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我國著名的理學(xué)家、閩學(xué)的創(chuàng)始人楊時是宋將樂人，但在明成化六年以后隨著其龍湖故里管轄關(guān)系的改變，楊時也是歸化縣人印今明溪縣人。文章針對學(xué)界楊時故里是將樂還是明溪的爭論，進(jìn)行翔實(shí)的考證，認(rèn)為楊時故里在龍湖，這是客觀存在的歷史事實(shí)，古人早有定論，是無法否定的。 關(guān)鍵詞：楊時；故里；龍湖；將樂；明溪 中圖分類號：K878.2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8—1569(2008)05—0149—12 楊時是哪里人?《辭源》(修訂本)已經(jīng)作了回答：“楊時(1053—1135)，宋南劍州將樂人?！钡獑枟顣r故里何在?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因?yàn)閷房h和明溪縣各有其說。將樂縣說楊時不但宋代是將樂人，現(xiàn)在也是將樂人；明溪縣則說，楊時是宋代將樂人，但自明成化六年歸化設(shè)縣之后，楊時故里所在地龍湖已劃屬歸化縣管轄，楊時也屬歸化縣即今明溪縣(歸化縣于民國二十二年改今名)的人了。爭論的中心是：楊時是否也是現(xiàn)在的明溪人，而其焦點(diǎn)則集中在楊時的故里究竟在何處。 探討楊時故里果何在是個艱難的考、辨過程。以下分幾個問題來談。 一、楊時故里之辯問題的產(chǎn)生 1998年7月在三明市方志委召開的一次研討會上，明溪林華東的一篇《為“楊時故里”明溪龍湖正言立論》的文章在會上宣讀交流，提出楊時故里是在今明溪縣瀚仙鎮(zhèn)龍湖村。將樂的曹豹文不同意林的觀點(diǎn)，于同年寫了一篇題為《楊時故里真?zhèn)伪妗返拈L文予以反駁，發(fā)表在《將樂文史資料》第十三輯，說這是“徹頭徹尾的假貨”，并把它斥為“偽說”。宋呂本中在《楊龜山先生行狀》中說過：“先生諱時，字中立，姓楊氏，世居南劍將樂縣北之龜山。”曹據(jù)此認(rèn)定楊時故里即在將樂縣北龜山之下的龍池團(tuán)。凡異于此說的他都認(rèn)為是偽說，是造假。他對譜牒資訊極看不起眼。楊時及其后人早就有上世“南遷三湖”的說法，但楊時的話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明初，子江公(楊時的高祖)的第十六世孫楊均政在《龜山公家譜序》中說過這樣的話：“迨高祖第三公……夢神人告曰'子可遇三湖則止’，遂返乎三華，始遷蛟湖，次遷池湖，終遷龍湖，……遂家焉?！辈軘嘌詶顣r之父埴絕對沒有“南遷三湖”的事實(shí)，從而認(rèn)定楊均政是“偽說”的總根子，是“造假第一人”。無獨(dú)有偶，大概是出于為了突出龍湖故里的地位的動機(jī)，萬歷四十二年《歸化縣志》卷五《人物志·道學(xué)》在介紹楊時時竟然說：“宋楊時，字中立，龍湖人。五世祖(指高祖子江公)自弘農(nóng)避地居之?！泵駠辍睹飨h志》卷十四《列傳·理學(xué)》也說：“楊時，字中立，邑東二十里龍湖人。五世祖自宏農(nóng)遷居于此?！卑妖埡f成是五世祖的始居、始遷之地，也等于否認(rèn)楊時上世有“南遷三湖”的事實(shí)。楊時上世究竟有無“南遷三湖”事實(shí)，這是探討楊時故里果何在的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必須弄清。 二、楊時上世有“南遷三湖”的事實(shí) 呂本中的《楊龜山先生行狀》云：“先生諱時，……世居南劍將樂縣北之龜山?！矢咦孀咏?，以進(jìn)士授鏞州司戶，因家于州，遂占籍此地焉?！?《楊時集》附錄二)此未言楊時上世有南遷之事。但[清]張夏的《宋楊文靖公龜山先生年譜》卷上則明白說出：“唐末，五世祖榮，字子江，登進(jìn)士第，任南劍之西鏞州司戶。及解官，始居州之北郭外。后遷蛟湖，再遷池湖。至大父明，遷龍湖。”據(jù)楊氏族譜記載，楊榮在將樂任司戶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死了。明溪縣蓋洋鎮(zhèn)姜坊村藏《宏農(nóng)郡楊氏族譜世系傳》載：“華川公子子江，乳名安，諱榮，號朝宗。唐僖宗中和甲辰四年(884年)八月十七日未時生。登晉天福二年丁酉(937年)科進(jìn)士，任閩西鏞州司戶，因家居焉。晉天福戊戌三年(938年)十月初三日辰時歿，享年五十五歲。元配余氏繩娘，例贈宜人，唐僖宗中和癸卯三年(883年)八月十六日丑時生，晉天福壬寅七年(942年)三月二十日申時歿。夫婦合葬將樂縣北光明都衢坊株林山。寅山申向。繼妣謝宜人、三妣蕭宜人，合葬瀚溪。生二子：勝達(dá)、勝遠(yuǎn)。”又載：“子江公長子勝達(dá)，字仲通，號伯朋，儒士。唐天佑乙丑年(905年)四月初五日辰時生?！睋?jù)此，知子江公死時，其元配余宜人(883—942年)五十六歲。長子勝達(dá)三十五歲。次子勝遠(yuǎn)(字言文)，妣余氏，生有一子。勝達(dá)生有五子：延(字信夫，儒士，有二子)、同(字信有，有二子)、明(字信仲，儒士，有五子)、豐(字信仁，生一子)、昭(字信清，生子不詳)。將樂縣北郊田土狹窄，家口日繁，又無多少故業(yè)可守，子江公死后，為求生計，子孫紛紛外遷，各奔前程。據(jù)載，勝遠(yuǎn)之子遷邵武。勝達(dá)長子延，居將樂光明，子孫有居將樂大里、黃坑及興善瀚溪等處者。次子同，居將樂光明都衢坊，子孫有分居萬安、扶竹者，有分居安福嶺、沙邑之碧溪亭麻坑及福州閩縣等處者。三子明，分居龍池杉田。