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上期你在為誰吃飯？看懂了就知道人為什么會生病3—狼孩到底是人還是狼，由于擁有著人的第一基因組/人體自身基因組和狼的第二基因組/腸道微生物基因組，即便是回歸人類社會十幾年后，狼孩不僅外貌上表現(xiàn)出了一些偏離直立行走的人類特征，行為上也有很多像狼的地方，比如偏好四肢行走、使用狼的語言和攻擊性等。

由于狼孩的故事太過久遠，也沒有當時的影像記錄，不少人質(zhì)疑其真假。本期食與心將帶大家了解近些年發(fā)生的故事，由于第二基因組/腸道微生物組的變化，不少動物們表現(xiàn)出多種匪夷所思的行為。這些現(xiàn)象也折射出第二基因組的變化對原本動物本能的修改。

1. 寵物的行為“人化”——萌萌噠還是行為錯亂

很多人都被家里的貓主子和狗主子萌化了，心甘情愿樂此不疲地當著鏟屎官。

不少up主會常常在網(wǎng)上分享或者炫耀自家萌物的日常生活照，因為那些貓貓狗狗時不時表現(xiàn)出一些與人相似的行為和表情，讓人忍俊不禁。很多人會把貓狗當兒子養(yǎng)。與人類密切接觸后，這些寵物也會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與幼兒類似的行為，甚至認知度直接高于嬰幼兒的能力，甚至有的貓狗還會開關(guān)門和電燈，甚至幫忙從冰箱里取出人要用的東西，更讓它們的主人們開心。

但很多人還不知道的另一面是：伴隨聰明可愛而來的是家養(yǎng)的貓兒狗兒們目前在罹患疾病方面也與人越來越相似，肥胖、糖尿病、心臟病、以及與人相似的癌癥等，越來越多在野生動物中根本不會出現(xiàn)的疾病經(jīng)常在家養(yǎng)的貓狗中發(fā)現(xiàn)。很多貓兒狗兒還會出現(xiàn)跟人類相似的抑郁癥、焦慮癥等心理疾病，甚至?xí)糁魅?。到防疫站看看去打狂犬疫苗的人，就知道大部分人并不是被野貓野狗或野生動物咬傷，而是被自家寵物咬傷?/span>

家養(yǎng)動物的這些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在野生動物甚至是它們的流浪同類中不會出現(xiàn)，比如家貓家狗與野貓野狗，甚至在同一母貓母狗生出來的后代被選擇了不同的抱養(yǎng)方式也會出現(xiàn)巨大差別，這可以理解為第二基因組的影響。

寵物行為異常的一個典型例子是現(xiàn)在的貓開始懼怕老鼠。貓原本是老鼠的天敵，曾幾何時，人類馴養(yǎng)貓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貓能消滅老鼠，過去的家貓們個個都是捕鼠高手，而現(xiàn)在很多家貓卻跟不少人一樣，見到老鼠就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經(jīng)?？吹揭恍┮曨l，在屋子里貓被老鼠追得抱頭貓竄。過分馴養(yǎng)（over domestication）真的改變了貓，不由讓食與心想起動畫片里的鼠群的合唱："老鼠怕貓，這是謠傳。一只小貓，有啥可怕。壯起鼠膽，把貓打翻。千古偏見，一定推翻!" 今天，不幸被耗子言中了。

飲食導(dǎo)致動物行為錯亂的另一個典型例子是西班牙斗牛。牛本來是一種性情溫順的草食動物動物，它們在大草原上悠閑自得地吃草和反芻，飲水散步，通常不會主動攻擊人，但如果經(jīng)常給牛食用高蛋白食物比如肉食，大豆，牛的腸道菌群也會變得類似于肉食猛獸的菌群，脾性兇猛，力大無窮，成為攻擊性強的野獸。

誰能想象一頭牛能夠跳進1米8以上的看臺呢？

造成寵物或養(yǎng)殖家畜疾病和行為差異的絕不是第一基因組，而是它們的第二基因組，而這種第二基因組的差異主要是由于飲食、共生微生物和生活環(huán)境造成。從前，貓狗們只是吃與主人相似的食物，在平房時代，它們可以自行出入玩耍散步，而現(xiàn)在貓狗們跟主人一樣也吃起了帶添加劑的加工食品，而添加劑會擾亂貓狗的腸道微生物，再加上家貓家狗們本身也難以從生活環(huán)境（干凈的家里和經(jīng)常洗澡，使用香波等等）獲得充足的微生物，導(dǎo)致家貓家狗們腸道微生物多樣性和穩(wěn)定性與野貓野狗、甚至與被農(nóng)村抱養(yǎng)的同胞兄妹們都完全沒有可比性，而長期的菌群異常無疑會誘發(fā)各種身體疾病和心理疾病。我們實驗室用近20年來人類心理學(xué)研究和動物的行為研究越來越清晰地印證著我們的推論。

