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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堯精讀《資治通鑒》第70集

       heii2 2021-10-29

      長樂鐘室

      公元前197年 甲辰

      漢高帝 十年

      【原文】夏,五月,太上皇崩于櫟陽宮。秋,七月,癸卯,葬太上皇于萬年,楚王、梁王皆來送葬。赦櫟陽囚。

      【白話】夏季,五月,太上皇在櫟陽宮去世。秋季,七月,癸卯日,將太上皇安葬在萬年(櫟陽城東),楚王劉交、梁王彭越都來送葬。劉邦赦免了櫟陽的囚犯。

      【原文】定陶戚姬有寵于上,生趙王如意。上以太子仁弱,謂如意類己;雖封為趙王,常留之長安。上之關(guān)東,戚姬常從,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呂后年長,常留守,益疏。上欲廢太子而立趙王,大臣爭之,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爭之強,上問其說。昌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上欣然而笑。呂后側(cè)耳于東廂聽,既罷,見昌,為跪謝,曰:“微君,太子幾廢?!?/strong>

      【白話】定陶女子戚姬受寵于劉邦,為其生下趙王劉如意。劉邦覺得太子劉盈仁慈懦弱,認為劉如意才像自己。雖然封了劉如意為趙王,卻將他常年留在長安,不讓他前往封國。劉邦巡視關(guān)東時,戚姬經(jīng)常跟隨,日夜啼哭,以求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呂雉年紀漸長,常年留守長安,與劉邦的關(guān)系日益疏遠。劉邦準備廢掉太子而立趙王,大臣們與之爭辯,皆不能說服劉邦。御史大夫周昌在朝堂上強烈抗爭,劉邦問其緣由。周昌平常說話口吃,此刻又值盛怒,故結(jié)巴道:“臣嘴巴說不清楚,但臣心里期……期……知道這樣做是不可以的!如果陛下一定要廢黜太子,則臣期……期……不奉詔令!”劉邦聽后高興地笑起來。呂雉當時正在東廂房側(cè)耳傾聽,罷朝之后,見到周昌,對其跪謝道:“如果不是您,太子就要被廢掉了?!?/p>

      【姚注】

      ①期期,模仿口吃的人說話著急而又說不清楚的聲音,無實義。另,三國時期魏國大將鄧艾亦是口吃,《世說新語·言語》記:“鄧艾口吃,語稱'艾艾’。晉文王(司馬昭)戲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幾艾?’對曰:'鳳兮鳳兮’,故是一鳳?!边@就是成語“期期艾艾”的由來,用以形容口吃的人言語重復,口齒不清。

      【原文】時趙王年十歲,上憂萬歲之后不全也;符璽御史趙堯請為趙王置貴強相,及呂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憚者。上曰:“誰可者?”堯曰:“御史大夫昌,其人也?!鄙夏?/strong>以昌相趙,而以堯代昌為御史大夫。

      【白話】當時,趙王劉如意年僅十歲,劉邦擔心自己去世后,如意無法得到保全。符璽御史趙堯建議劉邦為趙王配備一個地位尊貴、性格剛強的宰相,而且這個人還得是呂雉、太子和群臣都敬畏忌憚的。劉邦問:“誰可以勝任?”趙堯道:“御史大夫周昌,就是合適人選?!庇谑?,劉邦任命周昌為趙相,而以趙堯替代周昌出任御史大夫。

      【姚注】

      ①符璽御史,即掌管符節(jié)和玉璽的御史,是御史大夫的屬官。據(jù)《史記·張丞相世家》記載,趙堯為符璽御史時,有人曾對周昌道:“趙堯雖然年輕,卻是位奇才。您必須多加留意,他將來會取代您的位置。”周昌笑道:“趙堯年紀輕輕,只不過是個抄寫文書的小吏而已,哪里就到這種地步!”不久以后,趙堯在侍奉劉邦時,見劉邦獨自悶悶不樂,慷慨悲歌,群臣皆不知所以,唯獨趙堯猜出來是為保全戚姬和如意之事,便趁機建議劉邦拜周昌為趙相。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僅次于丞相和太尉,故周昌接到命令后哭泣道:“臣從一開始就追隨陛下,陛下為何單單要在半道上將我拋棄給諸侯王呢?”劉邦道:“我也很清楚,這樣做是在給你降職貶官。可是我私下?lián)内w王,思來想去,除你之外再無其他合適人選,還是請你勉為其難走一趟吧!”遂命周昌為趙相,而以趙堯替代周昌御史大夫之位。