四子豐，遷居邑南八十里中和坊，因號中和處士。五子昭，子孫有分居邵武龍坑者，有分居浦城者，有仍居將樂之蛟湖、龍湖者，有分居四川、南京、江西等處者。(以上據(jù)《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首《始祖世系傳記》并參看明溪縣夏陽鄉(xiāng)際頭村道光八年修《際頭楊氏族譜》卷首《舊序》寫成) 楊時三世祖明由龍池杉田三遷龍湖的事實(shí)，見于明洪武十八年乙丑(1385年)子江公的第十六世孫楊均政為《重修楊氏房譜》所寫的《龜山公家譜序》。其言曰： ……以吾鼻祖言之，始由樵川(邵武古稱)而居三華(將樂古稱)焉。迨高祖(指子江公)第三公(指勝達(dá)之第三子明)，奮然有游四方之志，往乞靈于西乾福善祠(在邵武西鄉(xiāng)五十里——依史求真說)，夢神人告曰：“子可遇三湖則止?！彼旆岛跞A。始遷蛟湖，次遷池湖，終遷龍湖，果應(yīng)夢之兆，于此遂家焉。第三公生二子：長十五公(指楊埴)，次十七公(指楊益)生念二公(指楊敦仁)，世業(yè)進(jìn)興，復(fù)授武平縣令，家聲由是而曰振焉。念二公生祖考念七公，生齒自是曰繁焉。由此觀之，第三公乃是龍湖之始祖也，宋賢龜山公即其苗裔也，豈非神兆斯土，以興吾之族乎?……洪武乙丑歲冬月望日，十六世孫均政謹(jǐn)譜。(見《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一)(括號內(nèi)的文字和著重號是筆者所加的。以下同) 為了解讀楊均政《序》中的文字，現(xiàn)依將樂《入閩楊氏世系圖》、《世系傳》和明溪《宏農(nóng)郡楊氏世系圖》、《世系傳》及楊時《王母朱氏墓志》等資料，將楊時族屬自一世至六世的世系列表如下：  楊均政《序》中說“第三公生二子：長十五公，次十七公”，其“第三公”指楊明，是就同胞兄弟中按長幼排行來進(jìn)行的稱呼；“長十五公，次十七公”，則是就堂兄弟中按長幼次序來進(jìn)行的稱呼。不同輩份的人排行不能混雜。這種只稱行第不直書其名諱確有不明確之處，但如果參看該譜的世系圖和世系傳記，則其本名、字號和排行都可看得一清二楚。古人作譜，有的專從本房本支著眼，不及旁系，即使同母親兄弟也不書其名。如楊時的《王母朱氏墓志》云：“楊父諱明，有子五人。日某日某，夫人之出也。”蓋洋鎮(zhèn)姜坊村《楊氏族譜》卷一《始祖世系傳》介紹三世祖明，對“妣蕭氏”，一筆帶過，對“繼妣朱氏”則詳記其生卒年月與所享歲數(shù)，生二子，只介 紹“誼”(楊時父埴的本名，一說是其號)，另一子則說“次子失考”。但寧化延祥的《楊氏族譜世系傳》介紹楊明就很全面：“楊明，字信仲，號暹公，世居龍池杉田。積德儲度，篤生賢孫。歿葬西鄉(xiāng)永吉都金頂山。妣蕭氏，生子三：基、誼(文字疑誤)、宣。繼妣朱氏，延平女，葬白土原。生子二：埴、益。”據(jù)此，知“長十五公”指楊時父埴，“次十七公”指楊時叔父益?！笆吖疃?，此“念二公”指任武平知縣的楊敦仁。據(jù)康熙三十八年《武平縣志》卷六《官師》載：“楊敦仁，宋元符(哲宗年號)初(1098年)任武平知縣。”楊敦仁字仲遠(yuǎn)。據(jù)乾隆三十年《將樂縣志》卷七《選舉》載：“楊敦仁，字仲遠(yuǎn)，登元祐(哲宗年號)三年(1088年)李常寧榜進(jìn)士。有傳，見《先憲志》?！彼沁M(jìn)士比楊時遲十二年?！稐顣r集》卷十六《書一》收有《與楊仲遠(yuǎn)》書信六通，稱之為“吾弟”，問“不知吾鄉(xiāng)亦覺如此否”，知楊敦仁是楊時的堂弟，楊時排行為十二郎，楊敦仁為“念二公”(即念二郎)。楊均政《序》說“第三公遷龍湖，龜山公即其苗裔”，是講世系傳承及其家族遷徙歷史，意在激勵自己及其后人。楊時上世南遷三湖的事是存在的，其族人大都也是知道的，只是世代口頭相傳，在某些方面難免會互有出入罷了。 清代出現(xiàn)了三部楊時年譜，對楊時上世“南遷三湖”一事也有記述，與楊均政的說法大體一致： 其一，[清]毛念恃撰于康熙二年(1663年)的《宋儒龜山楊先生年譜》云：先生五世祖榮，字子江，登進(jìn)士第，任南劍之西鏞州司戶。及解官，居州之北郭外。后遷蛟湖，再遷池湖。至大父明，遷龍湖。(康熙四年刊本，福建師大圖書館藏) 其二，撰于乾隆年間黃璋的《楊龜山先生年譜考證》云： 唐末，五世祖榮，字子江，登進(jìn)士第，任南劍之西鏞州司戶。及解官，始居州之北郭外。后遷蛟湖，再遷池湖。至大父明，遷龍湖。(見《藜照廬叢書》，上海圖書館長樂分館藏) 其三，張夏補(bǔ)編的《宋楊文靖公龜山先生年譜》的說法同，已見前引，此不再具錄。 司戶是縣尹的佐官，掌管城鄉(xiāng)民戶戶口、田土的登記和調(diào)查。子江公經(jīng)年在外奔波，到過蛟湖、池湖、龍湖，見其田土肥沃、山水秀美而講述于家庭父子之間，給其子孫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形諸夢寐，是可能的。至于其本身是否“遷蛟湖，再遷池湖”，可視為傳聞異詞，不必深究，而“至大父明，遷龍湖”的說法卻是一致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關(guān)于楊時上世“南遷三湖”還有一說是，始遷龍湖的不是祖父楊明，而是父親楊埴。[清]同治年間，楊清玉重修《宏農(nóng)楊氏房譜》，其姻家同學(xué)弟陳良玉為該譜寫的《譜序》云： 余受記歷閱，知其始祖楊榮公登晉天福三年戊戌科進(jìn)士，授閩西鏞州司戶，始入閩，徙居三華。至四世祖楊埴公，誥贈正議大夫，承祖遺命“夢三湖則止”。歷遷三華，遂因夢而卜居蛟湖、池湖、龍湖各地焉。不意佳禎既兆于前，賢哲果生于后，而埴公即生龜山先生也。先生即生長于明溪治東龍湖焉。