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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瓶梅》的消費文化解讀

       心中有一個太陽 2021-12-03

          《金瓶梅》中有大量篇幅不厭其煩地描摹了西門慶一家鋪排、闊綽的服飾消費,讀者一般會將這些細節(jié)視作作者為表現(xiàn)西門一家的財富而有意為之的自然主義描寫,張竹坡嫌其過于瑣細而刪節(jié)了相關部分,然而,從消費文化的視角看,服飾消費很好地反映出新興商人階層的消費理念與心理變化,對《金瓶梅》中的服飾消費的研究,也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晚明社會的文化特征和士商在金錢沖擊下的復雜心理。

          一、西門慶服飾消費的時代標志與文化意義

          作為《金瓶梅》核心人物的男主人公西門慶的服飾描寫雖然不多,但每次描摹無不顯示著這個時代畸形兒的財力、身份與心理。有學者認為:“服裝和其他的裝飾品使得人體呈現(xiàn)出文化意義……服裝呈現(xiàn)了身體從而使得可以將人體當作文化來看待,服裝以一種意義形式將身體的文化意義明確表達出來?!?卡佳·色沃曼)[1]289。西門慶初次亮相,作者著意描摹的便是其服裝:“把眼看那人,也有二十五六年紀,生得十分博浪。頭上戴著纓子帽兒,金玲瓏簪兒,金井玉欄桿圈兒;長腰身穿綠羅褶兒;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腿上勒著丙扇玄色挑絲護膝兒;手里搖著灑金川扇兒,越顯出張生般龐兒,潘安的貌兒。”

          由西門慶的著裝可看出其身上的文化因子:市井、時尚與張揚。隨著西門慶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他用錢買官,做了山東省的理刑副千戶,上任前,精心準備的也是衣物、佩飾,請來五六個裁縫“裁剪尺頭,攢造衣服”,而且不顧忌“僭妄”,花費一百兩銀子,買來一品官員王招宣的“四指寬,玲瓏云母,犀角鶴頂紅,玳帽魚骨香帶”,準備在上任時佩戴,用應伯爵的話說:“東京衛(wèi)主老爺,玉帶金帶空有,也沒這條犀角帶?!藶闊o價之寶!”(第三十一回)其實,他在家中請了許多匠人,釘了七八條官帶,也都是這種朝廷明令規(guī)定不能濫戴的官帶。做官之后,居家時的裝束也頗為大膽:“帶忠靖冠,絲絨鶴氅,白綾襖子。”(四十六回)“忠靖冠”是明代高級官員專有的家居服,《明史》記載,嘉靖七年,皇帝曾經(jīng)因為官員宴居之服亂了貴賤等級,專門復制忠靜冠服圖頒發(fā)禮部,規(guī)定:“在京許七品以上官及八品以上翰林院、國子監(jiān)、行人司,在外許方面官及各府堂官、州縣正堂、儒學教堂服之。武官止都督以上。其余不許濫服?!保?]1639西門慶只是一個地方五品小官,這身打扮又一次透露出他對權勢艷羨,但對朝廷法令卻敢于違背的復雜心理。

          西門慶之所以敢于如此藐視朝廷的權威性,是因為他準確地把握住了那個時代的脈搏:用錢買官,然后借官生錢。隨著生意的擴張、與權臣蔡京關系的密切,西門慶內(nèi)心的膨脹欲與不可一世的氣焰也通過服飾表現(xiàn)出來。第七十三回,孟玉樓過生日,西門慶在家宴上穿上了東京何太監(jiān)送給他的“飛魚”服,飛魚服是明代官服,面料由明代國家織造局專門織就,上有飛魚形圖案,因此而得名,這種服飾屬于官服,是僅次于蟒衣的一種顯貴服飾,二品以上官員才能穿著?!睹魇贰ぽ浄尽酚涊d了這樣一則故事:“(嘉靖)十六年,群臣朝于駐蹕所,兵部尚書張瓚服蟒。帝怒,諭閣臣夏言曰:'尚書二品,何自服蟒?’言對曰:'瓚所服,乃欽賜飛魚服,鮮明類蟒耳?!墼唬?飛魚何組兩角?其嚴禁之。’于是禮部奏定,文武官不許擅用蟒衣、飛魚、斗牛、違禁華異服色?!保?]1640難怪應伯爵見“西門慶白綾襖子上,罩著青緞五彩飛魚蟒衣,張爪舞牙,頭角崢嶸,揚須鼓鬣,金碧掩映,蟠在身上,唬了一跳,問:'哥,這衣服是那里的?’”如同西門慶所說,何太監(jiān)能將飛魚服送給他“此是一個大分兒(面子)。”而西門慶敢于在家宴上炫耀,已足見其財大氣粗。