      【姚論】

      奪嫡,歷來都是中國古代權(quán)力斗爭中最為驚險、最為殘酷的,其勝者將擁有一切,其敗者將任人宰割。劉邦欲立如意為太子,卻沒有為其培植可以依賴的政治勢力。在后宮,如意只有一個只會日夜哭泣撒嬌的母親。在前朝,如意竟連一個支持他的大臣都沒有。在這種背景下,劉邦沒有堅持立如意為太子是對的。這不僅是因為在古代廢嫡立庶、廢長立幼歷來都被認為政治不正確,亦是因為就算劉邦死后將皇位傳給如意,如意也沒有能力坐穩(wěn)??墒牵瑒罴炔荒芰⑷缫鉃樘?,為保其母子之安全,就該令戚姬在呂雉面前謙恭自抑,以化解呂雉內(nèi)心的嫉恨,就該令如意由呂雉長期收養(yǎng)膝下,以消除呂雉內(nèi)心的敵意。這樣一來,則如意母子將來或許還能有一條活路??蓜罹尤粵]有嘗試任何有助于化解仇恨和敵意的舉動,只是為如意找了個性格剛強的周昌做相國。試問,身為趙相的周昌,既無朝中之政權(quán),又無軍中之兵權(quán),他能拿什么保護如意,又憑什么與呂雉抗衡呢?呂雉所忌憚周昌的,無非是因其在廢立之事上據(jù)理力爭,故而覺得欠他人情而已。難道僅憑這點人情,就足以遏止呂雉消滅情敵和政敵嗎?戚姬,只是個以色侍人的年輕女子;如意,只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十歲幼童。劉邦因偏愛而致使呂雉對二人恨之入骨,卻又未能為二人提供任何實質(zhì)保護,則二人日后的悲劇命運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劉邦明知周昌性格剛強,卻非要他去完成這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則周昌日后的悲劇命運亦將不可避免。

      【原文】初,上以陽夏侯陳為相國,監(jiān)趙、代邊兵;過辭淮陰侯。淮陰侯挈其手,辟左右,與之步于庭,仰天嘆曰:“子可與言乎?”曰:“唯將軍令之!”淮陰侯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标?/strong>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謹奉教!”

      【白話】當初,劉邦任命陽夏侯陳豨為相國,統(tǒng)領(lǐng)趙國和代國的邊防部隊。陳豨出發(fā)前,拜訪淮陰侯韓信,向他辭行。韓信拉著陳豨的手,屏退左右,和他在庭院中散步,仰天長嘆道:“可以與你說說心里話嗎?”陳豨道:“全憑將軍號令?!表n信道:“您所管轄的地區(qū),是天下精兵聚集之處;而您,是陛下信任的寵臣。如果有人說您反叛,陛下一定不會相信;可如果再次有人告發(fā),陛下就會將信將疑;如果第三次又有人告發(fā),陛下一定會勃然大怒而親自率兵討伐。到時候,我在中央與您配合,則天下就可以謀取了。”陳豨向來知道韓信的才能,對他非常信任,道:“謹遵您的教令!”

      【姚論】

      這段文字在《史記·淮陰侯列傳》和《漢書·韓彭英盧吳傳》中均有記載,全段內(nèi)容基本一致。只是在第一句,《史記·淮陰侯列傳》的記載是“陳豨拜鉅鹿守,辭于淮陰侯?;搓幒铌涫帧?,《漢書·韓彭英盧吳傳》的記載是“后陳豨為代相監(jiān),辭信,信挈其手……”前者稱陳豨官拜鉅鹿太守,后者稱陳豨官拜代國相國,而《資治通鑒》在記載時又只說陳豨官拜相國,卻又未能言明是哪個國家的相國。

      《史記·高祖本紀》記:“八月,趙相國陳豨反代地。上曰:'豨嘗為吾使,甚有信。代地吾所急也,故封豨為列侯,以相國守代,今乃與王黃等劫掠代地!代地吏民非有罪也。其赦代吏民?!卑凑者@種記載,陳豨是以趙國相國的身份駐守代國?;蛟S,正是因為這些記載間彼此沖突,令司馬光倍感困惑,故而只好泛泛記作“相國”。不過,我們希望能夠盡可能地弄清陳豨的真實身份,從而探討其何以反叛漢朝,以及所謂的韓信謀反是否與其有關(guān)。

      《史記》是沒有專門為陳豨作傳的,關(guān)于其生平,主要是記載在《韓信盧綰列傳》和《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為此,我們分別摘抄如下:

      《史記·韓信盧綰列傳》記:陳豨者,宛朐人也,不知始所以得從。及高祖七年冬,韓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還,乃封豨為列侯,以趙相國將監(jiān)趙、代邊兵,邊兵皆屬焉。

      《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記:以特將,將卒五百人,前元年從起宛朐,至霸上,為侯,以游擊將軍別定代,已破臧荼,封豨為陽夏侯。六年,正月丙午,侯陳豨元年。十年,八月,豨趙相國將兵守代。漢使召豨,豨反,以其兵與王黃等略代,自立為王。漢殺豨靈丘。

      可以看到,這兩段記載是有很大沖突的?!俄n信盧綰列傳》稱不知陳豨是怎樣追隨劉邦的,可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卻記載得很清楚?!俄n信盧綰列傳》稱陳豨是在漢七年冬,劉邦北伐匈奴回來后封的侯,可《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上卻說陳豨是在追隨劉邦入關(guān)至霸上時就封過一次侯,又在統(tǒng)一天下后的漢六年封為陽夏侯。照理說,對于陳豨這樣名聲顯赫的重要人物,司馬遷在寫《史記》時是不該有這么多明顯沖突的。因此,如果我們不是簡單地將這理解為司馬遷粗心筆誤的話,那就一定是因為陳豨的敏感身份,導致某些史料被掩蓋或篡改了。不過,即便這兩段記載存在這么多的明顯沖突,卻都一致指稱陳豨是以趙相國的身份守代。再加上《史記·高祖本紀》亦是如此記載,故而我們傾向于認定陳豨確實是趙相國,至少曾經(jīng)出任過趙相國。