(見《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一) 此說似與楊均政“第三公終遷龍湖”的說法相悖，其實(shí)不然。此據(jù)楊明繼妣即楊時祖母朱氏的生卒年月來考察，即可略知其詳。據(jù)明溪縣蓋洋鎮(zhèn)姜坊村藏《宏農(nóng)郡楊氏族譜世系傳》卷一《始祖世系傳》載： 勝達(dá)公三子明，乳名暹，字信仲，妣蕭氏。繼娶朱氏，宋太宗淳化五年(994年)生，神宗熙寧十年(1077年)歿，享年八十三?！吨俱憽繁砥洹笆芴祆?，以康寧壽考終其身?！薄?br> 此《志銘》即指楊時所撰的《王母朱氏墓志》。楊時在《墓志》中寫道： 王母朱氏，世家延平，居士諱某之女。楊父先娶蕭氏，夫人乃繼室也?！錀罡福瑹o違德。其歲時奉祀，割牲省器，必親臨之，未嘗委諸婦，終其身不懈。生子二人。二婦皆少亡，諸孫幼失所恃，夫人朝夕扶養(yǎng)……比其成人，教以義方，故諸孫卒得所恃為成人，夫人之力也?！映：蒙?，惟恐有弗及，故卒受天祉，以康寧壽考終其身?！砟臧耸腥Ｎ鯇幨昴吃履橙找约步K。(《楊時集》卷三十《志銘一》） 王母朱氏終于神宗“熙寧十年”(1077年)，是楊時中進(jìn)士的次年，本年楊時25歲?，F(xiàn)不知楊明卒于何年，也不知其始遷龍湖的年月。即以始遷龍湖為楊時之父楊埴為言，姑懸擬如下：楊埴于二十二歲即仁宗皇祐元年己丑(1049年)遷龍湖，母朱氏時年56歲，歲時奉祀，撫養(yǎng)教育諸孫，皆賴其力，即使其時父明已卒，而遷龍湖之議起于父明，埴是執(zhí)行者，楊埴在龍湖有辟田置屋之功，豈能以此而隱沒其父之名?故譜牒言“至大父明，遷龍湖”，應(yīng)該說是正確的。 楊時上世“南遷三湖”是事實(shí)。楊埴死后，與楊時同拜二程門下并把次女嫁給楊時三子遹的建安好友游酢(字定夫)在看了楊時的《先君行狀》之后，為楊埴寫了一篇《志銘》，文中特出“南遷三湖”其事。該文收入《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始祖世系傳紀(jì)》?，F(xiàn)摘抄如下： 明公之子埴公，乳名五十郎，字永謀，號誼，誥贈正議大夫。在家，寢徵(指朝廷沒有征聘)。承祖遺命“夢三湖則止”。歷遷三華蛟湖、池湖、龍湖，遂居焉。妣乃居士夔公之女陳氏孺人，誥封榮德太君，夢星而孕時公。繼妣廖氏孺人，封碩人。公妣合葬龍池，金釵形。生一子：時。[銘曰：] 公承祖夢，柳樊村而亨。天裨其廬，三湖是營。惟忠厚以作財，獲圣子以蠱明。肇萬億之麟瑞，啟千秋之佳禎。…… ——游定夫撰。(見同治九年歸化縣十里鋪楊氏藏《宏農(nóng)楊氏房譜》) “公承祖夢”、“三湖是營”，此事是楊時告知其友的?！傲?樊，義為筑籬圍繞)村而亨”，意為用柳枝筑為籬笆從而成村落，終于興旺發(fā)達(dá)?！叭菭I”，是“營三湖”的倒置句式，是經(jīng)營三湖(指蛟湖、池湖、龍湖)而居焉的意思。 “三湖是營”，是宋人留下的文字。楊時上世“南遷三湖”的事實(shí)可毋庸置疑。 三、楊時故里在龍湖，楊時出生于龍湖 楊時上世南遷三湖，其故里即在龍湖。志書、譜牒皆有明載。萬歷四十二年《歸化縣志》卷二《鄉(xiāng)賢祠》載：“宋儒龜山楊先生諱時，字中立，興善里龍湖人。龍湖原隸將樂，故《宋史》稱將樂人?！鼻∈吣辍锻≈莞尽肪硎秾W(xué)?！份d：“歸化縣儒學(xué)，在縣東二十里龍湖先儒楊時宅故址?！薄?a href="http://www./book_LiShi/240.thtml" target="_blank" style="color: rgb(21, 75, 160);">大清一統(tǒng)志》卷三十三《祠廟》載：“龜山祠，在歸化縣東二十里龍湖，即楊龜山故宅?！秉S仲昭的《八閩通志》卷七十三《宮室》載：“四賢堂，在歸化縣東興善里瀚溪。宋儒楊時族居龍湖市，與其友羅從彥游從，往來于此。”何喬遠(yuǎn)的《閩書》卷二十二《方域志·山》載：“鳳凰巖，巖內(nèi)有石，翔展如鳳凰，近龜山先生故里?！?br> 故里與占籍關(guān)系甚大。楊時父祖自將樂縣城北郊遷至龍湖也應(yīng)在龍湖重新占籍，成為有戶籍的當(dāng)?shù)鼐用??！柏灐迸c“籍”古有別?！柏灐敝膏l(xiāng)貫，即一個人的出生地、居住地，“籍”指軍、民、商、匠、鹽、醫(yī)、儒、樂等民戶應(yīng)役的類別。貫址可改，“籍”不可改。楊時自言“[吾家]自皇祖而上，世為農(nóng)家”(見《先君行狀》)，其“籍”當(dāng)為“民”，即應(yīng)在興善里龍湖占籍為“民”而應(yīng)役，從而取得將來應(yīng)舉的基本條件。其已著之籍經(jīng)過勘合后鈐以州縣半印，籍冊交官方保管， 戶貼交民戶為執(zhí)照，官府藉以征賦征役。貫籍十年一造報。士子應(yīng)試登科，貫、籍都得如實(shí)填報。籍如未報被戶部查出，即被取消應(yīng)試資格。[唐]封演《封氏聞見記》卷三《制科》云：“舊舉人應(yīng)及第，開檢無籍者不得與第?！庇衷疲骸皠t知籍者所以計租賦耳。”楊時“曾祖勝達(dá)、祖明，俱讀書不仕，以道自娛”，而“公生八九歲時能詩賦，已有成立之志”。(胡安國《楊龜山先生行狀》)走的是科舉發(fā)展的道路。楊時登進(jìn)士時的登科錄《進(jìn)士小錄》已不可見，現(xiàn)姑以[明]永樂十三年楊榮的《登科錄》為例，試擬如下： 楊時，貫福建南劍州將樂縣□□鄉(xiāng)興善里龍湖村。民籍，太學(xué)生，治□經(jīng)。字中立，別字行可。行十二。年二十四，十一月二十五日生。曾祖勝達(dá)、祖明，俱儒士。父埴，處士，母陳氏，繼母廖氏。娶余氏。 楊時故里在龍湖，楊時亦出生于龍湖，具體地說是出生于龍湖祖居。