2. 動物園里的奇特“動物愛情”——驚天動地的愛情還是危險的行為錯亂

盡管傳宗接代行為可以不考慮愛情，愛情依然是人類對和諧人際關(guān)系的最美好向往和期待。很多現(xiàn)代人在生活工作的壓力和身心獨立性需求的影響之下缺乏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經(jīng)營甜甜蜜蜜的愛情，所以很多人愛上了磕CP。不管是觀看人與人之間，還是動物之間，甚至是人與動物的纏纏綿綿，都能讓很多人獲得替代性心理滿足。

2012年，云南野生動物園的“羊鹿戀”曾轟動全國，公羊“長毛”和母鹿“純子”的跨物種吸引了很多游客慕名觀看，吸人眼球和把握商機的公園甚至為這一對動物情侶舉行了婚禮。

2020年底，俄羅斯遠東野生動物園的“虎羊戀”更是震驚全球。一只叫“帖木兒”的山羊入選被送進虎園喂老虎“阿穆爾”，結(jié)果老虎非但沒有享受這不勞而獲的食物，反倒跟羊發(fā)生了一段讓人一直捏把汗的戀情。“帖木兒”也許是出生羊羔不怕虎，從未懼怕過“阿穆爾”，還經(jīng)常霸占虎穴，用尖銳的羊角去頂老虎，用腳踢老虎，甚而至于在暴風(fēng)雨的時候還把老虎趕出虎穴，把那里變成羊圈。

一羊一虎本來是動物和飼料的關(guān)系，卻和睦相處了2個月，在此期間，得天獨厚的山羊“帖木兒”長胖了40斤。不過2021年伊始，阿穆爾的身材優(yōu)勢開始超過了帖木兒，以往仗勢欺虎的山羊被老虎撞離身邊，還滾下山坡。盡管如此彼此有些齟齬不合，但是兇猛的東北虎看來也沒有想吃掉羊的意思，工作人員只好把沒有大礙但非常“傷心”的山羊帶離虎園。

這種跨越物種的“愛情”在野外確實很少發(fā)生，通常情況下野生肉食動物不容易愛上自己的獵物，除非在飲食發(fā)生了明顯改變的動物園，（或者它們實在是吃飽了撐的）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雖然動物園養(yǎng)殖會盡可能參考動物的飲食習(xí)性來喂養(yǎng)，但人工的飼喂跟動物的自然飲食卻差異顯著。對于草食動物，為了防止細菌霉菌污染、預(yù)防變質(zhì)等，人們會剔除有霉變和微生物沾染的草料，而加入多種維生素、礦物質(zhì)等飼料添加劑；對于肉食動物，人們也會進行紫外燈消毒滅菌防止肉類腐敗。實際上在自然狀態(tài)下，肉食動物會埋藏或者將食物掛在高高的樹上，即便幾天后蛆蠅遍布、腐臭不堪，也仍是它們的美味佳肴（這個感覺也許像人類吃臭豆腐、臭雞蛋，聞著臭吃著香呢？）；雜食動物的日常飲食也發(fā)生了類似改變。

總體而言，動物園動物們通過食物獲得的微生物的種類和數(shù)量大大受限后，長期動物園喂養(yǎng)的動物們腸道菌群跟他們的野生同類們差異巨大，行為認知方面也就分道揚鑣了。動物園的肉食動物本能的那種機智和求生能力大部分蕩然無存，所以即便它們有朝一日逃離動物園，也很快就被捉回去，而不像野生動物那樣更擅長躲避和出擊。

與野生同類相比，動物園動物們的第一基因組完全沒有改變，它們的外形與野生同類除了體型胖瘦和毛發(fā)光亮以外幾乎沒有差別，但是在長期飲食改變時，它們的第二基因組（腸道微生物基因組）會發(fā)生明顯變化。因此它們的行為也就變得不那么典型，與我們?nèi)粘ＵJ為的一只羊/鹿或者一只老虎的行為不同，甚至出現(xiàn)明顯異常，比如這種跨物種愛情。馬戲團的動物也是這樣，你可以用好吃的東西徹底征服一個動物，讓它全心全意地為人民表演和爭寵，其實你只是征服了它的腸腦，你永遠都不能知道它在想什么、哪天會突然不高興、發(fā)作和攻擊人。

看到和總結(jié)過那么多的第二基因組改變導(dǎo)致的行為改變，我們實驗室的博士們和老師也經(jīng)常議論著，如果有一天有人發(fā)現(xiàn)，人類和某些動物表現(xiàn)出的同性戀行為或者性取向因某種腸道菌群的存在而不同的時候，我們這些行為生物學(xué)研究人員一點都不會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