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家麥金泰爾關于冷戰(zhàn)時期(應該也是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諜報事件之紀實文學,毫無疑問,精彩之至。以至于不得不采用準復述方式呈現(xiàn),絕佳的劇本題材。 主角是克格勃(KGB)上校奧列格·安東耶維奇·戈爾季耶夫斯基,這是一名克格勃高級官員,也是受黨組織高度重視的培養(yǎng)對象,可是同時,他還是一名英國情報部門軍情六處(MI6,英國陸軍情報六處,實際上是“局級單位”)的一名安插在克格勃(KGB)內(nèi)部的特工。 全書講述的,即是這名軍情六處(MI6)的克格勃上校,如何從克格勃(KGB)家庭成長為一名英國特工,其后又如何在美蘇核戰(zhàn)爭陰云中縱橫捭闔,化解冷戰(zhàn)中的核戰(zhàn)危機,增促兩大陣營和解,并順利脫身的傳奇。與一般諜戰(zhàn)小說或電影所不同的,就是這里面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歷史事件,真實的人物。 如果光是從諜報工作技巧、情報的價值角度來衡量,奧列格可能是歷史上十個杰出的間諜之一,但如果從立足高度、工作格局和眼光的長遠度,以及政治能力及政治影響力來衡量,那么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毫無疑問是歷史上首屈一指的政治特工。 他是唯一一個,把本來見不得光的特工和間諜工作,做成了有格局有場面的外交工作的人,硬生生把政治上的對峙和明爭暗斗,化解于無形,轉(zhuǎn)變?yōu)檎M饨?,這叫本事。他憑一己之力,把冷戰(zhàn)對峙大勢之下的兩大對立陣營,拉向了和解,與此前乃至之后無事生非、制造對立和戰(zhàn)爭的情報工作者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為什么會有人愿意做間諜,會愿意不顧家人、朋友和工作而投身一個隱秘世界?為什么有人加入秘密組織之后,又會變節(jié)投敵?斯大林時期克格勃的領導者帕威爾·蘇多普拉多夫曾說——尋找那些被命運和天性所傷害過的人,那些深受自卑形態(tài)困擾,渴望權勢但屢遭不利打擊的丑陋之人,給他們一些特殊的補償,讓他們感覺加入了一個顯赫的組織,會讓他們產(chǎn)生歸屬感,并產(chǎn)生一種能夠凌駕于身邊那些英俊和成功人士之上的優(yōu)越感。 克格勃認為間諜活動的基本動力可以簡稱為MICE(老鼠的復數(shù)),M就是Money金錢,I就是Ideology意識形態(tài),C就是Coercion脅迫強制,E是Ego自我價值。有的人純粹是因為金錢被吸引,有的人確實是受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等意識形態(tài)的驅(qū)動,有的人受政治壓迫或被脅迫,還有的是蘇多普拉多夫說的那種,要凸顯自我價值的需要。 更多時候,是一種混合體,既有意識形態(tài)的引導,也有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還有金錢權勢的吸引。相比其他職業(yè),喜歡這份工作的人,大多還有一種喜歡幻想的特性。 間諜組織也是一種非常奇特的團隊組合——這種團隊的凝聚力之高,可能沒有任何其他團隊能夠比擬。正因為他們被訓練成對一切事物和人都保持警惕和距離的個性,始終生活于一個充滿謊言和欺騙的環(huán)境中,由是,他們對自己所成長和管理的那個組織有著牢不可破的依賴情感。間諜組織中,每個人對自己的上級管理者,對領自己入門的師傅,都有著一種超越親情、婚姻、權力的情感聯(lián)系。這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上的對沖。 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出生于克格勃(KGB)官員家庭,他的父親安東·戈爾季耶夫斯基本人就是一名絕對忠誠的克格勃(KGB)官員,負責軍隊的意識形態(tài)宣傳工作。