          《金瓶梅》產(chǎn)生的時代“官商結合,商業(yè)經(jīng)濟繁榮,市民階層正在崛起,人們在兩極分化中,受到金錢和權勢的猛烈沖擊,價值觀念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奢華淫逸之風也迅即彌漫了整個社會”[3]168。在這一背景下,森嚴的等級制度在金錢的腐蝕下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單從西門慶服飾消費中即可看出這種破壞力,《明史》中多處記載了最高統(tǒng)治者的不安,皇帝多次下詔書重申服飾穿著的等級,制止“奢侈越制”的風氣,天順二年,朝廷明令規(guī)定:“官民衣服不得用蟒龍、飛魚、斗牛、大鵬、像生獅子、四寶相花、大西番蓮、大云花樣,并玄、黃、紫及玄色、黑、綠、柳黃、姜黃、明黃諸色。弘治十三年奏定,公、侯、伯、文武大臣及鎮(zhèn)守、守備,違例奏請蟒衣、飛魚服者,科道糾劾,治以重罪。”[2]1637然而,朝廷的律令在如西門慶一般熟諳升官發(fā)財潛規(guī)則的“時代寵兒”面前,顯得有些乏力,這個時代禮崩樂壞的趨勢由此也可見一斑。

          二、《金瓶梅》中女性服飾消費的文化意義

          女性的服飾消費更容易反映出一個時代的風尚與消費觀念,在《金瓶梅》中服飾的展示主要也是圍繞西門慶的妻妾們展開的,因為她們是當?shù)睾郎痰钠捩?,所以,穿著打扮不僅要顯示出財氣,還要體現(xiàn)出時尚性,蘭陵笑笑生很好地把握住了這一點,通過女性服飾的描寫,不僅使這個家資巨萬的富商家庭更加出彩了,而且,這種描寫呈現(xiàn)出多重的文化意義。

          1.夸示性消費的表現(xiàn)??涫拘韵M是以顯示經(jīng)濟實力為目的的專門化消費[1]3,即消費超出日常需求,向著炫耀、夸示的趨勢發(fā)展。嘉靖、萬歷年間,“在傳統(tǒng)觀念中被摒棄的游冶、夸耀、侈靡、聚斂風氣,在商業(yè)與消費中心的城市中彌漫開來并成為風尚”[4]293,《金瓶梅》中的清河縣正是一座商業(yè)化城市,小說中人物好貨好色,主張享樂,服飾上去樸從艷,更重要的是,這種享樂已經(jīng)突破了身體的基本需求,向著炫耀財富、顯示權勢的夸示性消費發(fā)展,這種趨勢在女性服飾的消費中得到了充分表現(xiàn)。

          《金瓶梅》通過節(jié)日、生日宴會等喜慶的場合,對西門慶妻妾的服飾進行了全面而細致的展示,如第二十七回是夏裝展示、第五十六回則是秋裝展示。女人們首飾之精美、服裝之華麗,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第十五回上元節(jié)“佳人笑賞玩燈樓”中西門慶幾位妻妾的冬裝服飾更是夸示、炫耀的表現(xiàn)了,只見:“吳月娘穿著大紅妝花通袖襖兒,嬌綠緞裙,貂鼠皮襖。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都是白綾襖兒,藍緞裙。李嬌兒是沉香色遍地金比甲,孟玉樓是綠遍地金比甲,潘金蓮是大紅遍地金比甲,頭上珠翠堆盈,鳳釵半卸,鬢后挑著許多各色燈籠兒?!?/p>