      這兩段記載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提到了“宛朐”這個地方。《韓信盧綰列傳》說陳豨是宛朐人,《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說陳豨在宛朐起事,追隨劉邦。宛朐,在今山東菏澤西南,其東北35公里處即項梁兵敗被殺的定陶(今山東菏澤東南)。而在《史記》另外兩篇關(guān)于同期名將的傳記中,也提到了宛朐這個地方:

      《史記·絳侯周勃世家》記:“(周勃)擊秦軍阿下,破之。追至濮陽,下鄄城。攻都關(guān)、定陶,襲取宛朐,得單父令。夜襲取臨濟,攻張,以前至卷,破之。擊李由軍雍丘下。攻開封,先至城下為多。……破秦軍于藍田,至咸陽,滅秦。”

      《史記·傅靳蒯成列傳》記:“信武侯靳歙,以中涓從,起宛朐。攻濟陽。破李由軍。擊秦軍亳南、開封東北,斬騎千人將一人,首五十七級,捕虜七十三人,賜爵封號臨平君。又戰(zhàn)藍田北,斬車司馬二人,騎長一人,首二十八級,捕虜五十七人。至霸上。沛公立為漢王,賜歙爵建武侯,遷為騎都尉?!?/p>

      可以看到,十八功侯中排名第四的周勃,在追隨劉邦參加定陶戰(zhàn)役時就曾經(jīng)襲取過宛朐,而排名第十一的靳歙就是在那時候追隨劉邦軍的。之后,靳歙追隨劉邦在雍丘擊敗李由軍、攻擊開封,再到后來轉(zhuǎn)戰(zhàn)藍田北,進入咸陽,駐軍霸上,基本上都與周勃的行動軌跡相同。至于《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所記載的陳豨,其生平更是與靳歙極其相似,都是在宛朐起事,都是在追隨劉邦駐軍霸上時就封過侯,都是在劉邦剛統(tǒng)一天下后的漢六年再次封侯。只是,劉邦采納陳平之策偽游云夢時帶了靳歙,卻沒有帶陳豨。

      漢六年正月,劉邦封其二哥劉喜為代王。漢七年,匈奴出兵攻代,劉喜拋棄封國逃回關(guān)中,劉邦赦免其罪過,封為郃陽侯,隨后封皇子劉如意為代王?!妒酚洝ろn信盧綰列傳》上說:“及高祖七年冬,韓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還,乃封豨為列侯,以趙相國將監(jiān)趙、代邊兵,邊兵皆屬焉。”可此時的趙王是張敖,趙相是貫高,故不可能封陳豨為趙相。如果陳豨真是相國,那也只能是代相。當時劉如意尚是七歲幼童,常年留在長安而沒有前往封國,故劉邦以陳豨為代相駐防邊境,是完全合乎情理的,這應該就是《漢書》稱其為代相的緣故。

      漢九年十二月,貫高謀刺劉邦之事被告發(fā)。正月,劉邦廢黜張敖的王位,將其貶為宣平侯,徙代王劉如意為趙王,趙相貫高自殺。那么,繼任的趙相會是誰呢?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我們合理推測,極有可能是令原本就在代國為劉如意擔任相國的陳豨,繼續(xù)在趙國為其擔任相國,而代相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繼任者,故仍由陳豨兼任代相。又或者另有其人,但因新任代相不通軍事,故代國的邊境駐防問題仍由陳豨負責,這應該就是《史記》稱其“以趙相國將監(jiān)趙、代邊兵,邊兵皆屬焉”的緣故。

      漢十年,劉邦拜周昌為趙相,陳豨回京述職。之后,就有了《史記·淮陰侯列傳》上所說的“陳豨拜鉅鹿守,辭于淮陰侯?!碑敃r趙國擁有邯鄲、巨鹿和常山三郡,陳豨由原來名義上的趙國相國、實質(zhì)上的趙國最高軍政長官降級為巨鹿一郡之長,內(nèi)心不滿亦在情理之中。或許,這就是陳豨與劉邦產(chǎn)生矛盾心結(jié)的起點。

      【原文】常慕魏無忌之養(yǎng)士,及為相守邊,告歸,過趙,賓客隨之千余乘,邯鄲官舍皆滿。趙相周昌求入見上,具言賓客甚盛,擅兵于外數(shù)歲,恐有變。上令人覆案客居代者諸不法事,多連引恐;韓王信因使王黃、曼丘臣等說誘之。

      【白話】陳豨經(jīng)常仰慕信陵君魏無忌養(yǎng)士的風采,待其出任相國而駐守邊境,請假歸來途徑趙國時,跟隨他的賓客有一千多輛車,把邯鄲的官舍都住滿了。趙相周昌請求入宮面見劉邦,陳述陳豨門下賓客極多,又專擅兵權(quán)在外多年,恐怕會生出變故。劉邦派人前去調(diào)查陳豨的門客在代國的不法之事,其中許多都牽涉到了陳豨本人。陳豨非常害怕,韓王信趁機派王黃、曼丘臣等游說陳豨,引誘他反叛漢朝。

      【原文】太上皇崩,上使人召,稱病不至;九月,豨與王黃等反,自立為代王,劫略趙、代。上自東擊之。至邯鄲,喜曰:“不據(jù)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無能為矣!”

