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雪

深秋節(jié)氣，與初冬交織，山河日見凋零，一場大雪后，闊葉樹齊齊地脫去濃裝，露出蕭瑟。蜷縮在一隅，感受剩余生命的動靜，心情跳躍起伏，難以安穩(wěn)。

下大雪那天，心情總是一如既往地好，甚至多年來都有一種愿望，就是在每年的第一個下雪之日，約幾位好友，對雪小酌，暢舒胸懷，豈不樂哉！

今年下雪下得早，雨水多，反倒因遠離友人不能盡興。于是自己在飄飄的雪花中獨自踱步，看厚厚的積雪覆蓋下的碧綠的樹葉。樹葉仿佛沒有準備，直挺挺撐起雪花，不成想樹枝被壓得深深地彎下了腰。樹葉之綠和雪花之白交相疊壓，相互映襯，猶如愛情中的故事，令人向往。幾天后，生活本來的面目就會如冬日寒風中瑟瑟的樹影，展露出滿地的落葉，光禿禿的樹枝，會有幾片葉子頑強地掛在枝頭，在風中搖曳。

瑞雪兆豐年，其實人們對雪的喜愛更多的是生命中的記憶，是祖先適應天寒地凍的環(huán)境后的驕傲。這點雪不過是餐前的開胃酒，后續(xù)的驚喜值得期待。所有的平面都被大雪厚厚地覆蓋，顯得更加平整。肆意地走來走去不過就是發(fā)泄，在雪地上留下歪歪斜斜的腳印，心情好了很多。

看到一塊斜面的標識牌，均勻的覆雪猶如優(yōu)質(zhì)的宣紙。古人寫字猶如畫心，心之所至，筆之所至。于是以手代筆，寫下“心雪”二字。開始的筆畫較淺，伸手觸雪不勝其涼，然想到古人意氣奮發(fā)，忽然生出蒼涼筆意，不禁狠狠將手按入雪中，令雪花飛濺，盡意而止。

不出所料，兩天后雪已化盡，落葉簌簌而下，滿目蕭瑟。然心中并無更多的惆悵，因為這只是開始，更冷的還在后面。來年當鮮花再次開滿山谷，心又該何屬呢！

2021年11月。

作者：韋朝暉

◆韋朝暉：為有壯志多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