寵方面卻不及4位夫人，并且她的好心勸諫每每都被宋度宗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對此，全皇后也只能徒呼負(fù)負(fù)。

忽必烈滅亡南宋要圖

就這樣，在宋度宗、賈似道君臣的胡作胡為下，一座好端端的江山被搞得烏煙瘴氣，由此給蒙元南下滅宋提供良機(jī)。咸淳九年（1273）正月，蒙元大軍在攻陷南宋中部門戶襄樊后，隨即以摧枯拉朽之勢向臨安進(jìn)軍，宋朝潰敗連連，滅亡只在旦夕之間。但就在此時，35歲的宋度宗卻因為酒色過度翹了辮子，僥幸沒有成為亡國君，時在咸淳十年（1274）七月。

03  亡國歲月

宋度宗駕崩后，年僅3歲的嫡子趙?被擁立為帝，全皇后晉升為太后，而宋度宗的嫡母謝道清則被尊為太皇太后并臨朝攝政。然而，生逢亂世的全氏并未安享幾天的太后尊榮，便遭遇亡國之痛。德祐二年（1276年）正月十八日，在外無援兵、內(nèi)無斗志的情況下，太皇太后謝道清決意投降，立國300多年的宋朝至此滅亡（余部堅持斗爭到1279年）。

元世祖畫像

謝太后、宋恭帝投降后，連同皇室大部分成員一起被擄往北方。元世祖忽必烈對待南宋皇室還算客氣，不僅冊封趙?為瀛國公，并且還善待他的家人。不過，全氏自幼生長在江南，難以適應(yīng)北方干燥的氣候，沒多久便為此叫苦不迭。察必皇后體諒全氏的難處，曾經(jīng)向元世祖請求把后者送回江南，但忽必烈考慮到全氏身份特殊，恐怕會被別有用心者利用，因此并未應(yīng)允。

元朝宮廷篤信西藏的喇嘛教，懵懂的趙?一天天長大，受到周邊環(huán)境的熏陶，竟?jié)u漸地對喇嘛教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元世祖對此甚是欣慰，于是在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頒布詔令，將年僅18歲的趙?送往西藏薩迦寺出家，法號為合尊。與此同時，元世祖也命令全氏在大都正智寺出家為尼。從此，趙?與母親萬里相隔，余生再沒有見過面。

薩迦寺

被迫在正智寺做尼姑的全氏，每日生活在抑郁、苦悶當(dāng)中，每當(dāng)想起萬里之外再無法相見的兒子，便不禁淚流滿面。這種狀態(tài)日復(fù)一日，致使水土不服、身體孱弱的全氏漸染重病，出家后沒幾年便撒手人寰。全氏唯一的遺愿，不過是期望兒子能平安度過一生，但令她沒想到的是，30多年后，身為高僧的趙?，竟然因為一首“反詩”被元英宗處死，時在至治三年（1323年）。

參考書目

脫脫（元）：《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版。

念常（元）：《佛祖歷代通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

宋濂（明）：《元史》，中華書局1976年版。

畢沅（清）：《續(xù)資治通鑒》，中華書局1999年版。

柯劭忞（民國）：《新元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