      【白話】太上皇駕崩的時候,劉邦派人去召陳豨,陳豨稱病不去。九月,陳豨與王黃等謀反,自立為代王,劫掠趙國和代國的領(lǐng)地。劉邦親自領(lǐng)兵向東攻擊,抵達邯鄲后,高興道:“陳豨不去占據(jù)邯鄲而以漳水為險阻,我就知道他不能有多少作為了!”

      【姚論】

      這段文字轉(zhuǎn)載自《史記·高祖本紀》,然對于“豨不據(jù)邯鄲而阻漳水”一句,后世常有學者將其解讀為“陳豨不去占據(jù)邯鄲,而是去扼守漳水”,這是極其錯誤的。我們只要打開地圖就能一目了然。

      Image

      蓋漳水穿越邯鄲郡而環(huán)繞邯鄲城,其西段貼近于邯鄲郡與上黨郡、河內(nèi)郡的郡界。因此,陳豨若要抵御自西面和南面攻過來的漢軍,則必須先占據(jù)邯鄲,而后方能扼守漳水,又怎么可能“不去占據(jù)邯鄲,而是去扼守漳水”呢?秦二世二年(前208年),王離率領(lǐng)秦朝的北路軍主力南下平亂,在攻占上黨郡后兵分兩路,一路北上回到太原郡,準備向東攻占常山郡,另一路南下攻占河內(nèi)郡,而后再東進北上攻占邯鄲郡。結(jié)果,在齊國和燕國援軍的幫助下,趙國抵擋住了王離軍的進攻,將其北部兵阻擊于井陘以西,將其南部兵阻擊于漳水以南,這才有了后來的王離軍南下支援章邯軍,助其在定陶之戰(zhàn)中擊敗項梁軍。由此可見,漳水是非常適用于防御的天險,可現(xiàn)在陳豨居然主動放棄這道天險,所以劉邦才會高興地說:“吾知其無能為矣。”

      【原文】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請誅守、尉?!鄙显唬骸笆?、尉反乎?”對曰:“不?!鄙显唬骸笆橇Σ蛔悖鲎??!?/strong>

      【白話】周昌上奏道:“常山郡共二十五座城池,其中二十座失守,建議誅殺郡守、郡尉?!眲畹溃骸翱な?、郡尉都參與謀反了嗎?”周昌答道:“沒有?!眲畹溃骸八麄冎皇橇α坎蛔?,沒有犯罪。”

      【原文】上令周昌選趙壯士可令將者,白見四人。上罵曰:“豎子能為將乎?”四人慚,皆伏地;上封各千戶,以為將。左右諫曰:“從入蜀漢,伐楚,賞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陳反,趙、代地皆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計唯獨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皆曰:“善!”

      【白話】劉邦命令周昌在趙國選拔可以擔任將領(lǐng)的壯士,周昌選了四個人面見劉邦。劉邦罵道:“你們這群小子能當將軍嗎?”四人覺得慚愧,都伏在地上。劉邦賞賜每人一千戶封邑,任命為將軍。左右勸諫道:“那些追隨陛下進入蜀漢,討伐西楚的功臣,到現(xiàn)在還未能全部封賞?,F(xiàn)在卻封賞這四個人,他們有什么功勞呢?”劉邦道:“這不是你們所能明白的。陳豨謀反,趙、代兩國的領(lǐng)地皆為其所有。我現(xiàn)在以羽檄征召天下兵馬,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前來支援的,現(xiàn)在能依靠的就只有邯鄲的軍隊了。我又怎么能只吝惜四千戶封邑,而不慰勞趙國子弟呢?”左右皆道:“有道理!”

      【姚注】

      ①羽檄:古代的軍事文書,插鳥羽以示緊急,必須迅速傳遞。

      【原文】又聞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所以與之矣。”乃多以金購將,將多降。

      【白話】又聽說陳豨的部將都是商人出身,劉邦道:“我知道該怎么對付他了?!庇谑嵌嘤媒疱X來收買陳豨的部將,陳豨的部將大多投降。

      公元前196年 乙巳

      漢高帝 十一年

      【原文】冬,上在邯鄲。陳將侯敞將萬余人游行,王黃將騎千余軍曲逆,張春將卒萬余人渡河攻聊城;漢將軍郭蒙與齊將擊,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至馬邑,不下,攻殘之。趙利守東垣,帝攻拔之,更命曰真定。帝購王黃、曼丘臣以千金,其麾下皆生致之。于是陳軍遂敗。