          女人們的妝扮過于奢華,以致樓下的市民誤以為她們是“公侯府位里出來的宅眷”,或是“貴戚皇孫家艷妾來此看燈”的,然而,“潘金蓮一徑把白綾襖袖子摟著,顯她遍地金掏袖兒,露出那十指春蔥來,帶著六個金馬鐙戒指兒”,她舉止、打扮的張揚、俗氣,又透露出典型的市井文化特征,與《紅樓夢》中皇族貴戚的服飾形成了鮮明的不同,但夸示性消費的特征則表露無疑。

          《金瓶梅》對西門慶妻妾們服飾消費夸飾性征的表現(xiàn)手法是多樣的,除了正面展現(xiàn),還通過側面描寫反映出西門慶的女人們服飾消費已經(jīng)遠遠超過基本需求,具有夸飾、炫耀的特點了。第六十二回李瓶兒死后,李嬌兒等為李瓶兒找裝殮的衣服、鞋子,小說寫“拔步床第二個描金箱子里,都是新做的衣服”。盛鞋的四個小描金箱兒——約百十雙鞋,箱坐廚里還有一大包,如此多的衣服、鞋子已是明顯的為了應酬、為了裝點西門慶的門面而進行的夸示性消費了。

          第五十六回,通過西門慶的妻妾添置秋季衣服的奢侈,更可以見證這種消費特征。西門慶說:“這目下交了秋,大家都要添些秋衣。方才一箱是你大嫂子的,還做不完,才夠一半哩?!背r節(jié)伸著舌頭道:“六房嫂子,就六箱了,好不費事!小戶人家一匹布也難的。恁做著許多綾絹衣服,哥果是財主哩!”常時節(jié)的推斷未必正確,妻妾之間應該是有區(qū)別的,但由此仍然可以看出,置辦這么多,已遠遠超出日常消費,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證明與炫耀西門慶的財勢。

          而第四十回,西門慶的妻妾要去參加跟喬大戶結兒女親家的宴會,西門慶便將裁縫請到家中,為女人們縫制新衣,場面之宏大,令人驚嘆:“共裁剪三十件衣服。兌了五兩銀子,與趙裁做工錢。一面叫了十來個裁縫,在家攢造?!毙≌f沒有交代這次服飾消費花了多少銀子,但從手工費五兩銀子,可推知這次花銷定然不菲。隨后,西門慶又叫趙裁來,給西門大姐、丫環(huán)春梅、玉簫、迎春、蘭香五人裁制了十七件新衣。從消費文化學的角度看,西門慶妻妾們的服飾需求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基本需求,是夸示需求的具體呈現(xiàn)。

          2.女性服飾消費反映出等級貴賤與經(jīng)濟地位的區(qū)別。首先,《金瓶梅》通過女性服飾,反映出“一品官,二品客”的等級差別?!督鹌棵贰窐O力渲染了新興商人的財富與奢侈,也寫了官員對商人闊綽用度與大方“進貢”的羨慕與貪婪。作者還寫出了代表正統(tǒng)勢力的官員不僅在權勢上處處壓著商人,迫使商人為了爭得利益,不得不極盡巴結官員,而且,在看似不經(jīng)意的文字中,反映出商人雖然有了一定的經(jīng)濟基礎,但在財富與奢侈上還遠遠不如官員,商人常常在官員的財勢面前露出怯來。如西門慶娶了李瓶兒后,李瓶兒打開箱子與西門慶過目,不僅“一百顆西洋珠子”與“金廂鴉青帽頂子”讓西門慶大開眼界,就是女人的一件頭飾,也是他的妻妾們所沒有的,西門慶坦言:“他每銀絲髻倒有兩三頂,只沒編這髻?!倍呋?,西門慶為了給蔡京慶生辰,專門去杭州織了“蟒衣尺頭”,然而,還差一些花樣兒,西門慶頗是著急,李瓶兒又拿出“兩件大紅紗,兩匹玄色蕉布,俱是金織邊五彩蟒衣,比杭州織來的,花樣身份更強十倍”。這些奢華的珠寶、首飾、織物,必定是李瓶兒從梁中書或花太監(jiān)家中帶來,權勢的優(yōu)越性又一次使西門慶的財勢遜色了。難怪,西門慶為兒子取名官哥,當應伯爵夸官哥“相貌端正,天生就是個戴紗帽胚胎兒”時,西門慶聽了大喜。后來還情不自禁地對官哥說:“兒,你長大來,還掙個文官。不要學你家老子,做個西班出身,雖有興頭,卻沒十分尊重?!笨梢?,西門慶對自己買來的武官身份還是自卑的,他對正宗文官的身份充滿向往。

