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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16層高樓居然進(jìn)了老鼠。倒不是親眼所見，但從每天清早廚房的案發(fā)現(xiàn)場來看，絕對錯不了。地板上、灶臺旁，甚至連米箱中都到處灑落著一粒粒形似黑芝麻的老鼠屎，那是最顯眼不過的犯罪證據(jù)。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小的老鼠怎么爬上16層的高樓？只知道老鼠天生會打洞，但不知它竟然也是攀巖高手。16層樓，足有40多米，對于人類而言也是一個望而生畏的高度，何況是體型只有人類十幾分之一的老鼠，簡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我在朋友圈為小老鼠不可思議的“超能力”嘖嘖稱奇，有朋友不屑的留言到，他住在31層頂樓，一樣不缺少老鼠的身影?？磥硎亲约汗侣崖劻?，我早該想到，這些無處不在的小東西肯定有兩把刷子，不然早就在人類的圍追堵截中把自己活成了保護(hù)動物。人類的私人領(lǐng)地從來不歡迎這些不請自來的小東西。小時候在農(nóng)村，往往有燕子在窯洞外的屋檐下，甚至就在屋里的窯洞頂上筑巢。不懂事的孩子想掏鳥蛋、抓雛鳥，總會被大人喝止。在民間，燕子是吉祥之物，誰家飛來了燕子是吉利的好兆頭，是萬萬不能傷害這些小精靈的。相比之下，老鼠的待遇就是天壤之別了，但凡被發(fā)現(xiàn)必定是一片喊打喊殺。久而久之，這些小東西也越發(fā)自慚形穢，總是躲在潮濕陰暗之處，只敢晚上活動，白天即使偶爾現(xiàn)身，也一定遛著墻根忙不迭的飛奔，生怕被發(fā)現(xiàn)。我倒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雖然這些小東西看著礙眼，但只要相安無事，我也不介意把夜晚的時間留給它們。我也不是慳吝之人，如果只是路過打個秋風(fēng)，我也不想與它們?yōu)殡y。說到底都同屬哺乳動物，況且它們誕生的歷史比人類更長，就算看在老資格的份上，我也絕沒有吝嗇這一餐的道理。再說，地球本是所有生命共有，但人類貪得無厭的占據(jù)了太多地盤，應(yīng)該也包括了這幾只老鼠的領(lǐng)地。往前倒推十幾年，這里還沒有高樓大廈，只有一片茅草比人還高的荒地，它們的祖先一定就在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著，天地廣闊、無拘無束，不必像現(xiàn)在一樣，只能在人類社會的縫隙中擔(dān)驚受怕的生活。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必寄人籬下，自己的日子自己說了算，這才叫生活。懷著這樣的醒悟和歉意，我耐著性子捱了幾天。但這些小東西居然沒有要走的意思，每晚必定光顧廚房的米袋子，對客廳的紅薯、山藥、香蕉和橘子視而不見，真是挑肥揀瘦。小小的便便依然遍地都是，連米袋子里都有。我雖沒什么潔癖，但要這樣不講衛(wèi)生還是強(qiáng)人所難。更讓我難以忍受的是，小東西折騰的動靜越來越大，頗有些目中無人的意思。可知道，人類不比老鼠，貌似無所不能，其實(shí)幸福指數(shù)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它們。天不亮就要起床，深夜才能安眠，時時被車貸房貸壓迫著，被兒女債催逼著，不敢松懈、更不敢躺平。安靜的夜晚對于忙碌一天的上班族格外珍貴，如此肆無忌憚的打擾別人的好夢實(shí)在是萬難容忍。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我在小東西的必經(jīng)之路上擺了兩張粘鼠板。本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第二天真的抓到了一只。標(biāo)準(zhǔn)的家鼠，瘦瘦小小的個子，拖著比身體還長的尾巴，黑油油的小眼睛透著惶恐不安。顯然是徒勞的掙扎了一夜，黏黏的粘鼠板上到處留下搏命的痕跡。看到有人來，小東西用盡力氣扭動著身體做最后努力，可無濟(jì)于事，粘鼠板的威力不容小覷，越是掙扎粘的越牢。雖然不像捕鼠夾那樣一擊致命，但等待死亡的煎熬無疑讓痛苦加倍。毫無疑問，在與老鼠的對峙中，人類首戰(zhàn)告捷。我不清楚究竟有幾只老鼠，為了以絕后患，第二天如法炮制，果然又有斬獲。這次身陷絕境的小東西比之前的那位更加亡命兇狠，竟然咬碎了一半的粘鼠板，地上滿是紙屑，如果時間再寬裕一些，說不定真的能逃出生天。永遠(yuǎn)不要低估動物求生的本能，據(jù)說有的老鼠為了逃脫粘鼠板居然能舍棄被牢牢粘死的皮毛，血肉模糊的脫身，血腥到無法直視。但我的勝利止步于此。之后的粘鼠板、捕鼠夾再也沒有任何收獲。倒是家人在晚上不小心踩到了粘鼠板，滿鞋的膠水難以清理，頗多抱怨。捕鼠夾靈敏兇狠，沒有打到老鼠，反而傷了自己的手指。廚房遍地機(jī)關(guān)，老鼠再愛大米也沒有以身犯險，只好去禍害原本看不上的蔬菜水果，甚至連飯桌上孩子的零食也給它們打了牙祭。人和動物就是這樣，即使懷揣美好的愿望，也難免在你進(jìn)我退中彼此拉鋸，很難實(shí)現(xiàn)和諧共處。房子不大，找到這幾位不速之客并不難。但這些小東西的藏身之處實(shí)在特別，居然在進(jìn)門處的石膏板吊頂里，難為它們竟然能找到這樣別致的好地方。既然無法團(tuán)滅，只好禮送出境。于是用了一整卷膠帶，把吊頂所有的縫隙仔細(xì)封好，只留下吊頂與玻璃外面的通道。讓它們無法進(jìn)到屋里，斷絕了食物來源，逼它們主動搬家。果然奏效，后來慢慢的再也不見它們的蹤跡，夜晚回歸寧靜，看來它們已經(jīng)離開了我這個安樂窩，到他處開始新的生活了。只是窗戶上那些被五花大綁的膠帶始終不敢拆除，就那樣明晃晃的留在那里，提醒著人類與老鼠的斗爭中，并沒有真的獲勝。人類依靠被動防御，最多和老鼠打了個平手。小東西搬家不久后，我們由于一些原因也搬了家。房子出租去后，我特意交待租客，那些礙眼的膠帶千萬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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