他的母親奧爾加則終身保持了非黨員的身份,對克格勃(KGB)和黨有不同的看法,但始終保持緘默。這一戶人家因為父親的忠誠,一直過著享受特供的優(yōu)越生活。 當奧列格進入蘇聯(lián)最著名的大學——莫斯科國際關系大學,開闊眼界,尤其是在著名的“赫魯曉夫解凍”思想解放運動之后,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親愛的家庭里一些過去從未注意到的裂紋——忠誠堅定的父親,從來不愿談及自己在斯大林清洗運動過程中的工作,對于工作和所接觸的人,有這極多的忌諱。他發(fā)現(xiàn)父親堅毅的外表之下,其實是一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有可能從來也沒有向家人坦露過內(nèi)心。后來,在父親退休衰老之后,這種畏懼和悔意與日俱增,奧列格發(fā)現(xiàn)父親從來對自己兒子從事的克格勃(KGB)工作不加贊賞,甚至都不予評論。而小心翼翼的母親,則時常會不經(jīng)意間流露對父親工作的恐懼,對政策的不滿,總是對著家人開心的母親,經(jīng)常會在獨自一人時神傷或發(fā)呆。和他們一起生活的外婆,則偷偷地信奉東正教,并且希望自己的外甥能信仰上帝。 在國際關系大學,他有了一個摯友——來自捷克的斯坦達·卡普蘭,兩人不僅思想接近——有那么一點點的叛逆,對體制有點質(zhì)疑,而且愛好也類似??ㄆ仗m畢業(yè)之后回捷克進入了捷克的情報機構國家安全局。 1961年,奧列格由于成績優(yōu)異,又有哥哥瓦西里的介紹,被克格勃(KGB)第一總局的S局(特別培訓局)招募成為一名“非法特工”實習生。所謂非法特工,就是沒有合法外交身份,用其它身份作為掩護,在他國從事情報工作的人員。母親奧爾加非常反對兒子的選擇,但不好明確阻止,只能是暗自沮喪。 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在國際關系學院讀書時期 在東德完成了幾項入門級實習任務之后,奧列格通過了初步審查,回到莫斯科進入了克格勃(KGB)著名的101學校進行特工技能培訓。經(jīng)過一年多的培訓,奧列格系統(tǒng)地掌握了一些特殊技能,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偽裝和擺脫監(jiān)視方面有一定的天賦。1963年8月,培訓結(jié)束后,奧列格被分派到了克格勃(KGB)總部擔任文職工作。 這與他的夢想大相徑庭——幾乎所有加入情報機構的年輕人,都渴望能被分派到異域風情的國外去執(zhí)行任務,誰愿意behind a desk做文書工作呢? 為了盡快擺脫文職工作,奧列格想到了利用克格勃(KGB)的習慣——只委派已婚的特工出國執(zhí)行任務,這樣可以降低其叛逃的概率——與同事葉連娜迅速結(jié)婚。葉連娜也一樣,想通過這種方式能夠得到更好的職位,幫助奧列格晉升的同時,也達成自己的事業(yè)。這是典型的克格勃(KGB)式婚姻。 1965年,奧列格終于獲得了第一個海外工作——偽裝成在丹麥的一個領事工作人員。他非常勝任在丹麥為克格勃(KGB)選擇和招募線人、暗探的工作,同時也對哥本哈根那充滿西方文化氛圍的社會環(huán)境感到欣喜。在工作中,他結(jié)識了比他早四年參加特工的前駐倫敦特工柳比莫夫,此人是一名優(yōu)秀的特工,但已被英國情報機構識別并做上了標識,由是只能到丹麥來做一些二線工作了。 在丹麥的工作給奧列格提供了一個庇護所——他可以暫時地從嚴酷的意識形態(tài)控制中走出來,大量地接觸包括哲學、音樂、繪畫、文學和科學技術在內(nèi)的,從前在國內(nèi)無法直接接觸到的文化產(chǎn)品,這無形中放大了他大學時期心中的那種質(zhì)疑和反感。 實際上,在奧列格踏上哥本哈根土地那天起,他就已經(jīng)被丹麥的情報機構PET注意上了,他們認為奧列格就是一名克格勃(KGB)特工,他的名字第一次上了西方情報機構的名單。