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北,立秋過后,似乎天氣就跟秋雨早有約定。本來還是“秋老虎”在展示著威力的驕陽似火的天氣,可是指不定哪個時候,天空鋪開了黑色的云彩,秋風吹過,接著便是秋雨登場。秋風,或猛或柔;秋雨,或大或小。雨水中裹挾著冷氣,一旦降水時間較長,就會給人冷的滲骨的感覺,畢竟人們身上穿的衣服還很單薄。天一放晴,天空一片湛藍,明凈如洗。時有白云飄過,能讓人看到秋天長空的靈動。天高地闊,氣溫驟升,一下子讓人感覺回到了夏天一般。難怪人們會說,一到秋天,就琢磨不透天氣了!每年一到秋天,這讓人捉摸不透的天氣,反倒讓自然界中的一些植物蓬勃生長,欣欣向榮。在我看來,沙蔥就是這種特定氣候條件下的佼佼者。也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到了秋季,我就自然的會想起以前打(方言,割的意思)沙蔥以及那些與沙蔥相關的簡單美食來。選擇一個下過幾場秋雨后的晴朗日子,騎著自行車或者摩托車,當然現(xiàn)在條件好了,還有開著私家車的,帶上蛇皮袋和鐮刀,就來到離家較遠的山上(附近的山坡上有羊群,當然沙蔥都成為羊兒們的口中食了)去打沙蔥。經(jīng)雨之后的沙蔥貪婪地吮吸了黃土地上的水分,正在瘋長,水嫩水嫩的。運氣好的人,遇到成片生長的沙蔥,一會兒就能割上一袋子。當然,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很多時候,沙蔥跟青草混生在一起,有的沙蔥還生長在毛刺、荊條下面。要打沙蔥,就要從草叢里慢慢地挑揀出來,然后用鐮刀割上,或者一手拿著鐮刀撥開那些帶刺的荊條,用另一只手的指尖逐一掐斷那些青翠的沙蔥。一把一把的沙蔥,漸漸使袋子變得充盈起來。時間從我們的手指尖中流走,但是經(jīng)過手指或掐或割的沙蔥,讓我們有了滿滿的成就感。 沙蔥打回來,還得認真仔細地挑揀一番,以免里面還混有一些草葉、干草之類的雜物,然后在清水中淘洗幾遍,直到干凈。這時候,那些沙蔥還活色生香,有時會讓人忍不住抓上幾根塞進嘴里,細嚼慢咽中,淡淡的蔥味在舌尖上慢慢擴散開來,讓人口舌生津,別有一番滋味。淘洗干凈的沙蔥,過開水之后,涼拌著吃,那是極好的美味!或者用手使勁擠捏沙蔥后,大部分水分已被擠出。然后放在篩子里,等控干了水,切成不到一寸長的小段,腌制好,做成咸菜,可以就著其它的食物來吃。在我們還是孩童的時候,很多家庭吃的都是粗茶淡飯。偶有客人來,除了端上飯桌上的面飯,就會多上一碟小菜,那就是沙蔥咸菜。那些沙蔥咸菜大多是在客人來時做待客之用,可以說是農(nóng)家待客的最高禮遇了,小孩子們只有看的份。有時父母實在看我們饞得不行,才讓我們嘗上那么可憐的幾小口。那時候,就感覺沙蔥咸菜特別香,很誘人!所以,至今回想起來沙蔥咸菜,那已經(jīng)是記憶深處揮之不去的記憶了。沙蔥咸菜和煮熟的洋芋拌著吃,那是絕佳的。洋芋,在大西北是家家戶戶生活中必需的食物,煮著吃、炒著吃、涼拌吃、燒著吃各有風味。當生長在山野的沙蔥來到充滿煙火氣的鄉(xiāng)村,被精心制作成沙蔥咸菜,和煮熟的洋芋被搗成的洋芋泥搭配在一起的時候,就變成了很多農(nóng)家人的碗中美食、口中美餐了。隨著生活條件逐漸改善和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農(nóng)人們的菜籃子豐盈了,飯桌上的食物豐富了,人們變換著花樣吃飯吃菜。沙蔥咸菜漸漸走下了人們的飯桌,慢慢淡出了人們的生活,甚至于淡出了很多人的記憶。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沙蔥咸菜不再是我們奢望要吃的東西了,它成了我們飲食生活中的調(diào)味品。但是每到秋天,很多的人又開始去山上打沙蔥。我常想:與其說打沙蔥是為了調(diào)節(jié)生活,還不如說是為了腦海中的那份記憶,也是為了讓忙碌的身心回歸到大自然吧!近幾年很少回老家的我,很多時候忙于俗務,無暇抽身前往山中打沙蔥,但也有親友間或送來一瓶或兩瓶罐頭瓶裝的沙蔥咸菜,讓我們品嘗。打開瓶子的那一刻,沙蔥咸菜那特有的味道慢慢氤氳開來,這味道又讓我的思緒飄飛起來…… 又是一年秋來到。有好友在朋友圈曬出了幾張“沙蔥”的照片。看著那些開著或淺粉色或白色小花、長得水靈靈、綠茵茵的沙蔥,我的鼻尖好像嗅到了沙蔥花的香氣,味蕾仿佛嘗到了沙蔥特有的香味。當看到了那些“沙蔥”的照片,又讓我再一次的回憶起久違的打“沙蔥”和與“沙蔥咸菜”相關的一些點滴往事來,并且有了一種即刻就去打沙蔥的沖動。多年以來,吃過了很多地方出產(chǎn)的各有特色的咸菜后,我總感覺家鄉(xiāng)沙蔥咸菜口感好,風味獨特!這或許是我對沙蔥情有獨鐘的緣故吧,但我想,是我的故土情結(jié)和與日俱增的鄉(xiāng)愁使然的因素更多! 作者簡介:柳生魁,甘肅省永登縣第一中學語文高級教師。蘭州市作協(xié)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甘肅分會理事,中華現(xiàn)代文學藝術促進會南國作家學會會員、理事,《青年文學家》理事會理事,中國鄉(xiāng)村人才庫認證作家。作品發(fā)表于《中國現(xiàn)代文化報》《西散原創(chuàng)》《西部散文選刊》《鴨綠江》《青年文學家》《散文詩世界》《金城》《齊魯文學》《蘭州日報》《南國文學》等紙刊和公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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