《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首《祖居各屬地名源流記》云：“龍湖者，夢神之吉地，歷世祖居，龜山公所生之處也?！蓖稀妒甲媸老翟戳饔洝罚骸佰訒r公，字中立，別字行可，號龜山，謚文靖。……明弘治丙辰九年，以博士楊廷用請，賜爵將樂伯，從祀孔子廟庭。子姓因公生于龍湖，遂以祖居為公祠焉?！盵清]康熙十一年，邑令黃易《鼎建龍湖儒學(xué)碑記》云：“予承乏歸邑，往來龜山所生地，輒低徊留之不能自禁。”乾隆十七年《汀州府志》卷十二《祠祀》云：“龜山祠，在歸化縣城東龍湖里宋儒楊時生處，祠即其宅也?！?br> 楊時出生地的另一種說法是“生于南劍西鏞州之龍池團(tuán)”。關(guān)于“龍池團(tuán)”今地，明溪幾種宏農(nóng)楊氏族譜、房譜都說是“即今縣東二十里之龍湖地”(見明溪十里鋪修于同治九年的《宏農(nóng)楊氏房譜·龜山公年譜紀(jì)》)，遭到史求真等人的反對。史求真認(rèn)為“龍池團(tuán)在將樂縣北封山一帶”，“龍池方圓七十余華里，西毗永都，北鄰萬安都，東界積善都，南連將樂城”。(見《龍池團(tuán)與龍湖村地名考》，文載《將樂文史資料》第三輯)曹豹文的《楊時故里真?zhèn)无q》云：“楊時出生在將樂龜山下的龍池團(tuán)?！睏顣r生于何處，[宋]呂本中所撰《楊龜山先生行狀》、胡安國所撰《楊龜山先生行狀》和《龜山先生墓志銘》以及黃去疾的《龜山先生文靖楊公年譜》均未涉及。從現(xiàn)有材料看，最早提出“生于龍池團(tuán)”的是[清]毛念恃的《宋儒龜山楊先生年譜》。其言曰：“宋仁宗皇祐五年癸巳十一月二十五日巳時，先生生于南劍西鏞州龍池團(tuán)。鏞州即今將樂縣。”康熙四十六年楊時二十世孫楊繩祖重刊《龜山先生全集》卷首所收《年譜》(佚名編)和乾隆三十七年黃璋所撰《楊龜山先生年譜考證》亦引此說。將樂與歸化(今明溪)在爭論毛念恃《年譜》中所說的楊時“生于南劍西鏞州之龍池團(tuán)”今地何在，其實(shí)質(zhì)是在爭故里，即意在說明其出生地即是其故里。其實(shí)出生地與故里可以是一致的，也可以不一致。有人出生于故里，則出生地與故里是二而一，有人出生于異域他鄉(xiāng)，則出生地并非其故里。如朱熹生于尤溪，其鄉(xiāng)貫卻是徽州婺源(今屬江西)。生于何地并不能證明此人即是何地人。確定一個人的故里何在的主要依據(jù)是戶籍，是據(jù)其本人出生時父祖定居的戶籍所在地而非始祖居住地(如本人出生時其父祖的戶籍仍在始祖居住地，則始祖居住地乃是其故里)。從楊時上世“南遷三湖”的事實(shí)看，楊時的故里在龍湖，他生于龍湖，長于龍湖，當(dāng)然是龍湖人。退一步說，即使龍池團(tuán)確在將樂城北的龜山之下，而楊時也確是生于此地龍池團(tuán)，也不能改變楊時是龍湖人的事實(shí)。而將樂縣北的龜山之下則是楊時的祖居地。 說楊時“生于南劍西鏞州之龍池團(tuán)”，由此引出了另一個引人注目的問題是：“龍池團(tuán)”這個地名不見于古代的方志和地理書，也不見于毛念恃對這個地名的古今對照說明。呂本中的《行狀》說楊時“世居南劍將樂縣北之龜山”，毛念恃的《年譜》為什么不直接說“公生于南劍將樂縣北之龜山楊氏故居”，而要改說一個不明指其具體出生地點(diǎn)的“龍池團(tuán)”呢?可見將樂縣北郭外的楊氏故居此時已蕩然無存了。對“世居”二字，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斟酌和考量。胡安國與楊時有三十年交往，對楊時的“出處險夷，亦嘗睨之熟矣……平生居處，……若皆可以托宿，未嘗有所羨而求安也，故山之田園，皆先世所遺，守其世業(yè)，亦無所營增豆區(qū)(四升為豆，四豆為區(qū))之入也”。(胡安國《龜山先生墓志銘》)他所寫的《龜山先生墓志銘》是在“公即沒逾年，諸孤以右史呂本中所次行狀來請銘”的情況下寫的，他并沒有依從呂本中“世居”的說法，而是謹(jǐn)慎下筆，寫道：“五世祖唐末避地閩中，寓南劍州之將樂縣，因家焉?！逼渌稐铨斏较壬袪睢芬嗳绱恕Ｆ浜簏S去疾訂正《龜山紀(jì)年》為《年譜》，采用呂本中“世居南劍將樂縣北之龜山”的成說，但毛念恃撰《年譜》、黃璋撰《年譜考證》，甚至楊時第二十世孫楊繩祖在《楊龜山先生全集》卷首所收的《年譜》(佚名編)亦皆摒棄不用。而張夏《年譜》則云：“先生姓楊氏，諱時，字行可，改字中立，南劍州將樂縣人。居龜山下，學(xué)者稱龜山先生。”又云：“宋仁宗皇帝皇祐五年癸巳十一月二十五日巳時，先生始生。”他既不說楊時“世居縣北”，也不說“生于龍池團(tuán)”，避免了呂本中與毛念恃那種并不確切的表述。 四、楊時在龍湖的活動以及他對龍湖的依依情懷 龍湖田野肥美，諸峰環(huán)拱，山清水秀，有龜山、鳳凰巖諸勝，景色宜人。楊時生長于龍湖，長期在外求學(xué)做官，幾次還鄉(xiāng)守制，暮年還到龍湖居住，他與龍湖有解不開的情緣。以下略舉數(shù)事： 其一，楊時在龍湖成長。楊時“幼喪母”，由祖母朱氏撫養(yǎng)成人?！锻跄钢焓夏怪尽纷肥稣f：“諸孫幼失所恃，夫人朝夕扶養(yǎng)，知其燠寒疾痛，綴完緝敝，悉躬為之。比其成人，教以義方，故諸孫卒得所恃為成人。”他在銘文中又用幾句簡潔的話將祖母的養(yǎng)育之恩表而出之以告其子孫曰：“而子而孫，實(shí)繁其夥。誰其育之?王母是妥。迨其成人，棄汝而歸。寸草有心，孰報春暉?”(《楊時集》卷三十《志銘一》 其二，楊時小時在龍湖有讀書和與友人游從之活動。乾隆十七年《汀州府志》卷三《山川》載：“鳳凰巖，在縣東龍湖市，有石如飛鳳。宋楊時讀書處?！彼c友人游從于此。《八閩通志》卷七十三《宮室》載：“四賢堂，在歸化縣東興善里瀚溪。