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鑒,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本章老子闡述修身之道理。 老子為了防止人之精神感官誘慕于外物,以致有欲、有為、追名逐利,故在此章提出“守雌抱一”、“滌除玄覽”、“專氣致柔”等修身養(yǎng)生方法。 此處老子治身之道是續(xù)《老子》各篇章之余緒而提出的,如《老子·九章》說到“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十二章》講到“五色令人目盲”,《十九章》講到“少私寡欲”…… 諸如此類,無非是反對人之有欲、營求。 但人居塵世難免營求,不營求無以為生。 所以“營求”在養(yǎng)生學(xué)派那里是有一定標(biāo)準(zhǔn)的,如明高濂在《遵生八箋》中說道:“人居塵世,難免營求。雖有營求之事,而無得失之心,即有得無得,心常安泰?!?《清修妙論箋上》) 然而凡夫俗子哪能有此心態(tài)? 所以也往往不能守真,愛嗜好之搖奮,營名利之濃烈,馳騁流遁,有迷無返。 而一旦發(fā)展到這種程度,也必有疾病災(zāi)禍伴隨之,這就如明鄭瑄在《昨非庵日纂》中說的:“濃于聲名,生虛怯病。濃于貨利,生貪饕病。濃于功業(yè),生造作病。濃于名譽,生矯激病?!?《頤真》) 于是為了避禍養(yǎng)生,也就有了《老子》本章的束身治身、養(yǎng)生修性之方法。 這方法簡易可行,按老子說來,人要時??纯聪胂肴酥袂楦兴季w是否游離人身而外感于物,即“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人要明白身外無物,人要時常將身與物(名利)作比較,孰為親、誰為重? 像明代羅近溪便是從了解“臨刑之人”的心態(tài)中,明了此理的:“臨刑之人一心一意保全性命,往日種種所作所為,大名大祿到此都用不著”(《明儒學(xué)案·泰州學(xué)案三》)。 這樣就會做到營魄抱一而無離,身神并一為真身。 這種方法還可循序漸進,按老子接下說來,人要時常坐而抱鏡于胸,以鏡喻心,擦鏡如拂情復(fù)性,鏡之明凈即是心之清靜,鏡上一塵不染即心無私心雜念、無絲毫云翳。 有時還可將居室打掃得一塵不染,以反作用于眼目心鏡,使之一塵不染,這樣也就能做到滌除玄覽而無瑕無疵。 人如于私、于情、于欲還有反復(fù),時常對貧、對苦耿耿于懷,恨名沒有,恨財不發(fā),不能安貧樂道,老子接下以嬰兒啟發(fā)之:嬰兒飽即睡,饑即啼,無慮無憂無掩無飾而無欲(欲之有限),天真無邪率性純樸,那么,從嬰兒發(fā)展過來的人,有必要于物于名存過多的欲和慮、憂和愁?掩性飾真? 同樣,嬰兒飽即樂,睡中笑,那么,人又何必不樂? 非得恨財不發(fā)、恨名沒有? 人如一旦想通,似嬰兒像孩提,這心也靜,氣也柔,于治身修性不是很好嗎? 蘇轍說:“圣人之道即以治身,推其余以治人”(清魏源《老子本義》引)。 老子之道推己治身,推其余以治人,“道體”能“用”。 設(shè)想經(jīng)過治身修性后的人去治國治家,能不自然無為嗎? 這就是老子于此章說的“愛民治國能無為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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