          其次,《金瓶梅》中,女性的服飾則是其身份高低與經(jīng)濟地位的標志。如潘金蓮初時是賣炊餅武大的妻子,衣著十分簡陋:“上穿白夏布衫兒,桃紅裙子,藍比甲?!?第三回)嫁給西門慶之后,其穿著今非昔比,第三十四回,她從娘家回來下了轎:“上穿著丁香色南京云綢扌寨的五彩納紗喜相逢天圓地方補子對衿衫兒,下著白碾光綢一尺寬攀枝耍娃娃挑線拖泥裙子,胸前扌寨帶金玲瓏扌寨領兒,下邊羊皮金荷包?!?/p>

          王六兒是奴才韓道國的渾家時,初見西門慶,盡管特意“艷妝濃抹,打扮的喬模喬樣”,但其穿著也不過是“紫綾襖兒,玄色段紅比甲,玉色裙子下邊顯著的兩只腳兒,穿著老鴉段子羊皮金云頭鞋兒?!?三十七回)主動與西門慶“刮搭”上,成為西門慶的女人后,“頭上銀絲髻,翠藍縐紗羊皮金滾邊的箍兒,周圍插碎金草蟲啄針兒;白杭絹對衿兒,玉色水圍羅比甲兒,鵝黃挑線裙子;腳上老鴉青光素緞子高底鞋兒,羊皮金緝的云頭兒;耳邊金丁香兒,打扮的十分精致?!彼膴y扮已超出自己的身份——韓伙計的渾家。

          此外,作者在寫女人們的服飾時,特別要說明吳月娘與眾妾的不同,以突顯出妻與妾的高下之別。如第十四回,正月初九日是潘金蓮的生日:“只見潘金蓮上穿越了沉香色潞綢雁銜蘆花樣對衿襖兒,白綾豎領,妝花眉子,溜金蜂趕菊鈕扣兒;下著一尺寬海馬潮云羊皮金沿邊挑線裙子,大紅緞子白綾高底鞋,妝花膝褲,青寶石墜子,珠子箍兒。與孟玉樓一樣打扮。惟月娘是大紅緞子襖,青素綾披襖,沙綠綢裙,頭上帶著髻、貂鼠臥兔兒?!?/p>

          這一段服飾描寫的主角是潘金蓮,關于月娘的服飾描寫雖然簡潔,但一個“惟”字則顯示出其“妻”的地位,她以貴重飾物“青寶石墜子”、“貂鼠臥兔兒”作佩飾,顯得莊重、高貴。

          女人們的穿著不僅顯示出妻與妾的區(qū)別,更重要的是即使同為妾,由于其出嫁前經(jīng)濟狀況的差別,進入西門家之后,吃穿用度依然顯示出明顯的不同。從小說中可看出,西門慶對妾的用度采用了有則多花、沒則少花的方法,因而窮裁縫的女兒、賣炊餅的老婆——潘金蓮的花銷與帶著豐厚的陪嫁進門的李瓶兒和孟玉樓自然無法相比,上一段服飾描寫的主角似乎是潘金蓮,但一句“與孟玉樓一樣打扮”已看出,她雖與玉樓同為妾,但只有在生日這樣特殊的日子,才能與玉樓一樣妝扮。小說多次寫了她經(jīng)濟的窘態(tài),如第七十八回寫她給潘姥姥付不出轎子錢,事后,月娘對潘金蓮說:“你與姥姥一錢銀子,寫賬就是了。金蓮卻說:“我是不惹他(西門慶),他的銀子都有數(shù)兒,只教我買東西,沒教我打發(fā)轎子錢?!笨梢姡鳛槲鏖T慶的第五房妾,潘金蓮的經(jīng)濟狀況依然拮據(jù)。