宋儒楊時族居龍湖市，與其友羅從彥游從，往來于此?！?br> 其三，神宗元豐三年庚申(1080年)秋，楊時28歲，辭家赴調(diào)(次年授徐州司法)，作《離家作二首庚申歲作》，其一云：“敗葉辭故枝，驚飚送微雨。田廬向收橫，城中亟完補(bǔ)。游子欲何之?道路修且阻。倪首謝田父，予生厭羈旅。”(《楊時集》卷三十八《詩一》)詩中表現(xiàn)了對故鄉(xiāng)龍湖與城中含云寺讀書室的懷念。 從徐州回來的次年，楊時住龍湖。佚名編《楊龜山先生年譜》載：“元豐五年壬戌(1082年)，先生三十歲，居鄉(xiāng)。二月，長子迪生。是年，有寄明道先生問《春秋》書?！?《楊時集》附錄二)其《寄明道先生》(其一)云：“自奔走南歸，不聞?wù)d言久矣。所居窮僻，賢士大夫不至其境，每學(xué)有所疑，則中懷罔然。思所以考正，徒北向瞻望而已。”(同上卷十六《書一》)此言“居鄉(xiāng)”，又言“窮辟，賢士大夫不至其境”，則知此“居鄉(xiāng)”，指龍湖。上述《年譜》，言“居鄉(xiāng)”之處甚 多。 其四，宋哲宗元祐五年庚午(1090年)，楊時38歲，官虔州(今江西贛縣)司法。十月父卒，解官回龍湖，為父守制三年。某年，葬父于龍湖的石龜山之陰。楊時的《先君行狀》云：“先君諱埴，……元祐五年十月戊戌(廿三日)，以疾終于家，享年六十有三?！瓕⒁阅衬昴吃履橙?，葬于石龜山之陰。”(《楊時集》卷二十九《狀述》)此“石龜山”，指興善里龍湖附近的龜山，其山重巖疊石，是一座石頭山，山下有巖洞。[明]陳喆《龜山賦》云：“石嶙峋以為甲，樹縱橫而如章?！?民國三十二年《明溪縣志》卷十三《藝文志》)將樂縣北的龜山，是封山的支峰，是一座土山。解放后將樂縣機(jī)磚廠在此取土燒磚，據(jù)說南沿已被掘進(jìn)100多米了?！缎袪睢诽貏e點(diǎn)明“石龜山”，正是為了與將樂城北的龜山相區(qū)別。沙縣友人羅從彥(1072—1135年)為楊父埴撰志銘，稱《龜山碑銘》。其文曰： 昔鴟夷仙，受策計研。強(qiáng)國富家，施有后先。維龍湖公，是以昔賢。小施之家，國則不然。大者未試，義方家傳。貽厥子孫，克光于前。成此宅兆，旺氣綿綿。刊此銘焉，垂千萬年。 ——奉訓(xùn)大夫羅豫章書。(見明溪縣蓋洋鎮(zhèn)姜坊村藏《宏農(nóng)楊氏房譜》) 此《龜山碑銘》也是宋人留下的文字。其中“兆宅”，是指墳?zāi)沟乃慕?，而“龍湖公”即指楊時之父埴。這也是楊時故里在龍湖而其父楊埴葬龍湖石龜山之陰的明證。 楊埴葬地的另一說法是“龍池”?！逗贽r(nóng)郡楊氏世系傳》云：“第四世明公之子埴，……贈正議大夫?！显猃埑?，金釵形?！贝恕妒老祩鳌费浴昂显帷保矡o法以此否認(rèn)楊埴葬龍湖石龜山之陰的事實(shí)。至于楊時父母后來如何遷葬、合葬，那是另一回事，應(yīng)另行考證，始能明白。 其五，哲宗元符問(1098—1100年)，寫信給李提刑(提點(diǎn)刑獄)，關(guān)切家鄉(xiāng)匪患。元符元年，清流始立縣，時楊時“以漕檄(奉催收漕糧文書)竊食清流”(《楊時集》卷三十《俞氏墓志銘》)，常往來于龍湖和明溪之間，對“明溪賴文干與張全等皆一時鄉(xiāng)兵同黨”互相勾結(jié)的內(nèi)幕一清二楚。其時李提刑正在追捕明溪的張全餘黨。楊時寫信給李提刑，建議他給追捕官軍保明申奏，予以獎賞提升，以提高官軍的積極性，則兇焰自滅。《與李提刑》信后說：“然明溪與敝鄉(xiāng)接壤，一有警，則朝發(fā)而暮至。累年避盜流徙，無一日得安其居，今方少寧，萬一或致生事，則敝鄉(xiāng)受其害，故敢以浼聞?！?《楊時集》卷二十二《書七》)此“敝鄉(xiāng)”即指龍湖所處的將樂興善里。今不知官軍駐地所在?！俺l(fā)而暮至”，其主語是官軍，意謂兩地相距甚近，官軍一聞警，從其駐地出發(fā)，在很短時間內(nèi)即可到達(dá)，把兇焰撲滅。此信表現(xiàn)了楊時對家鄉(xiāng)安全的關(guān)切。 其六，向往田園生活，渴望歸休于龍湖的“先人之廬”與“徜徉于龜山之陰”?；兆谡臀迥暌椅?1115年)，楊時63歲，他從毗陵回鄉(xiāng)，訪將樂縣城北的資圣院，把先人遺像寄入該院的影堂，寫了一篇《資圣院記》。文后曰： 甚矣夫，吾衰久矣!周流四方，欲營菟裘(指歸休處所)，而無易于吾之故丘者，豈特昔人樂居之哉?行當(dāng)庇身先人之廬而歸老焉。幅巾杖履，徜徉龜山之陰，與田夫野老相從于此，枕石漱流，竊自比于舞雩之下，將有日矣。(《楊時集》)卷二十四《記》 本文中說的“故丘”，義同故鄉(xiāng)、故里，又特別申明是“先人之廬”，顯然不是指自己為官之后在將樂縣城北郊遵道坊的住宅可知。而將樂興善里龍湖近處的龜山之陰(北)，是一片肥美的田野，風(fēng)景優(yōu)美，先人之廬就在其處。溪水流經(jīng)龜山之下，溪中巖石呈露，大可寄枕石漱流之興。 其七，高宗建炎三年己酉(1129年)，楊時還龍湖居住。據(jù)宋黃去疾的《龜山先生文靖楊公年譜》載：“高宗建炎二年戊申，先生七十六歲?！辉?，還將樂。三年己酉，先生七十七歲，還龜山故居。四年庚戌，先生七十八歲，居鄉(xiāng)?！?《楊時集》附錄二)此“居鄉(xiāng)”與“將樂”相對，指居龍湖村，此處有龜山故居，且有“龜山僧舍”(見下)。 其八，紹興三年癸丑(1133年)，先生八十一歲。居鄉(xiāng)，冬十月，建安章才邵來問學(xué)。才邵的《瀏陽石刻》記其事云：“初謁先生于龜山之故居。先生年八十一矣，著帽衣袍而出，神清氣和，望之，固知其為仁厚君子也。才邵因投贄求教，且請納拜師弟子禮，先生辭，力請方允。既而叩之曰：'才邵晚進(jìn)小生，久仰大名。今此為道而來，請問孔孟之所傳，學(xué)者之所當(dāng)學(xué)?！