      【白話】冬季,劉邦在邯鄲。陳豨的部將侯敞率領(lǐng)一萬多士兵打游擊,王黃率領(lǐng)一千多騎兵進軍曲逆,張春率領(lǐng)一萬多士兵渡過黃河,攻打聊城。漢朝將軍郭蒙與齊國將軍領(lǐng)兵出擊,大破各路敵軍。太尉周勃自太原郡進軍,平定代地,行至馬邑時久攻不下,待攻克后大肆殺戮。趙利駐守東垣,劉邦率兵攻克,將東垣改名為真定。劉邦以千金求購王黃、曼丘臣的人頭,其麾下將領(lǐng)將二人生擒后送來。于是,陳豨軍潰敗。

      【姚論】

      《史記·傅靳蒯成列傳》記:“(靳歙)別擊陳豨丞相敞,破之,因降曲逆?!庇纱丝芍?,侯敞在陳豨自立為代王后被任命為代相,是陳豨的心腹,其所率領(lǐng)的這一萬多人當屬陳豨軍的主力之一。曲逆,在今河北順平,屬常山郡所轄,位于其與巨鹿郡的交界處。聊城,在今山東聊城,屬東郡所轄,亦位于其與巨鹿郡的交界處。這樣,我們就能看出陳豨應對劉邦親征的戰(zhàn)略安排了。官拜巨鹿太守的陳豨派心腹侯敞率主力往西南方進攻邯鄲郡,派韓王信的舊將王黃向西進攻恒山郡,派部將張春向南渡過黃河進攻東郡。顯然,這是個極其錯誤,甚至荒謬可笑的戰(zhàn)略規(guī)劃。

      當初,匈奴冒頓在面對劉邦親征時一路北撤,將戰(zhàn)場選擇在自己更熟悉的地區(qū),同時拉長漢軍的補給線,最終在白登山將劉邦圍困了七天七夜??涩F(xiàn)在陳豨的軍事實力遠不及匈奴,自立為代王且常年經(jīng)營代地,既不能“據(jù)邯鄲而阻漳水”,就應當北撤于代。若實在不甘心北撤于代,亦當固守巨鹿,又怎么能主動進攻呢?若實在要主動進攻,亦當合兵一處,又怎么能兵分三路呢?更滑稽的是,東郡是彭越的領(lǐng)地,陳豨派張春南渡黃河去攻打東郡的聊城,這豈非是與彭越為敵?此時的陳豨,不是應該盡可能地爭取彭越加入反漢同盟,至少也要保持中立嗎?他怎么會想到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彭越呢?當初向韓信辭行時所謂的“謹奉教”,難道就是這樣“謹奉”的?韓信有可能會教他這樣干嗎?

      【原文】淮陰侯信稱病,不從擊,陰使人至所,與通謀。信謀與家臣夜詐詔赦諸官徒、奴,欲發(fā)以襲呂后、太子;部署已定,待報。其舍人得罪于信,信囚,欲殺之。春,正月,舍人弟上變,告信欲反狀于呂后。呂后欲召,恐其儻不就;乃與蕭相國謀,詐令人從上所來,言已得,死,列侯、群臣皆賀。相國紿信曰:“雖疾,強入賀。”信入,呂后使武士縛信,斬之長樂鐘室。信方斬,曰:“吾悔不用蒯徹之計,乃為兒女子所詐,豈非天哉!”遂夷信三族。

      【白話】劉邦率軍征討陳豨時,韓信稱病沒有跟隨,暗地里卻派人前往陳豨處,與其合謀。韓信密謀與家臣在夜間假傳劉邦詔書,赦免各官府中的囚徒和奴隸,準備發(fā)動他們以襲擊呂雉和太子。一切部署完畢,只待陳豨的消息。韓信家中有位門客得罪了韓信,韓信將其囚禁起來,準備殺掉。春季,正月,舍人的弟弟上書,向呂雉告發(fā)韓信想要謀反的情況。呂雉想要召韓信入宮,又擔心他會不來,便與相國蕭何密謀,謊稱有使者從劉邦處來,說陳豨已被擒獲、處死,列侯群臣都得入宮朝賀。蕭何欺騙韓信道:“雖然你身體有病,還是得勉強起身去朝賀?!表n信入宮后,呂雉命武士將其斬殺于長樂宮鐘室。韓信臨處斬前,道:“我真后悔當初不用蒯徹之計,以至于現(xiàn)在被個小女人所騙,這難道不是天意嗎?”于是,誅滅了韓信的三族。

      【姚論】

      這段文字摘自《史記·淮陰侯列傳》,講述了韓信與陳豨密謀造反,而后被誅殺于長樂宮鐘室的故事。歷代學者對于韓信之死,哀其不幸者有之,怒其不爭者亦有之;感慨惋惜者有之,指責批評者亦有之??墒窃谝蚩磥?,所謂“韓信謀反”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冤案,漢朝官方編造的故事漏洞百出,甚至每一句話里就有一個漏洞,故列舉六點如下。

      第一,對于韓信與陳豨談話的開場,《史記·淮陰侯列傳》是這樣記載的:“淮陰侯挈其手,辟左右,與之步于庭,仰天嘆曰:'子可與言乎?欲子有言也?!奔热皇恰瓣涫帧保芍獌扇司嚯x很近;既然是“辟左右”,可知周圍無人旁聽;既然是“步于庭”,可知無法藏匿竊聽。那么,試問兩人的談話記錄,是如何流傳出來,而且記得那么清楚的呢?

