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急坡陡，大巴穿行在西山的密林，饒有滋味，隔小截，時現(xiàn)山中客。山林繁茂，尤以松柏為最，莽蒼葳蕤，從溪谷、山澗深處直聳云霄，山花爛漫。從森林的縫隙間隱約可見碎碎的滇池，像在故意撇開你，無粼粼波光，天光渺不可見，置身一鄉(xiāng)夢境內(nèi)。

為彌補上回遺憾，要準備進龍門，遞交門票，坐觀光車，三五余分便至。（完全不用坐觀光車，幾百來米，幾下走完，余可賞草木山林，往返可省二十塊錢。）

此多為道觀，三清閣九層十一閣建筑群高低錯落，各殿緣山壁而上，層層疊疊，櫛比鱗次，建筑上頗具特色，置身于此，縹緲欲仙。拾階而上，極目四望，只眺得滇池北角，也甚為浩瀚遼闊。西山望滇池，與蒼山觀洱海的心境其實是一樣的，唯一異，洱海碧藍夢幻，滇池青綠氤氳。滇池北濱的昆明城宛若裹上一層薄霧，似天上人間，朦朦朧朧，脆如旖旎清風可吹落。身側道觀飛檐似雄鷹，凌厲而深邃。稀疏斜生出枝木，懸壁之上。

隱約聞來，兩位久別重逢的老伙計不禁慨嘆道，“自那日一別，已三十余載……重游西山，還似當年，甚是激動！”

“我記得那是七八年，還是七九年的事了？”倆人一起回憶舊時游西山之種種，往事隨風。

再攀，偶遇一群老太，我辨不出是何種民族，尤覺親切，也為其體力深深佩服，實難得。“嘰里呱啦”的民族語言，叫人莫名所以，我想她們應該很快樂。導游小心叮囑，“慢慢走，扶梯而下……”

穿過“別有洞天”，已而，遂至龍門石窟。

俯首朝前，猶如穿越山中洞穴，偶露小洞，瞥見滇池與天空交融，早分不清。龍門石窟像一處仙境，這里山崖險峭，石峰嶙峋，游人如織，石道狹窄，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我有恐高癥，只敢半弓腰走，間或覓得有人雙手懸頭頂，觸石門壁，拍照留影，好不膽大，倘不留神，大有九天攬月之舉。風大些，微感顫動。

我半跪著，鳥瞰滇池環(huán)湖公路。紀錄片里常有高空俯瞰美景，蔚為壯觀，此間，獨感有些美之所以與眾不同，引人驚嘆，在于險而奇。我掏出手機，測下海拔：2170.42米。

折回，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那些石階上。低頭細細撫之，如嫩似滑，玲瓏剔透。經(jīng)多少年的風疏雨驟，月朗星?。欢嗌倌陙?，從樵夫、山中客到游人，數(shù)不清的腳步聲或抬或落，終不絕也；這些石板在西山歲月中只是滄海一粟，甚不起眼，可它們卻用自己的默默無聞交集著西山的絲絲縷縷，見證了幾代人的悲喜榮衰……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微微泛著光，守護西山。

我選擇走下山，上坡考驗耐力，下坡更考驗定力，你可以自由地大步流星地甩手走，只有下坡時更有節(jié)奏，也更為舒服。走累了，可嘗試齊甩手甩腿，從膝蓋處隨心踢出，我曾試過，尤輕松，可拉拉肌肉，不覺辛苦。

黃昏，仍逢人爬山，頗像上班族。時恰處下班，他們久處辦公樓，定睛于電腦，偶放眼屋外，樓外之樓。如今，地鐵3號線已直通西山公園，他們大可下班吃飯后，去西山爬爬，亦不失為一件趣事兒。

2019.3.16  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