          四十六回,上元節(jié),西門慶的妻妾在吳大妗子家吃酒聽曲,吳月娘、李瓶兒、孟玉樓均有貂鼠皮襖,行院出身的李嬌兒也穿著當鋪里的皮襖,唯獨潘金蓮沒有皮襖,最后由吳月娘發(fā)話臨時去拿了當鋪的一領青廂舊皮襖穿。在《金瓶梅》中擁有一件上好的皮襖已不僅僅用來作為御寒的工具,它更是財富與地位的象征。無獨有偶,有學者以貂皮大衣為例,作了很好的說明:“一件貂皮大衣的功能似乎是御寒,但在一位訓練有素的符號學家看來,它實際上是貴婦人炫耀財富、顯示地位的一種手段。貂皮大衣的御寒功能僅僅是一種托辭,是使某一文化秩序自然化的手段,它賦予本來是文化的東西(地位的競爭)一種自然與合理的功能(御寒),功能也是神話的一部分?!保?]28潘金蓮無力改變自己的經(jīng)濟地位,只能寄希望于“漢子”的賞識與抬舉,她直言:“有本事,到明日問漢子要一件穿,也不枉的。平白拾了人家舊皮襖來,披在身上做什么?”然而商人出身的西門慶固然有出手大方的時候,但大方背后是精明的算計,這導致潘金蓮的“皮襖”夢做了很久。

          三、《金瓶梅》服飾消費的商業(yè)文化特質(zhì)

          西門慶曾這樣評價金錢:“兀那東西,好動不喜靜的,曾肯埋沒在一處?也是天生應人有的,一個人堆積,就有一個缺少了。因此積下財寶,極有罪的?!?五十六回)從中可以看出,西門慶的金錢觀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于慳吝的地主。就連市井女人孟玉樓也懂得這個道理,她說:“常言道:世上錢財淌來物,那是長貧久富家,緊著起來,朝廷爺一時沒錢使,還問太仆寺借馬價銀子,支來使,休說買賣的人家,誰肯把錢放在家里?”由此可見,主張消費、以錢生錢的商業(yè)文化已經(jīng)深入市井百姓,小說多處寫西門慶出手大方,有時用奢華的綢緞、布匹送禮,有時用貴重的首飾、衣服打動女人的心,但其“散漫”使錢的背后,則是商人的精明與算計,單從服飾消費便可看出,西門慶無論是投資給官員還是女人,其收益一定是大于付出的。

          《金瓶梅》中,服飾消費也成為商人西門慶巴結權豪勢要的重要手段。第三十回,西門慶給蔡京和其管家翟謙的賄賂品,便有五彩奪目的錦繡蟒衣、金碧交輝的南京纻段。第五十五回,西門慶為蔡京行賄的禮單中,除了珠寶和二百兩黃金外,貴重的衣服布料也占了很大比例,有“大紅蟒袍一套,官綠龍袍一套;獅蠻玉帶一圍,金鑲奇南香帶一圍漢錦二十匹,蜀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頭共四十匹?!彬?、龍袍、玉帶等均是朝廷明令禁止民間織造的,[2]1639這些衣物、佩飾可謂無價之寶。第六十八回,西門慶求鈔關錢老爹辦事,送的也是衣料,“添了兩匹白鷴纻絲,兩匹京段”,應伯爵估計“少說四匹尺頭值三十兩銀子”。這些投資收到了超值的“利潤”,西門慶從蔡京處得到了理刑副千戶的官職,從蔡御史處得到提前一個月支鹽引,一次便獲利三萬兩銀子,更重要的是他獲得了許多無形的、關乎性命的庇護,如殺了武大逍遙法外,幫苗青擺平命案,安然渡過親家陳洪的誅連案與曾御史的彈劾案。這時,西門慶的服飾消費已經(jīng)完全失去服飾消費的基本含義,服飾消費已成為賄賂品,它與金錢一樣“成為個體在社會關系網(wǎng)絡中的潤滑劑,為他擴展交往和生存的空間創(chuàng)造了便利”[6]11-12。