      第二,當韓信由楚王被貶為淮陰侯后,《史記·淮陰侯列傳》是這樣記載的:“信知漢王畏惡其能,常稱病不朝從。信由此日夜怨望,居常鞅鞅,羞與絳、灌等列。信嘗過樊將軍噲,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為伍!’”樊噲之所以“跪拜送迎,言稱臣”,說明其內(nèi)心深處依然對老領(lǐng)導韓信極其尊敬崇拜;之所以說“大王乃肯臨臣”,是因為其曾參與陳縣誘捕韓信,覺得沒臉主動拜訪韓信,沒想到這次韓信竟然主動上門。由此推之,長期在韓信部下為將,卻又未曾參與陳縣誘捕的陳豨,在離京之前拜訪老領(lǐng)導韓信是極其正常的。當此之時,韓信明知劉邦“畏惡其能”,以至于“常稱病不朝從”,可知其內(nèi)心是充滿不安的,故而必定會對上門拜訪者多加警惕,以免落人口實而惹禍上身。更何況,此次前來拜訪的陳豨是“陛下之信幸臣也”。試問,在這種背景下,韓信有可能去主動跟勸說陳豨謀反嗎?

      第三,當陳豨反叛漢朝之后,《史記·淮陰侯列傳》是這樣記載的:“漢十年,陳豨果反。上自將而往,信病不從。陰使人至豨所,曰:'第舉兵,吾從此助公?!拍酥\與家臣夜詐詔赦諸官徒奴,欲發(fā)以襲呂后、太子。部署已定,待豨報。”對于這個編造的橋段,那就更加荒謬絕倫,令人噴飯了。

      首先,劉邦既將韓信軟禁在京城多年,必定會嚴格限制其侯府內(nèi)的人員數(shù)量,除了極少數(shù)服侍生活的仆從,絕不允許有太多精銳士卒。雖然劉邦親自率兵出征,但宮中和城中都必定會留有名將和重兵把守。雙方力量對比如此懸殊,韓信又豈敢以卵擊石?

      其次,韓信既然“常稱病不朝從”,故而既不能掌握組織,又不掌握印信,那他又憑什么“詐詔”呢?誰會相信他的“詐詔”呢?那些被赦免的囚徒和奴隸,為什么又要跟隨韓信去造反呢?他們既沒有受過專業(yè)的軍事訓練,又沒有配備精良的武器裝備,拿什么去和正規(guī)軍交戰(zhàn)呢?難道都嫌自己活膩了嗎?

      再次,即便韓信率領(lǐng)這群囚徒和奴隸攻占了皇宮,乃至于整個長安城,也絕不可能守得住。早在劉邦先入關(guān)中之時,就因約法三章和秋毫無犯而深得秦人擁護,以至于“秦人大喜,……又益喜,唯恐沛公不為秦王”。對此,韓信更是認識得非常清楚,故其在《漢中對策》中稱“秦民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爆F(xiàn)在韓信若是以囚徒和奴隸謀反,秦人有可能會支持韓信嗎?屆時,內(nèi)有關(guān)中子弟的強烈反對,外有諸侯聯(lián)軍的百萬雄獅,韓信有可能謀反成功嗎?

      又次,如果陳豨真的是與韓信合謀造反,則其至少會以一支奇兵突襲關(guān)中,以支援長安城中的韓信,以形成內(nèi)外夾擊之勢,又豈會連邯鄲都未曾攻占,以至于被劉邦高興地說“吾知其無能為矣”?韓信若真有心謀反,又怎么可能不請陳豨派兵支援,而只是“部署已定,待豨報”呢?難道他覺得以陳豨的實力和才能,有可能擊敗劉邦親自率領(lǐng)的漢軍主力嗎?更何況,陳豨部將張春居然率領(lǐng)一萬多人南渡黃河,以攻占彭越的領(lǐng)地聊城。如果陳豨真聽韓信的話,韓信有可能會教他這么做嗎?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試問,這些愚不可及的蠢事,會是韓信這樣千年難得一遇的戰(zhàn)略家和軍事家能干得出來的嗎?這究竟是在侮辱誰的智商?

      第四,對于韓信謀反被告發(fā)之事,《史記·淮陰侯列傳》是這樣記載的:“其舍人得罪于信,信囚,欲殺之。春,正月,舍人弟上變,告信欲反狀于呂后?!蹦敲?,這個告密者究竟姓甚名誰?對此,《史記》在《淮陰侯列傳》中沒有明說,卻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記得很清楚:“慎陽:為淮陰舍人,告淮陰侯信反,侯,二千戶。十一年十二月甲寅,侯欒說元年。(漢景帝)中六年,靖侯愿之元年?!北砻嫔峡?,告密者的信息提供得很完整,其名叫欒說,因告發(fā)韓信謀反而被封為慎陽侯,封兩千戶。欒說封侯的時間是漢十一年(前196年)十二月,即韓信被殺的下一個月。欒說非常高壽,在侯爵的位子上呆了五十一年,于漢景帝中元五年(前145年)去世,由其子欒愿之繼承??蓡栴}在于,《淮陰侯列傳》上說得很清楚,得罪韓信的是“其舍人”,告發(fā)韓信的是“舍人弟”。那么,這個欒說究竟是“其舍人”,還是“舍人弟”呢?按照《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說的“告淮陰侯信反,侯”,則欒說應該是“舍人弟”。于是,我們繼續(xù)追問,欒說究竟是不是韓信的舍人呢?如果欒說不是韓信的舍人,則與《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上所載之“慎陽:為淮陰舍人”相矛盾;如果欒說是韓信的舍人,則《淮陰侯列傳》就不該用“舍人弟”來稱呼欒說,其更恰當?shù)年U述方式是:“韓信有一舍人,名叫欒說。欒說之兄亦是其舍人,因得罪韓信而被囚禁,即將被殺。欒說遂向呂后告發(fā)韓信謀反。”司馬遷明知告密者的身份為欒說,亦知其日后被封為慎陽侯,卻偏偏不在《淮陰侯列傳》中明說,這難道不奇怪嗎?

