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號 愿有歲月可回首(二) ——那年那月那些老師(之中機班) 原創(chuàng):薄海嵐 (四) 有些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走進(jìn)你的心里,恰如春雨般“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不知不覺中,也許會影響到你的一生。 最難忘的是語文老師陳彩玲。 那堂課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明珠一般和老師一起鑲嵌在我的記憶里。 陳老師講了修辭手法:通感——“微風(fēng)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yuǎn)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 講臺上的她亭亭玉立、高雅大方,白皙的臉,淡淡的妝,柔美的風(fēng)姿如同朱自清筆下清香的荷。那美好的文字里透著的一份苦悶,恰如我想逃離現(xiàn)實的心情。那堂課的文字在老師柔和的聲音里讓我享受、沉迷,一份共鳴在心壁間輕輕作響。 陳老師是那種令人一眼就會驚艷的女子。知性得體、靚麗優(yōu)雅,總是微笑的臉,鏡片下的目光如同碧天里的星星,閃爍著明亮而又溫和的光。她喜歡戴淡淡的茶色近視鏡,涂淡淡的玫紅色的口紅,眼影也是若有若無的淡淡的粉,使她皎月般的臉更加亮麗而又嬌柔。 我青春歲月里的太陽——陳彩玲老師 喜歡是什么感覺?好像一見到她,那份清愁的迷霧便霎時隨和風(fēng)而去。 她的課我是沉迷的。沉迷在老師和文字的美里。 喜歡是什么感覺?就是好想好想我也會變成她的樣子。 畢業(yè)后上班第一次發(fā)工資,僅能糊口。我毫不猶豫地去買了老師涂的那種玫紅色的口紅。 陳老師上課的特色是課前五分鐘演講。每堂課都輪流由一名學(xué)生,到講臺演講課下準(zhǔn)備好的稿子。當(dāng)時我們來自各縣的同學(xué)都有各自的地方口音,那普通話里濃濃的地方口音有時會讓同學(xué)們哄堂大笑。例如,五蓮縣的“沖啊!”會是“撐啊!”;例如沂水的“什么東西?”會是“什么莫???”;例如,蒼山縣的“我說”,會是“我佛”;例如日照有些地方“芹菜,”會是“陳菜”……雖然演講中不會有這些詞,但普通話里總帶著生硬的地方特色。也會有同學(xué)緊張到卡殼。 無論講成什么樣子,陳老師始終微笑著,是那種很真誠的笑意,暖暖的,是善解人意帶來的暖。后來,在電視上看到了我最欣賞的節(jié)目主持人董卿,那眸光,那神態(tài),像極了老師的氣質(zhì)。 陳老師的手筆 第一堂作文課寫一個難忘的人,我寫了我的奶奶。那時她老人家離開人間已是三年。可是我逃離的心,真想回到童年,還是在奶奶身邊。那整堂課,作文中的字字句句都被淚水打濕。 作文講評課上,老師點名要我讀我的作文給大家聽。我站了起來,第一句便哽咽,眼淚嘩一下漫了一臉,再也讀不下去。淚光中我仍然看到了老師善解人意的目光:“這篇作文真的是不好讀呢!快坐下吧。” 二十多歲的大姑娘,說哭就哭,當(dāng)著新的環(huán)境里的同學(xué)、老師,非常難為情??墒牵翘谜n我看到老師多次看我,目光里是那種我能夠感覺到的暖,是讓你無論如何不會難堪的理解的眼神。 第一次全校演講比賽,陳老師讓我代表班級參加。那次我的得分很低,沒有獲獎。 散會后,我又抑郁了,一個人在操場上走了很久,不好意思面對同學(xué)與老師。那時候我總是脆弱到不堪失敗的輕輕一擊。 直到上課鈴響了,我才回教室。陳老師已經(jīng)在講課了。她看到門口的我,微笑著說:“快進(jìn)來吧,正在和同學(xué)們說你呢!其實你的文稿和演講表現(xiàn)都不錯呢,只是你抽到的順序不利于你的得分,第一個上臺演講的總會吃虧,評委一般不會給高分的。”老師說,作為評委的她,給了我最高分。 我的眼淚就是那么嘩的一下子,又在老師的面前決堤。 第二次,全校演講比賽中,我得了一等獎。老師在班里評論,還是那樣笑著看我,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又想哭。 