          西門慶不僅以服飾消費為手段,在官場、商場大方投資,贏得了巨大的利潤,而且在“刮搭”女人時,也是衣服、布料、首飾先行。如對待潘金蓮、宋蕙蓮、賁四嫂、王六兒均是如此,以宋蕙蓮為例,西門慶先讓玉蕭送去一匹翠藍四季團花兼喜相逢緞子,并且許諾:“你若依了我,頭面衣服隨你揀著用。”(二十二回)然而宋蕙蓮順從后,西門慶只是給她一些零碎銀子花銷,當她提出要打一個銀髻時,西門慶只是口頭應承,并不兌現(xiàn),直到宋蕙蓮死,也沒有戴上需要八兩銀子才能打成的頭飾。如果說宋蕙蓮只是一個仆婦,不值得大投入,那么對待忍辱忍痛極盡討好他的潘金蓮,應該大方一些才對,然而,一旦涉及金錢,西門慶依然會精打細算,絕對不會隨意出手。如潘金蓮一直為沒有皮襖耿耿于懷,然而,從上元節(jié)寫潘金蓮為皮襖慪氣,直至年末,她依然在為皮襖“奮斗”。

          第七十四回,李瓶兒已死,潘金蓮在床上極盡討好西門慶之后,兩人圍繞“皮襖“有一段對話:

          婦人道:“我有樁事兒央你,依不依?”西門慶道:“怪小淫婦兒,你有甚事說不是?”婦人道:“你把李大姐那皮襖拿出來,與我穿了罷。明日吃了酒回來,他們都穿著皮襖,只奴沒件兒穿?!蔽鏖T慶道:“有年時王招宣府中當?shù)钠ひ\,你穿就是了。”婦人道:“當?shù)奈也淮┧?,你與了李嬌兒去;把李嬌兒那皮襖卻與雪娥穿。我穿李大姐這皮襖,你今日拿出來與了我,我扌寨上兩個大紅遍地金鶴袖,襯著白綾襖兒穿,也是與你做老婆一場,沒曾與了別人?!蔽鏖T慶道:“賊小淫婦兒,單管愛小便宜兒。他那件皮襖值六十兩銀子哩,油般大黑蜂毛兒。你穿在身上,是會搖擺!”

          西門慶舍不得這件皮襖的原因只有一個:它值六十兩銀子,有學者估算,“明代萬歷年間1兩銀子的購買力大致相當于今天人民幣200元”[7]34,這件皮襖價值便在一萬二千多元。潘金蓮最終得到了這件皮襖,然而,它雖然質(zhì)量上乘,價格不菲,卻是李瓶兒的舊物,而且是在床上討要來的,正如繡像本眉批所說:“以金蓮之取索一物,但乘歡樂之際開口,可悲可嘆?!钡私鹕徱呀?jīng)不能計較那么多了,得到這件皮襖頗為不易——歷時近一年且費盡心思,她說了那么多,其實,最能打動西門慶的大概是那句“替你裝門面”,他的妻妾們的穿著是他財富與勢力的符號,是一種夸示性消費。

          服飾消費在商品經(jīng)濟發(fā)達的清河縣,不僅對于士、商非常重要,市井小民也十分在意穿著,幫閑常時節(jié)窮得房租都交不起,但在得到西門慶十二兩銀子的周濟后,首先便是添置衣服,他老婆知道幾件衣服花掉六兩五錢銀子后,不僅沒埋怨常二亂花錢,反倒說:“雖沒的便宜,卻直這些銀子?!彼无ド徳诘玫轿鏖T慶的體己錢后,也沒有存起來,而是指使丫頭小廝買花粉、首飾子等,由此也可看出晚明普通市民的服飾消費也體現(xiàn)出追求夸耀、享受的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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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葛兆光.中國思想史(第二卷)[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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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德]西美爾.貨幣哲學[M].陳戎女,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

          [7]侯會.食貨金瓶梅[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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