      第五,呂雉掌握宮中大權(quán),蕭何掌握朝政大權(quán),兩人若要逮捕韓信,只需派一支小部隊包圍韓信的淮陰侯府即可,又何必搞到蕭何親自上門欺騙這么復雜?韓信是漢朝建立的最大功臣,名聲威震天下,舊部遍布四海,要處理這樣的人,是不能不顧及政治影響力的。而以呂雉和蕭何的政治閱歷,亦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因此,如果呂雉、蕭何、欒說等真有韓信謀逆的證據(jù),則必定會等到劉邦歸來后舉行公開審理,以過硬的證據(jù)來杜絕天下的悠悠之口。試問,為什么呂雉不但不愿公開審理,甚至等不到劉邦回來就將韓信斬殺于長樂宮鐘室,而后又誅滅其三族呢?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劉邦責怪她魯莽擅權(quán)嗎?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漢軍將士的心理感受?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天下臣民的議論紛紛嗎?呂雉究竟是在怕什么,又是在急什么?

      第六,劉邦聽說韓信被誅殺滅族,絲毫沒有責怪呂雉有何不妥,其第一反應是“且喜且憐之”。多年以來,劉邦一直嫉恨韓信的才能,一直在韓信面前充滿自卑,一直對韓信感到憂慮恐懼。因此,如果韓信真的是出乎劉邦意料之外的造反了,則劉邦的第一反應必定是“且驚且懼之”、“且憂且恨之”,又怎么會喜,怎么會憐之呢?除非,劉邦在心里早就想殺死韓信,故“且喜”是因為這根眼中釘終于被拔掉,常年的憂患終于被去除;“且憐之”是因為明知韓信是被冤枉的,他立了那么大功,又那么有才,還那么年輕……

      綜上所述,《史記·淮陰侯列傳》關(guān)于韓信謀反的記載漏洞百出,幾乎沒有一句話是經(jīng)得住檢驗的,故而姚堯?qū)Υ耸峦耆挥璨尚拧?/p>

      【原文】臣光曰:世或以韓信首建大策,與高祖起漢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禽魏,取代,仆趙,脅燕,東擊齊而有之,南滅楚垓下,漢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觀其距蒯徹之說,迎高祖于陳,豈有反心哉!良由失職怏怏,遂陷悖逆。夫以盧綰里舊恩,猶南面王燕,信乃以列侯奉朝請;豈非高祖亦有負于信哉?臣以為高祖用詐謀禽信于陳,言負則有之;雖然,信亦有以取之也。始,漢與楚相距滎陽,信滅齊,不還報而自王;其后漢追楚至固陵,與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當是之時,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顧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信復何恃哉!夫乘時以僥利者,市井之志也;酬功而報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不亦難哉!是故太史公論之曰:“假令韓信學道謙讓,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則庶幾哉!于漢家勛,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務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謀畔逆;夷滅宗族,不亦宜乎!”

      【白話】臣司馬光認為:世人或許會認為,韓信是最早提出統(tǒng)一天下的大戰(zhàn)略的人,跟著劉邦起兵關(guān)中,平定三秦,于是分兵北伐,擒獲魏國,攻取代國,征服趙國,脅迫魏國,向東攻擊齊國而占領(lǐng),向南消滅楚國于垓下,漢朝之所以能奪取天下,基本上都是韓信的功勞。觀其拒絕蒯徹的游說,迎接高祖于陳縣,那時怎么會有反叛之心呢?這都是因為失去王位后內(nèi)心不滿,所以才會大逆不道。像盧綰這樣的人,只是憑借過去與高祖做鄰居時的舊情,就能夠在燕國南面稱王,可韓信卻只能以列侯的身份朝拜,這難道不是高祖有負于韓信嗎?可是臣司馬光認為,要說高祖用詐術(shù)在陳縣擒拿韓信,說他有負于韓信是確實有的。可即便如此,韓信亦有其咎由自取之處。當初,漢軍與楚軍在滎陽相持不下,韓信滅秦之后,不來回報而是自立為王。之后,漢軍追擊楚軍至固陵,與韓信約定時間聯(lián)兵攻楚而韓信不到。在那個時候,高祖就已經(jīng)有拿下韓信的心思了,只不過是反觀自身能力不足而已。待到天下已經(jīng)平定,韓信又還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呢?抓準時機而僥幸獲得利益,這是市井小人的志向;酬謝功勞而報答恩德,這是士人君子的心胸。韓信以市井小人的志向為自己求利,卻指望別人能以士人君子的心胸回報,這不是很困難嗎?因此太史公司馬遷評論道:'假設(shè)韓信能夠?qū)W習道家,懂得謙讓,不炫耀自己的功勞,不彰顯自己的才能,那就差不多可以了。其對于漢朝的功勛,可以與周公、召公和太公等人相媲美,后世子孫亦能享受祭祀??伤贿@么做,卻反而在天下安定之時密謀叛逆,以至于宗族被滅,這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p>