PET已經(jīng)在他和葉連娜的寓所里安裝了竊聽裝置。奧列格本人也是通過細心觀察寓所陳設的變動,覺察到了自己已經(jīng)被監(jiān)控,只不過裝作不知道而已。 丹麥情報機構偷拍的奧列格在蘇聯(lián)使館門前的照片,這是奧列格第一次在西方情報機構面前的亮相 1968年8月,蘇聯(lián)軍隊開進了布拉格,對捷克實施了直接控制,布拉格之春運動終止。奧列格大失所望,對自己祖國這種對盟國的直接軍事干預行為極其憤怒。得知消息的當晚,他破天荒第一次在自己的寓所中大聲訴說了自己的不滿(他知道寓所里有丹麥情報機構的竊聽器)——后來他承認,這是他第一次向西方情報機構透露自己的態(tài)度。 1970年1月,由于克格勃(KGB)當局認為奧列格已經(jīng)被丹麥情報機構識破身份,就把奧列格召回了莫斯科。此時已經(jīng)是勃列日涅夫當政——正如敝號前年推介的《赫魯曉夫全傳》、《勃列日涅夫時代》中所述,剛剛被赫魯曉夫開啟改革步伐的蘇聯(lián),又再次關閉了通向未來的大門,回復到了封閉和停滯的狀態(tài)。奧列格又回到了當初枯燥的文職工作中。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學時期的密友卡普蘭,就是那個來自捷克,后來又去了捷克情報部門的卡普蘭,因為布拉格之春運動被蘇聯(lián)鎮(zhèn)壓,正式離開了共產(chǎn)主義陣營,投靠了法國情報機構??ㄆ仗m被法國情報機構引薦給了英國軍情六處(MI6)一個叫杰弗里·古斯科特的官員。 杰弗里·古斯科特被認為是軍情六處(MI6)中,給克格勃(KGB)造成了最大麻煩的特工之一。這也是個出身平民,但天生就喜歡并適合干特工工作的人。他在與卡普蘭交談的過程中,注意到了卡普蘭推薦的一個叫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的克格勃文職人員。 古斯科特迅速找來了所有有關奧列格的材料——從他到丹麥后發(fā)生過的一切事情,發(fā)現(xiàn)他善于識破和擺脫盯梢,他喜歡西方的音樂和閱讀,尤其重要的是,卡普蘭提示,奧列格的思想很開放,有較強的獨立判斷能力。古斯科特立刻發(fā)出指令,盯住這個奧列格,一旦他再次從蘇聯(lián)出來,一定要設法與他接觸。古斯科特把奧列格命名為:sunbeam,陽光。 如果不出意外,奧列格可能終身都無法以克格勃身份離開蘇聯(lián)了。然而,出意外了——1971年9月,英國政府發(fā)動了代號“Foot”的大規(guī)模驅(qū)逐行動,總計驅(qū)逐掉了105名被他們懷疑為克格勃(KGB)特工的蘇聯(lián)人。此舉幾乎一下子讓克格勃(KGB)在西歐的情報網(wǎng)絡陷入癱瘓。為此引發(fā)了克格勃(KGB)內(nèi)部的震動,好幾個高層由此下臺。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是奧列格那強悍的哥哥瓦西里居然突然因酗酒導致的肝炎去世,作為克格勃(KGB)功勛人員接受了隆重葬禮。這在某種程度上加強了奧列格的道義優(yōu)勢。 新上任的官員急于重組在歐洲的情報網(wǎng)絡,在KGB內(nèi)部到處搜羅有關人等,主管西歐情報網(wǎng)絡建設的KGB官員雅庫辛注意到了奧列格,立刻延攬他過來,要求再次把他派往哥本哈根。奧列格為此喜出望外,和他一樣高興的,還有丹麥情報機構和英國的軍情六處(MI6),終于等到了這個寶貝能出來的消息。 英國軍情六處(MI6)在丹麥的情報站站長是理查德·布羅姆海德,這是一個搞笑的人。他出身貧寒的貴族,有公學教育經(jīng)歷,二戰(zhàn)期間在德國戰(zhàn)場作戰(zhàn)。戰(zhàn)后當過戰(zhàn)俘營管理員,之后就失業(yè)了。在倫敦的破舊公寓里吃洋蔥賣畫為生,直到朋友照顧他去殖民地塞浦路斯當總督秘書,才在總督花園里認識了英國情報機構的人員,被吸納進了情報機構。結(jié)果他也很適合干這一行,他的專長是鎖定疑似克格勃KGB特工人員,然后用各種搞怪的方式去騷擾他們,直到他們崩潰或者被蘇聯(lián)當局召回,他很快就做到了丹麥情報站長。 