壬d以熟讀《論語》。請益，曰：'將論仁處仔細(xì)玩味，如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見大祭之類皆須躬行之。’邵又曰：'斯即謂之仁乎?’先生曰：'此乃求仁之方，仁則未易言也。’邵退而憩龜山僧舍，見窗壁間多題卦名及訓(xùn)釋爻象，詢之，僧云：'先生與其壻陳公幾叟寓此，講學(xué)時所題也?！羧蓿菜囊姸鴼w?！?毛念恃《宋儒楊龜山先生年譜》)按，龍湖龜山現(xiàn)有一座“龍湖庵”，其前身是否即“龜山僧舍”，不詳。龍湖龜山有僧舍，此地是楊時的講學(xué)之所，此條記載，甚足珍貴。 五、楊時是夏陽、延祥子孫共奉的一世祖 楊時有五子，后世子孫繁衍。其子輩在外做官，死后或葬在官所，但其妻妾有的仍回龍湖家中生活，死后即葬在龍湖或其附近。其子孫有仍在外做官的，也有在將樂境內(nèi)或鄰縣流轉(zhuǎn)遷徙的，他們奉楊時為龍湖一世祖。乾隆年間，彥公子孫還在夏陽大街建龜山公祠。(見明溪夏陽《宏農(nóng)楊氏族譜》卷十三《祠圖引》卷首《夏茂建祠記》)現(xiàn)將楊時以下五世的世系列表如下：  下是幾種宏農(nóng)楊氏族譜對楊時龍湖支派子孫散居瀚溪、霎臺、延祥各地情況的說明： 其一，蕭文祥的《宏農(nóng)楊氏族譜序》云： 先生生五子，……惟迪公子曰云、曰彥。雲(yún)公子孫分瀚溪，彥公子孫分霎臺(即紫雲(yún)臺，原屬沙陽，今屬明溪夏陽區(qū))、夏陽(夏陽原屬沙縣，今明溪縣夏陽區(qū))，若杉口、黃家村，皆其嫡派也。(見杉口、黃家村兩派修《宏農(nóng)楊氏族譜》旺字號卷首)其二，康熙四十六年知汀州府事方伸為罷臺重修族譜所寫的《宏農(nóng)楊氏族譜序》云：龜山公生五子，宦游四方，其賢裔所在多有，惟迪公子雲(yún)公居瀚水(按，即瀚溪)，彥公卜宅雲(yún)臺。彥公子四房、次房世居雲(yún)臺，其三房散居夏陽杉口、黃家村，皆由雲(yún)臺而分也。前明于龜山公舊宅建立專祠，世襲袍頂、典司宗柘者惟霎臺耳。(見明溪縣夏陽鄉(xiāng)紫雲(yún)臺《宏農(nóng)楊氏族譜》明字號卷首) 其三，寧化延祥《宏農(nóng)楊氏房譜·譜例》云： 龜山公至萬福公，世未遠(yuǎn)也，龍湖至延祥，居甚近也。派系昭昭，……故紀(jì)世以龜山公為一世祖者，從老譜也。始入閩者，則子江公也，乃閩楊氏之眾祖也；大顯乎閩者，則龜山公也，為龍湖、延祥之私祖也。(見寧化延祥《宏農(nóng)楊氏房譜》卷首)六、成化六年后，楊時在歸化縣受到鄉(xiāng)賢的崇敬 楊時是興善里龍湖人。明成化元年(在歸化設(shè)縣之前)，里人揭文俊在瀚溪(距龍湖五里地)建“四賢堂”來紀(jì)念楊時，激勵后生。據(jù)萬歷二十二年《歸化縣志》卷二《宮室》載：“四賢堂，在縣東興善里瀚溪，以龜山先生世居龍湖，與豫章先生同游，是為大賢過化之地，況延平(李侗)、晦庵(朱熹)學(xué)脈源流。里人揭文俊慕其芳躅，于成化元年建一堂，并三先生合祀為四 賢堂，遣子侄揭維通、揭連讀書其中?！?br> [明]成化六年(1470年)，汀州府同知程熙來巡視清流縣的明溪鎮(zhèn)巡檢司，以其地在將樂、沙縣、清流、寧化的交界處，民多伉健難治，具陳巡撫都御史滕昭，宜置一縣以鎮(zhèn)之，滕乃會三司奏請于朝，獲得批準(zhǔn)，升為歸化縣。割清流的歸上里、歸下里，寧化的柳楊里、下黨里，將樂的興善里、中和里，沙縣的沙陽里來歸屬它。(正德十一年《歸化縣志》卷一《建置沿革》) 楊時是將樂縣興善里龍湖人，隨著興善里管轄關(guān)系的變更，楊時便也成為歸化人。乾隆十七年《汀州府志》卷二《選舉》載：“熙寧九年丙辰徐鐸榜進(jìn)士，歸化楊時(龍湖人，原轄于將樂)，有傳?！?括號內(nèi)的字是原有的)康熙三十七年《歸化縣志》卷七《選舉》亦云：“楊時，邑東二十里龍湖人。中宋熙寧九年徐鐸榜進(jìn)士。官工部侍郎。未設(shè)縣時轄于將樂。封為將樂伯。……從祀，有傳。” 成化八年(1472年)重建龍湖橋，知縣洪都表其橋叫“龜山舊里”。萬歷四十二年《歸化縣志》卷二《橋渡》載：“龍湖橋，在縣東興善里。成化八年知縣郭潤(湖廣零陵人，舉人)募工重建，知縣洪都表其橋曰'龜山舊里’”。 弘治八年(1495年)，楊時被追封為將樂伯，從祀孔廟，《汀州府志》、《歸化縣志》都載其事。(見后)楊時從祀孔廟之議，始于成化元年。先是浙江紹興府知府彭誼提出從祀之議，格而不行。弘治七年，福建將樂縣歲貢生員何昇再奏前事。其后，國子監(jiān)博士楊廷用復(fù)請。經(jīng)翰休院查照議擬，認(rèn)為楊時有傳道、衛(wèi)道之功，準(zhǔn)“躋升從祀，列于東廡司馬光之下、胡安國之上，加封伯爵?！薄睹餍⒆诤胫螌?shí)錄》卷九十八載：“弘治八年七月丁亥，追封宋儒楊時為將樂伯，從祀孔子廟庭，位列溫國公司馬光之后。先是屢有奏請?！?br> 楊時追封將樂伯，從祀孔廟是在興善里劃隸歸化縣管轄二十五年之后發(fā)生的一件大事，將樂縣官員在高興之余也有些擔(dān)心。將樂縣令李熙(字師文，直隸上元人，進(jìn)士，弘治十年任)在《請崇祀龜山恤后疏》里說： ……伏望陛下乞該部定議，行令有司于每歲春秋從祀外，乞照趙清獻(xiàn)公(趙擰)事例，另具牲醴祀帛，就于書院祭之。其十三代孫楊爵，見充本縣儒學(xué)增廣生員，性質(zhì)樸實(shí)，乞照徽國公子孫事例。量與一職，就于本縣月支應(yīng)得俸糧，以存先賢之后，使天下萬世知楊時為將樂人?！?見《楊時集》附錄四) 說“使天下萬世知楊時為將樂人”的潛臺詞是：恐怕天下萬世的人自此只知楊時是歸化人而忘了他原是將樂人。其實(shí)，對楊時追封、從祀的事，汀州府、歸化縣都如實(shí)記載。