愛哭。特別善感。 還記得高老師當(dāng)時正在哺乳期。有同學(xué)被電焊光打了眼睛,是用她的乳汁治好的。 還有在校還剩最后半學(xué)期的時候。那一次因為換了語文老師。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課前去辦公室抱語文作業(yè)本。 每次老師看到我,總是站起來。笑吟吟把作業(yè)本親手交到我手里。我也只是小心地接過來,對老師一笑。那種感覺就像顧城的詩: 草在結(jié)它的種子 風(fēng)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可是那一次,我走到陳老師辦公桌前,沒有看到老師,也沒有找到作業(yè)本,那位女老師叫我:“作業(yè)本在這里?!彼嬖V我,陳老師不教我們班了,由她代課。 抱著作業(yè)本走出辦公室,我的心里酸酸的,眼淚又那樣掉下來,不由自主。 那堂課,沒有了課前五分鐘演講,那堂課很沒有味道。我心里的失望加上沮喪,整整一節(jié)課都沒有抬頭。而在陳老師的課堂上,我的目光都是如影隨形的追尋。 因為陳老師,竟然感覺到了“除卻巫山不是云”——上了陳老師的語文課,就會覺得所有女老師的聲音不是太尖就是太粗,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所有女老師的姿態(tài)都沒有那么端莊舒服。 太感性的人就是這樣傻。 我在老師面前也從不多說話,陳老師也是。只是記得她的微笑,如春風(fēng)拂面,至今記起來心里都很溫暖。 因為是語文課代表,我每堂課前都會去辦公室,如上所述,也只是彼此的相見一笑。我不說話,老師也是。但她經(jīng)常會單獨給我一個作文題目,說你寫給我看看。下堂課再去辦公室,我會交給她。她接過來看一下,也只是再對我一笑。彼此很會意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來就很美好,美好到所有的語言都是無用的外殼。 總是覺得在校時間如同一個世紀(jì)的漫長,走過了卻又感覺很短。因為畢業(yè)照上沒有陳老師,我忽然覺得我的那段時光的紀(jì)念中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 照完畢業(yè)照那段時間,在飯時,我總是默默地看著陳老師去食堂打水的身影,有時她會帶著三四歲的女兒。洋氣漂亮的小女孩,優(yōu)雅動人的年輕媽媽,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 終于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在陳老師去打水的路上站到她面前,向老師要一張她的照片。老師還是那樣微笑著,說,跟我來我家吧。 老師從相冊里找到了她的半身照,還是微笑著遞給我。拘謹(jǐn)?shù)奈医舆^來就告辭了。 拿著照片走出來,竟然又哭了?,F(xiàn)在想想,真是暗戀的滋味。 幽默、細(xì)心的李春秋老師(教機械設(shè)計制圖)大概是聽到了同學(xué)們在學(xué)校廣播中為我點歌,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吧。 世上漂亮的女子很多很多,但印象里,讓我感覺那么那么美好的,大概只有她。 (五) 畢業(yè)后,我們被分配到了日照市的各個工廠,原來在家人期望中的能有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成了奢望。在車間里,我又是那個最尷尬的笨拙的工人,忍受著車間主任的白眼與歧視。那潑婦式的車間管理,對我來說,感覺是飽嘗了語言暴力的凌辱。暗無天日。 計件工資對我來說,又是一份難堪。如此,當(dāng)分到其他工廠的同學(xué)來看我的時候,我從來就沒有請他們吃過一次飯。最奢侈的待客宴席就是一包方便面了。記得那次李慧來,我把泡面里加上香腸、即食海帶絲,還美其名曰:“吃一碗五湖四海”。她吃得津津有味,還直夸“大哥有才”。她知道我不開心,有空就來看我,我會偷偷溜出來跟她去海邊。當(dāng)然回來工作任務(wù)完不成,我又會挨一頓潑婦的臭罵。 