布羅姆海德成了軍情六處(MI6)負責在丹麥接觸奧列格的組織者。他的身份是英國大使館普通官員,在分配了爭取奧列格的任務之后,他利用一切官方的各國大使館之間的正常交流活動,接近奧列格,與之初步形成了點頭之交。 在倫敦后方的古斯科特還專門找到了軍情六處(MI6)的老特工斯托克斯了解策反技術,這個斯托克斯曾經(jīng)成功策反過蘇聯(lián)間諜潘科夫斯基,正是這個潘科夫斯基把蘇聯(lián)導彈在古巴的部署情報提供給了軍情六處(MI6),才讓古巴導彈危機得以及時消除。 1973年11月,軍情六處(MI6)讓卡普蘭作為老朋友主動登門拜訪奧列格,并邀請他一起吃午飯,開始了第一次接觸。奧列格非常敏銳地感覺到了卡普蘭背后的勢力,他也同樣保持鎮(zhèn)定地接觸。這相當于第一次雙方釋放信號。 第二步是讓布羅姆海德再次出現(xiàn)在奧列格面前,布羅姆海德選擇在奧列格打羽毛球時站在一旁觀看的方式,讓奧列格充分意識到,是英國情報機構在向他示意。奧列格所做的也非常得體,他故意邀請布羅姆海德到蘇聯(lián)大使館附近的餐廳吃午飯,并且請示自己的上級雅庫辛,是否可以這樣做,讓雅庫辛認為這是一個策反英國情報人員的機會。 奧列格所做的事,是一件難度極大的事。一方面,他要讓英國情報機構認為自己愿意合作,另一方面,他要讓克格勃認為自己是在拉攏英國情報人員,還一方面,他要讓克格勃不能懷疑自己的能力而認為自己也暴露身份,需要召回莫斯科。 接著,MI6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奧列格。 這是一種辦事的藝術——步步緊逼,會讓到手的成果飛逝,很多時候需要放一放,再等待下一個順勢,才能真正有所得。布羅姆海德強烈地感到,奧列格可能是在策反自己,所以,不能太過密切推動此事,放一放再說。這一放,就是八個月。 MI6這種處理方式,讓奧列格非常滿意——他們并沒有迅速行動,引發(fā)KGB官方的敏感和全幅關注,顯得這件事確實不過是一次偶然的試探,而非蓄意盯上了奧列格。因為布羅姆海德又開始與其他幾個潛在的合作對象開始接觸,分散了KGB的注意力。 ![]() 完成了初步接觸和確認合作的信息之后,MI6就要把奧列格真正的負責人推出來了——MI6專門負責蘇俄情報工作的蘇格蘭人霍金斯。此人與英格蘭人布羅姆海德是兩副德行——霍金斯的對外身份是大學教授,嚴肅而拘謹,他在情報工作中也是以謹慎嚴肅出名。在MI6設計的安全屋(Operational Clandestine Premise)初次見面,霍金斯給了奧列格不好的印象——像審問而不是接納,像工作而不是朋友。 有時候就是這樣,真正的情感和真正的關心,一開始都掩藏在拒斥和嚴肅的外表之下。真正的認可和友情的形成,常常要基于對職業(yè)素養(yǎng)和人格修養(yǎng)的認識。 也正是霍金斯展現(xiàn)出來的這種高強的職業(yè)素養(yǎng),以及嚴肅認真的態(tài)度,讓奧列格越來越放心英國情報部門對他的重視程度。他以自己驚人的記憶力,把KGB總部的一切情形,大到戰(zhàn)略布局,情報網(wǎng)絡,小到辦公室陳設,辦公室的勾心斗角,都詳盡告知了霍金斯。后者則一絲不茍地整理成文,成為MI6有史以來最為詳盡的關于KGB的一手資料。 奧列格這一切行為都瞞過了他的妻子葉連娜,盡管葉連娜也體現(xiàn)出了對東德和捷克的同情,但他確認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忠實的克格勃,一旦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干什么,會毫不猶豫地告發(fā)他。 奧列格與MI6的合作,就這樣在暗夜中開展了。在MI6和霍金斯的精心保護和設計之下,奧列格得以能夠繼續(xù)正常開展他的KGB情報網(wǎng)絡建設工作,并且獲得莫斯科的認可——此時他的KGB上級已經(jīng)換成了當年的好友柳比莫夫。丹麥的情報機構PET也極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奧列格還經(jīng)常被PET騷擾,因而提供了一種有益的掩護。 