如乾隆十七年《汀州府志》卷三十《人物》云：“楊時，字中立，歸化龍湖人。熙寧九年進(jìn)士。聞程顥講孔孟絕學(xué)于河洛，以師禮見于潁昌。歸，顥送之曰：'吾道南矣!’……本官致仕，年八十三?！鞒苫t立祠延平，以羅從彥、李侗配。弘治八年，追封將樂伯，從祀?！?br> 楊時故里興善里劃隸歸化后楊時成為歸化縣聲名顯赫的鄉(xiāng)賢，大大提高了汀州府和其新設(shè)縣的聲望和地位。但歸化縣在長期內(nèi)并沒有對楊時的世系和有關(guān)典籍作全面深入的調(diào)查和搜集。正德十一年縣令楊縉(江西貴溪人，舉人)修《歸化縣志》。他曾從楊琳(迪之孫)處借來琳所手撰的《宏農(nóng)楊氏家譜》(見夏陽《楊氏源流考》)，卻因未看到將樂境內(nèi)楊氏后人所修的家譜，對其先世事不甚了了，并未將楊時收入《選舉志》，也未為楊時立傳，反而說：“若夫豫章之裔、龜山之族，固皆典籍可徵者，然皆不能道其先世事，亦可慨也。”(見正德《歸化縣志》卷九《人物》引言)然楊縉也為紀(jì)念楊時做了兩件很有意義的事： 其一，極力報請并在縣治東建鄉(xiāng)賢祠祀楊時等鄉(xiāng)賢?？偠郊Z儲三山林泮的《歸化縣鄉(xiāng)賢名宦祠記》寫楊縉建鄉(xiāng)賢名宦祠的經(jīng)過甚詳：“正德甲戌(九年)，貴溪楊君縉來尹是縣，首稽巡按御史澧州李公即李如圭舊案，有定鄉(xiāng)賢、名宦祠餉之費(fèi)，因嘆是縣鄉(xiāng)賢有道學(xué)之儒，名宦有賢良之吏，皆所當(dāng)祀也。矧今祠宇未創(chuàng)，棲神無所，朝廷崇德報功之意安在?茲弗建明，則祀餉之費(fèi)久當(dāng)湮沒，乃請于巡按御史山陰張公即張景踢。公以遵行典制，有司之職當(dāng)爾也，特報從其請。君于是即縣治之東，度地數(shù)畝創(chuàng)祠。中堂祀楊龜山、羅豫章、李延平、朱晦庵四先生。蓋龜山產(chǎn)興善里，得程門之學(xué)；豫章產(chǎn)沙陽里，得龜山之傳；延平學(xué)于豫章，晦庵學(xué)于延平：嘗往返此地，又為進(jìn)道之鄉(xiāng)也，祠而祀之，孰云非宜?……”(正德《歸化縣志》)卷十《詞翰》)文中指出確定楊時是歸化的鄉(xiāng)賢，不是別的，而是他“產(chǎn)興善里”。 楊縉在《歸化縣新創(chuàng)鄉(xiāng)賢名宦祠堂序》中更進(jìn)一步說明歸化立祠祀楊時為鄉(xiāng)賢的法理和事實(shí)根據(jù)： 縉于歸化立祠以祭鄉(xiāng)賢、名宦者，則別有一種意義。如龜山楊公時者，其世系將樂，彼固有祠以祭矣。吾治有里日興善、中和，原由將樂分撥，其間楊公之遺祠、故基、族派俱存，故為楊公立祠以祭者，良有所自，非諂也。豫章羅公仲素者，其譜系沙縣，彼固有廟以祀矣，吾邑有里日沙陽，原屬沙縣裁割，其中羅公之族姓、宗祀、故址成在，故為羅公立祠以祀者，厥有所本，非僭也?！怂馁t之所以祭者，其始末之由蓋如此。(見同上) 其二，改“千金堂”為“龜山堂”，確認(rèn)楊時族派繁衍遷徙的現(xiàn)狀。正德十一年《歸化縣志》卷八《祠廟》載：“龜山堂，在縣東七十里，地名金坑，原名千金堂，有田以供祭福(祭神的酒肉)。正德十年，其裔孫楊長因不公具告，臬司(提刑按察司，主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發(fā)縣問。知縣楊縉問明，改匾曰'龜山堂’?！?br> 嘉靖中，汀州府在府治西建道南祠。乾隆十七年《汀州府志》卷十二《祠祀》載：“道南祠，在長汀郡治西。嘉靖中建，祀宋先儒程顥、楊時、羅從彥、李侗、朱熹。……春秋上丁后一日致祭。有田在青巖里?！?br> 萬歷三十年(1602年)，歸化縣又采取了在龍湖建龜山堂、樹里坊并優(yōu)恤楊時后裔的新舉措。據(jù)萬歷四十二年《歸化縣志》卷二《宮室》載：“龜山堂，在縣治東二十里龍湖。萬歷三十年，知縣洪都(號九霞，南直隸青浦人)于龍湖橋東樹坊曰'龜山舊里’，復(fù)(免除)其裔孫楊勝興役，賜衣巾，以表先賢之后云?！?br> 崇禎七年(1634年)，知府笪繼良(江西德清人，舉人)、知縣楊鼎甲(四川江安人，進(jìn)士)在龍湖楊時舊宅建龜山祠。汀州知府王廷掄的《龍湖龜山公祠紀(jì)》云：“明崇禎七年，知汀州府中憲大夫笪公諱繼良、賜進(jìn)士第文林郎知?dú)w化縣事楊諱鼎甲重建祠以祀龜山，又于門外通衢豎其表坊曰'宋大儒楊龜山先生所生之地’，額曰'倡道東南’，擇長房二十一代裔孫楊繼前請于學(xué)政給衣頂以典祀事，仍命世襲祠生以守焉?！?見明溪縣雪峰農(nóng)場楊氏藏《宏農(nóng)楊氏族譜》卷四) 康熙十一年(1672年)，知縣黃易(廣東海豐人，進(jìn)士)把龜山祠改為文廟，另建龜山祠于廟之右?？滴跞吣辍稓w化縣志》卷五《祀典》載：“龜山祠，在城東龍湖二十里宋儒楊龜山所生舊宅。崇禎七年，知府笪繼良、知縣楊鼎甲建以祀龜山?？滴跏荒?，知縣黃易改創(chuàng)文廟，知縣王國脈(山西蒲州人，官生)捐資落成之(按，建成于康熙二十年)，仍立祠祀龜山于其右。”龜山祠“規(guī)制上下兩棟，均齊方正，神龕塑龜山像，仍立木主于其前，書曰'宋少師楊文靖先生神 位’”黃易題其匾曰“尼山功臣”。(見汀州知府王廷掄《龍湖龜山公祠紀(jì)》)黃易有《龍湖龜山祠圖紀(jì)》，如下： 予承乏歸邑，往來龜山所生地，輒低徊留之不能自禁。先生道德光昭，增人景仰，已非一日，況觸目興懷，愈起敬愛，宜何如也!乃停車其側(cè)，縱觀諸前后四維，見其龍來自天上崗，巖曉數(shù)十里，奔騰踴躍，脫落坦夷，皆非恒態(tài)，而入首尤秀美絕倫。諸山環(huán)拱者，各呈奇露，異迥別凡。觀水則旋繞右側(cè)，前會朝堂，澗流逶迤左角而去。予思開辟以來，何為布此奇勝，歷數(shù)千年，乃鐘一先生。