      【姚注】

      ①不伐己功,不矜其能:語出老子《道德經(jīng)》第二十二章:“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狈?、矜,皆自夸炫耀之意。

      ②血食:享受祭祀。古時祭祀時殺牲取血,故稱血食。

      【姚論】

      司馬光不察所謂的“韓信謀反”本就是刻意栽贓陷害的冤案,故其大部分言論皆不值一駁。然其指責韓信是“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這就是典型的是非不分和雙重標準了。韓信早在漢中對策時就說得很清楚:“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將士們追隨劉邦東征西討,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能建功立業(yè)。整個天下幾乎都是韓信為劉邦打下來的,而其最終憑借軍功封為齊王,統(tǒng)領(lǐng)齊國四郡和楚國六郡,這怎么就叫“市井之志利其身”了?劉邦將其由齊王徙封楚王后,將齊國四郡奪走而封給自己的兒子劉肥,韓信亦未曾提出抗議,這還能叫“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反觀劉邦,有求于人時就和顏悅色、殷勤備至,無求于人時就背信棄義、恩將仇報,這才叫作“市井之志利其身”吧?如此待人卻還指望別人對其忠誠,將功臣名將屠殺殆盡后又來假惺惺地高唱什么“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這才叫作“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吧?對于韓信喊冤被殺的諸多疑點,司馬光不予以考察辨別;對于呂雉不經(jīng)審理就將韓信斬殺滅族的殘忍草率,司馬光不予以譴責批評。對于含冤被殺者,司馬光總在吹毛求疵、缺少同情;對于最高權(quán)力者,司馬光只會開脫罪責、高唱贊歌,這種價值觀實在是令人難以恭維。

      【原文】將軍柴武斬韓王信于參合。

      【白話】將軍柴武在參合斬殺韓王信。

      【原文】上還洛陽,聞淮陰侯之死,且喜且憐之;問呂后曰:“信死亦何言?”呂后曰:“信言恨不用蒯徹計?!鄙显唬骸笆驱R辯士蒯徹也?!蹦嗽t齊捕蒯徹。蒯徹至,上曰:“若教淮陰侯反乎?”對曰:“然,臣固教之。豎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于此;如用臣之計,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烹之!”徹曰:“嗟乎!冤哉烹也!”上曰:“若教韓信反,何冤?”對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呔堯;堯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當是時,臣唯獨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銳精持鋒欲為陛下所為者甚眾,顧力不能耳,又可盡烹之邪?”上曰,“置之。”

      【白話】劉邦返回洛陽,聽說韓信已死,又高興又憐惜,問呂雉道:“韓信臨死前說了什么?”呂雉道:“韓信說后悔當初不用蒯徹之計。”劉邦道:“就是那個齊國辯士蒯徹了?!庇谑窃t令齊國逮捕蒯徹。蒯徹被捕至京城,劉邦道:“是你教淮陰侯謀反嗎?”蒯徹道:“是的,確實是我教的他。這小子不用我的計策,以至于在此自取滅亡。如果當初用我的計策,陛下又怎么能夠消滅他呢!”劉邦怒道:“烹了他!”蒯徹道:“哎呀,冤枉?。∫胛?!”劉邦道:“你教韓信謀反,有什么可冤的?”蒯徹道:“秦朝失去政權(quán),天下競相爭奪,本領(lǐng)高強、行動迅速者率先獲得。盜跖的狗會對著堯狂叫,并不是因為堯不仁德,而是因為他并非狗的主人。在那個時候,我只知道有韓信,不知道有陛下。況且天下間,打磨兵器、手持利刃,想要干與陛下同樣事業(yè)的人多了去了,只不過是反觀自身能力不足而已,又怎么可能將他們?nèi)颗霘⒛??”劉邦道:“放了他?!?/p>

      【姚注】

      ①洛陽:《史記·淮陰侯列傳》記:“高祖已從豨軍來,至,見信死,且喜且憐之。問:'信死亦何言?’”《漢書·韓彭英盧吳傳》記:“高祖已破豨歸,至,且喜且哀之。問:'信死亦何言?’”可見《史記》和《漢書》皆未提及談話地點是在洛陽。然數(shù)月之后,呂雉向東前往洛陽與劉邦相會,此應是《資治通鑒》記作“上還洛陽”的主因。

      【原文】立子恒為代王,都晉陽。

      【白話】劉邦立子劉恒為代王,都城設(shè)在晉陽。

      【原文】大赦天下。

      【白話】劉邦下令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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