1977年,一直在倫敦后方控制并關注奧列格的古斯科特終于要出頭了,他親自前往丹麥,接替了霍金斯,成為奧列格的直接負責人——這也意味著奧列格待遇的升級。他們交接信息的方式,從之前的交談錄音,發(fā)展為由奧列格從使館中偷出KGB用于傳遞指令的微縮膠卷,交給古斯科特用半小時時間進行拷貝,之后再由奧列格帶回使館放回原處。在古斯科特的推薦下,MI6的最高長官歐菲爾德也把奧列格列為自己的重點關注對象。 在奧列格的情報引導之下,MI6于1978年破獲了近兩年最大的一起KGB間諜案——瑞典情報機關的霍維克案,一個潛伏了近二十年的KGB特工被抓獲。這也是KGB近幾年來在斯堪的納維亞區(qū)域最大的一次事故。 不久,奧列格居然還發(fā)展出了跟蘇聯(lián)駐丹麥人員一個小女生之間的戀情——一個叫萊拉的在世衛(wèi)組織工作的格魯吉亞女學生,這下他的雙重生活真是豐富多彩了——既有背叛祖國的事情,還有背叛婚姻的事情。他的妻子葉連娜雖然不知道自己丈夫通敵的行為,但女人的直覺讓她感到丈夫肯定有了外遇,只不過礙于不能影響工作,她沒有跟奧列格鬧翻而已。不過兩人的婚姻生活也就是一片黯淡了。 ![]() 古斯科特想到了MI6總部的另一個專門負責拯救行動的專家——四十多歲的單身女情報官員維羅妮卡·普賴斯。從其年紀和單身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唯工作是圖的工作狂。 接到想轍把一個KGB校級官員偷送出蘇聯(lián)的任務后,維羅妮卡嘗試了各種形式,連把人打包成外交郵件寄出的方法都想過了,最大的問題,就是蘇聯(lián)實在是太廣袤了,任何一條國境線離莫斯科都太遠——最近的一條國境線是蘇聯(lián)與芬蘭,離莫斯科也仍有12個小時的車程。 整個計劃的設計和實施,是一個優(yōu)秀的管理學案例,我們會在后面真正實施的時候,全面展示一下這個案例。這個計劃取名為Pimlico皮姆力科,古斯科特第一次把這個計劃告訴奧列格時,奧列格認為完全不可行,因為實在太多不可控因素,不過當時也沒辦法,只能說但愿用不上這個計劃。 到1978年,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同志在丹麥情報站的工作得到了充分認可,持續(xù)晉升,馬上就要成為KGB在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區(qū)域的局級二把手了。同時,一方面在工作中不可避免的樹敵,另一方面則是婚姻問題很嚴重。他的上司柳比莫夫為此傷透腦筋,不斷地向莫科斯解釋奧列格的情況,希望對于他的婚姻問題能夠網(wǎng)開一面。6月,奧列格又要回莫斯科去述職了。 此時,MI6考慮到他已經(jīng)做出的業(yè)績,以及回去可能面臨的風險,已經(jīng)提議他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逃到英國,并不贊同他繼續(xù)潛伏在KGB。不過奧列格仍然有相當?shù)淖孕?,而且期待有更高的位置能夠獲得更多的機密信息——他的這一舉動,完全出于對體制的恨意而非其他個人利益。所以,MI6只好采用了一個折中辦法,在奧列格回到莫斯科之后,MI6不再主動跟他接觸,也不再布置任務,采用完全被動的方式,所謂只潛伏,不啟用——定期有人在指定地點等待奧列格的信號,如果奧列格有興趣繼續(xù)跟軍情六處聯(lián)絡,那么奧列格可以發(fā)出相應信號。 發(fā)信號的方式是這樣的:奧列格想要聯(lián)系MI6在莫斯科的情報站人員時,選擇在當月第三個周六上午十一點,提一個西夫偉safe way購物塑料袋,到莫克斯中央商場的鐘樓下,呆上二十分鐘,就離開。然后,再過上三周,三周后的周六上午再去莫斯科的圣巴西爾教堂,在教堂鐘樓的旋梯上,會有MI6的人提著哈羅德購物塑料袋,與他擦肩而過,就在那個時候傳遞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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