信乎惟先生能不負(fù)茲山，而茲山非倖有先生也。(見明溪縣雪峰農(nóng)楊《宏農(nóng)楊氏族譜》卷四) 黃易把縣城北郊的文廟遷建在龍湖，是曠古未有的盛舉。歸化的學(xué)宮，即縣學(xué)，與文廟在一起，后人又稱“圣學(xué)”。龍湖有了文廟、龜山祠、鄉(xiāng)賢名宦祠和縣學(xué)、龜山書院等文化設(shè)施(見康熙三十七年《歸化縣志》卷四《學(xué)?！?，一時成了全縣文化教育的中心。這里交通方便，古驛道經(jīng)此(縣東十里為興善鋪，二十里為龍湖鋪，三十里為鐵嶺鋪)，文廟櫺星門外道傍豎有一塊下馬碑，上刻“奉旨：文武官員兵民人等到此下馬”等字。行人至此，看了都不免要肅然起敬。 康熙五十七年(1792年)，汀州府正堂水口分司都轉(zhuǎn)運(yùn)陳大輦與汀州府對龍湖龜山公祠又采取了兩項(xiàng)措施：一是重新修葺，撤去前任縣令黃易的祿位，二是詳請閩浙總督、福建巡撫和福建提學(xué)等高級官員賜予題匾。王廷掄《龍湖龜山公祠紀(jì)》云： 龜山為楊先生始生之地，舊隸將樂，故史傳所載，皆稱楊公為將樂人，自建設(shè)歸化，此山實(shí)分隸于歸。卑職奉委權(quán)事汀州，道經(jīng)龜山，有舊祠在焉。展謁之下，見其祠宇荒涼，剝落蘚蝕，特加修葺，以肅觀瞻。其前庭舊祀故邑令黃易司鐸輩數(shù)人，皆不載祠典。伏思楊公棲神之地，不宜以后生末學(xué)濫廁其間，因移祀于附近趙守之祠。重修前庭，更其規(guī)制，以為麗牲之所。此地遠(yuǎn)離省會，輶軒罕到，表彰之典，殊覺闕如。仰懇憲臺給發(fā)匾額，以光儒宗。但道途遼遠(yuǎn)，赍發(fā)維艱，請憲臺酌定匾字，頒給卑職，召匠制造懸掛，庶藻繪聿新，龍蛇競秀，百世之下，有所瞻仰，則俎豆有賴，道脈有光矣。(見《宏農(nóng)楊氏族譜》卷四，明溪縣雪峰農(nóng)楊石安藏) 本年仲秋，閩浙總督覺羅滿保題送匾字“道南開國”，福建巡撫陳殯題送匾字“伊雒淵源”。孟冬，福建提督學(xué)政李鐘峨題送匾字“閩南正學(xué)”。(見同上) “崇德報功”是朝廷的宗旨，祠祀表彰鄉(xiāng)賢、名宦是地方官的職責(zé)，每任官員都想做點(diǎn)前任未做或尚未做好的事。但鑒于楊時『青況特殊，故他們在說楊時是歸化人時，大都要以故里興善里龍湖、龜山為言，而申以“遺祠、故基、族派”之據(jù)，不敢輕忽憑空說話。 清代有幾部研究楊時生平的專著，如毛念恃、張夏、黃璋的《年譜》和《年譜考證》也都說出了“至大父明，遷龍湖”的事實(shí)，已見上引?？滴醵辍?a href="http://www./book_LiShi/288.thtml" target="_blank" style="color: rgb(21, 75, 160);">福建通志》卷四十七介紹《延平府·人物》時說：“楊時，字中立，將樂人，熙寧九年登進(jìn)士第。(下略)”同卷介紹《汀州府人物》時說：“楊時，龍湖里人，舊隸將樂，明析置歸化縣，時亦為歸化人。詳延平府人物?！笨滴跄觊g侯官人蔣垣(字用崇，舉人)，曾在歸化縣任過教諭(在職約五年)，撰有《八閩理學(xué)源流》一書。他在書中介紹延平府人物時說楊時是將樂縣人，在介紹汀州府人物時也說：“楊時，龍湖里人，舊隸將樂縣，明析創(chuàng)歸化縣，時亦為歸化人。詳延平人物?！庇终f“歸化縣楊龜山祠，在縣東龍湖里。”這樣介紹人物，是符合實(shí)際情況的。 我國著名的理學(xué)家、閩學(xué)的創(chuàng)始人楊時是宋將樂人，但在明成化六年以后隨著其龍湖故里管轄關(guān)系的改變，楊時也是歸化縣人即今明溪縣人。楊時故里在龍湖，這是客觀存在的歷史事實(shí)，古人早有定論，是無法否定的。而從歷史事實(shí)看，自明清以來，楊時既是將樂縣的公賢，也是歸化縣(即今明溪縣)的鄉(xiāng)賢，二縣各記其祀，并行不悖。讀此，即可略知其梗概。 結(jié)束語 上世紀(jì)80年代，我接受全國古籍整理工作委員會(簡稱古委會)點(diǎn)?！稐铨斏郊?1993年正式出版時改稱《楊時集》)的任務(wù)，在該書《前言》中介紹楊時號龜山時參用了呂本中《楊龜山先生行狀》中的話寫道：“楊時，字中立，宋南劍州將樂縣人。世居將樂縣北龜山之下，學(xué)者稱龜山先生?！闭f“世居”，對主張楊時故里即在將樂縣北龜山之下的龍池團(tuán)的觀點(diǎn)自然十分有利。曹豹文在其《楊時故里真?zhèn)伪妗芬晃闹?，稱贊我這句話是“繼宋代楊時去世，呂本中作行狀，風(fēng)風(fēng)雨雨800多年來對楊時故里的又一次歷史性定論”。后來看到了曾任將樂縣委副書記多年的黃慧贈送的一本新著《教海放舟》，書中說楊時“出生地今屬明溪瀚仙鎮(zhèn)龍湖村”，這使我受到一次極大的震撼，內(nèi)心深感不安，對自己的誤引而造成的后果時有一種負(fù)疚感。我想探尋個究竟，又苦于沒有材料，無從著手，于是下定決心重新翻閱方志、年譜及譜牒等資料，并親自到龍湖、龜山去作實(shí)地考察。曹豹文否定龍湖是楊時故里的主要辦法是徹底否定楊均政的“南遷三湖”說，然而恰恰在這一點(diǎn)上，我仍有發(fā)言的余地。早在點(diǎn)?！稐顣r集》出省訪書時我就搜集到幾條有關(guān)楊時父祖遷居龍湖的材料，此時正可派上用場，正可以用來幫助說明楊時故里在龍湖的由來和真相，解決爭論雙方的意見分歧，于是決定寫一篇考辨性的文章，用事實(shí)來說話而不強(qiáng)加于人。屢經(jīng)修改，現(xiàn)在文章是寫出來了，但我的愿望能否達(dá)到，不敢自必，還請專家、讀者批評指正。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