李慧在布娃娃廠的時候,第一次發(fā)工資就趕來找我:“大哥,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請你!” 在日照工藝刺繡廠的一年里,好像我就出去吃過那一次飯吧。我點的是一籠灌湯包。倆人很快吃完了:“大哥,飽了嗎?”那是多么美味的一頓飯!小包子湯汁溢出的鮮香回味無窮。其實吃得意猶未盡,但是她的工資也不多啊,一二百塊吧。我不好意思再點了,就說:“哎呀,飽飽的了!” 那個情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想起來就想哭,感到很暖又很心酸。 說起那時,“公主身子丫鬟命”真的是對我最貼切的定義。無論我如何努力,工作效率就是很低很低。那真是一段憋屈的日子。 幸虧有她們,不久就會說想我。許愛玲、高富玉、李海云她們都會把在廠子里親手做的布娃娃拿來送我。 那時候,我已經(jīng)覺得歲月不再從容,所以最想忘記我的生日和年齡。可是她們總能記住我的生日。從在校時開始。 在廠子里,那次生日(大概是二十五歲生日)我請假回家了。也許是逃避。在學(xué)校里她們會湊錢給我買蛋糕,會在學(xué)校廣播給我點歌??墒?,畢業(yè)了,如果她們來給我過生日,恐怕我仍然請不起她們吃像樣的一頓飯。 記得回家那天媽媽為我做了一碗面條,吃得心里酸酸的,覺得老大無成,徒長一歲。中午,就接到她們在電話亭打來的電話,要我回去,說是準(zhǔn)備給我過生日。 下午坐火車到了石臼站,暮色蒼茫中看到了歡呼雀躍的接站的一群。隨他們來到了宋龍偉的宿舍。在那里,許愛玲做主廚,已經(jīng)炒好了十個菜。記得最好吃的是雞蛋炒柿子。那個時候我都還不會做飯,她竟把一桌菜做得有滋有味。 當(dāng)時在場的應(yīng)該還有韓幫梅、代世蘭、李海云、高富玉、昊子、高念軍吧。只記得擠擠的一屋子。 那個“丫鬟命”的人,在那個生日那天,在大家的簇?fù)碇兴坪跽娴氖恰肮魃怼绷恕?/p> 還記得,還和她們一起去巨峰機械廠去給鄒建存過生日,當(dāng)時李翔他們一群男孩子在那個廠子里。大家在一起過生日,就像親兄弟姐妹一樣的溫馨、純情。 大概成家之前,大家都會記得彼此的生日。我們曾有幾次在李慧家相聚,給她過生日。李嬸做的菜最有特色了,好喜歡。 二十多年過去了,日照的變化很大,那所校園也已經(jīng)在改造中消失在滾滾紅塵里。那些老師也不知如今都在何處。但是,沒有消失的是那些歷久彌新的記憶。成長中的歡笑、淚水、迷茫、痛苦,一切的一切都經(jīng)過了時光的稀釋,在一個中年人的回首中風(fēng)輕云淡。 結(jié)婚后的我,心里的空間很小,只容得了一個小小的家。時光如同細(xì)水一溪,緩緩流過歲月的河床,這種平穩(wěn)的日子常常會讓人在安逸中不問前路歸途。驀然回首,常常會覺得無所作為的日子毫無痕跡,那種感覺就是生命的空虛。 有一天,我翻檢舊書本,突然看到了那行娟秀的字跡:“永遠(yuǎn)不放下手中的筆!”霎時,回憶掀開了我不甘平凡的青年時期的那一頁頁舊書。陳老師那微笑的目光穿過歲月又一次照亮了心田。 于是,我又擦拭起了我那支已經(jīng)生銹了的舊筆。 原來,有些人會這樣地影響你的一生。 當(dāng)知道曾經(jīng)少年的同學(xué),有些人的路竟走得那么曲折,感覺生活真的是一部情節(jié)難測的小說。所幸,小說都有了圓滿的結(jié)局。 昊子讓我寫小說,那等我抽空了解一下他的情路羅曼史,寫一部青春版的言情小說。 歲月如歌,青春激越,是苦是甜皆成追憶。 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從容度余生。 ——謹(jǐn)以此文送給昊子,送給所有在青春歲月里真情相伴的老師同學(xué)。 (注:因為與陳老師失去聯(lián)系,所以公眾號發(fā)的照片未能經(jīng)老師過目。如有不妥,萬望老師海涵。) 薄海嵐,曾用名薄夫琴,山東莒南人。熱愛文學(xué),喜歡寫作,喜歡和孩子在一起,目前從事作文家教輔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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