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鈴蘭的時候,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槐花?;蛟S是因?yàn)樗齻兊念伾技儍舻萌缍绽锏陌籽?/span> 記憶中,故鄉(xiāng)的村口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因?yàn)殡[秘,成了孩子們躲貓貓的天堂。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常常就在林子里玩得忘了回家的時間。不過,我喜歡那個地方,還因?yàn)槟且粯湟粯涞幕被ā?/span> 那時候的農(nóng)村,到處都是野生的雜樹,但是那片樹林,雖然也有不少其他的樹種,卻更像是槐樹的根據(jù)地,林林總總長滿了大小粗細(xì)不一的槐樹。于是一到夏季來臨的時候,樹林里也便高高低低開滿了潔白的槐花。一眼看去,居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花海一般。清風(fēng)乍起時,但見一串一串的槐花起伏飄蕩,一浪接著一浪,于是整片林子里便溢滿了槐花淡淡的芳香,花里還帶著些甜味兒,沁人心脾。更妙的是那些已經(jīng)開到鼎盛時的花瓣,便在這陣陣風(fēng)中曼妙飛舞,輕盈似雪。 童年的我們,是盼著槐花開放的?;被ㄩ_了,就意味著我們又多了一樣可以解饞的東西。所以盡管我們都知道槐樹上長滿了刺,仍不憚于掂起腳尖,伸長手臂去摘那些沾著露珠的、新鮮水靈的槐花,渾然不顧那些刺兒可能會扎破了嬌嫩的肌膚。也有些聰明的大孩子,會用鐵絲做成鉤子,一拉便是許多串,連同綠綠的葉子一起扯了下來,一轉(zhuǎn)眼便采了一大堆。然而我卻總是嫌那樣太過殘忍,寧愿自己受點(diǎn)小小的皮肉傷,小心翼翼一串一串地摘了來。摘下來的槐花,通常是要拿回家去,或者做成槐花飯,或者與雞蛋放在一起清炒的。然而饞嘴如我者,常常便會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嚼出滿口的清香。估計(jì)現(xiàn)在的父母是看不得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一來覺得太粗野,二來時下的環(huán)境確實(shí)讓人不放心??墒俏覀兡莻€時候是沒有這樣的顧慮的,農(nóng)村的孩子潑皮,且大人們自己也常會說: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大人們其實(shí)是不喜槐樹的,長滿了刺不說,成材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再加上堅(jiān)硬的木質(zhì),實(shí)在也做不成什么,所以干活的時候若是在地頭遇到伸出一株槐樹了,必然一邊罵著,一邊毫不留情地?cái)財(cái)唷:迷谀瞧瑯淞蛛x農(nóng)田比較遠(yuǎn),槐樹們才得以幸存,但大人們有時候經(jīng)過樹林的時候,還是不免恨恨地吐兩口唾沫,嫌棄它們毫無用處還占了那么大的地方。只有在它開花的時候,才會比較寬容,對于他們來說,能幫助自家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給孩子們填飽肚皮,真是再好不過了。那些潔白的槐花呀,不僅僅給了孩子們以歡樂,且也給了大人們希望。 我猜想,槐樹們是不知道人們對它們的唾棄或歡喜的,只是一如既往地矗立在那片土地上,任冬去春來,花落花開,它們始終昂著頭,經(jīng)受風(fēng)霜雨雪,沐浴陽光清露,綻放幽幽甜香,永遠(yuǎn)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不悲,亦不喜。 離開故鄉(xiāng)已經(jīng)三十余年,那片樹林如今早已不在,我卻卻常常會在夢里回到故鄉(xiāng),回到童年時的那片槐樹林,看槐花如雨,嗅槐花芬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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