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北京皇城的南北長街，看故宮外八廟的變遷

新用戶8926AVU2 202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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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雪過后，北京徹底墜入冬天，而我也暫時告別了這座城市。初秋漫步胡同的日子仿佛還在昨日，我很懷念它。

緊貼著紫禁城西側(cè)的，是南長街與北長街。9 月初的下午，我和朋友從天安門西地鐵站鉆出來，繼續(xù)皇城里的胡同遛彎。與南池子大街一樣，南長街南端的券門，同樣為民國時期在皇城城墻上所辟。

進券門后稍走幾步，右側(cè)出現(xiàn)一條小胡同，名曰織女橋東河沿胡同?？椗畼蚪ㄓ谀祥L街與金水河西段相交的地方，與此相對，紫禁城東側(cè)的南池子建有牛郎橋。明清時期，紫禁城與天安門前的天街禁止穿越，就像一條天河隔開了牛郎與織女。南長街的「織女」若要與南池子的「牛郎」相會，無論從南邊還是從北邊，都得繞很大一圈才行。

上世紀 50 年代初，因疏通交通，牛郎橋和織女橋的殘橋均被拆除，直到 90 年代修建菖蒲河公園時才重建了牛郎橋。織女橋直到今天仍未重建，只在胡同名字里留了這一點痕跡，而胡同名里的「河沿」景觀也已不再，金水河在這里不見了蹤影。

織女橋東河沿胡同與南長街交匯處

織女橋東河沿胡同對面是大宴樂胡同（舊稱「大煙筒胡同」），明代二十四衙門之一的寶鈔司就位于此。寶鈔司的主要工作并非印鈔，而是為宮里生產(chǎn)用于方便的草紙。這里還有一座升平署戲樓。升平署是清代中晚期承應宮廷奏樂演戲的機構(gòu)，前身是設立于乾隆年間的南府，隸屬于內(nèi)務府，養(yǎng)著以太監(jiān)為主要成員的「皇家劇團」。梁啟超與梁啟勛兄弟倆也曾在這住過一段時間，梁啟超為梁思成與林徽因舉辦的訂婚儀式就在這里進行。但如今這一塊屬于保密單位的地盤，我們無法接近，只能遠遠看一眼。

遙望大宴樂胡同

沿著織女橋東河沿胡同走，小道折而向北，東側(cè)的紅墻背后就是社稷壇（中山公園）。寫《城南舊事》的林海音曾在南長街住過一段時間。離開北平后，她回憶起附近的街道，印象最深的仍是這朱紅的墻：

在北平的市街里，很喜歡傍著舊紫禁城一帶的地方，蔚藍晴朗的天空下，看朱紅的墻；因為唯有在這一帶才看得見。家住在南長街的幾年，出門時無論是要到東、西、南、北城去，都會看見這樣朱紅的墻。

織女橋東河沿胡同的紅墻

胡同拐彎處頗有古意的院門

核桃曬起來

與南池子大街一樣，南長街上的槐樹同樣枝繁葉茂，兩側(cè)的枝葉在空中交錯，留下些許陰涼。但由于街道西側(cè)全是高墻，和南池子大街相比就顯得冷清許多。當然，路邊的紅墻和磚雕仍是值得一觀的特色。

南長街街景

精美的磚雕

再往前走就到了故宮的西華門，這座紫禁城的西門始建于明永樂十八年（1420 年），正對著皇家園林西苑。清代帝后若要去西苑、西郊諸園游賞，通常從此門出宮。1900 年，八國聯(lián)軍攻打京城，伴隨著隆隆炮聲，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一行人正是從西華門離宮，倉皇西逃。

紫禁城西華門

西華門下馬碑

過西華門就進入了北長街，街邊有幾座寺廟，屬于故宮外八廟。故宮外八廟指北京紫禁城周邊的八處清代皇家廟宇，大都建于康熙、雍正兩朝。上一回在南池子訪過的普度寺就在其中。外八廟中，南北長街周邊有五座，其中真武廟已經(jīng)不存，我們沿路見到的第一座是靜默寺。

靜默寺在明代曾為關帝廟，康熙五十二年（1713 年）重修，賜名靜默寺。寺坐西朝東，內(nèi)有兩進院落，如今是中海萬悅飲料銷售中心的辦公囤水地，已無法進入。

靜默寺山門

靜默寺山門近景

繼續(xù)往北走，嵌在墻上的昭顯廟文保碑出現(xiàn)在眼前。昭顯廟建于雍正十年（1723 年），乃皇家祭祀雷神之處，因而也被稱為「雷神廟」。中國古代木構(gòu)建筑經(jīng)常因為雷擊而被焚毀，許多皇家建筑也難逃雷擊失火的命運，因此祭祀雷神非常重要。

雍正年間，雷擊頻發(fā)于內(nèi)城，雍正帝便下詔在皇城內(nèi)找個好地方修建雷神廟。工部與禮部共同分析、勘察后，認為京城雷電多發(fā)于西北方向，而位于宮城西北方的北長街又是京城的龍脈所在，龍生水而水克火。因此昭顯廟最終建在了北長街。與此同時，雍正朝還分別在紫禁城周邊修建了云神廟（凝和廟）、雨神廟（福佑寺）、風神廟（宣仁廟）。從此，祭祀云、雨、風、雷四神除了統(tǒng)一在天壇祈年殿舉行外，另有單獨的廟宇各自祭祀，以顯誠意。

昭顯廟如今位于北長街小學內(nèi)，當下也無法進入?yún)⒂^。寺內(nèi)許多建筑已不存，只剩下影壁與后殿，令人惋惜。

昭顯廟所在的北長街小學門口

經(jīng)過幾個小胡同口后，我們來到東西相對的兩處寺廟。道路西側(cè)是萬壽興隆寺，曾為明代兵仗局，后敕建佛堂?？滴跄觊g兩次重修，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 年）敕改為萬壽興隆寺。乾隆年間，寺內(nèi)僧人見一些退休的太監(jiān)年老衰病，晚景凄慘，便建立了養(yǎng)老義會，僧人和太監(jiān)只需繳納三十金后就可以在寺內(nèi)養(yǎng)老。嘉慶年間，幾個太監(jiān)一起買下了萬壽興隆寺，作為專供太監(jiān)養(yǎng)老的太監(jiān)廟。也正是從這時起，興隆寺開始擴建，儒釋道各種信仰也在寺內(nèi)雜糅在一起。新中國成立后，北京幾乎所有的太監(jiān)都被移居至此，由政府發(fā)放生活費直至去世。

萬壽興隆寺規(guī)模格局保存較為完好，擁有東西兩進院落、南北三進院落，也反映出后期太監(jiān)擴建時的自由隨意。我看過網(wǎng)上一些照片，寺內(nèi)已成雜亂的大雜院，老建筑已被私搭的小屋子掩蓋。我們路過時看到邊上是南北長街保護騰退及環(huán)境整治的辦公室，希望萬壽興隆寺能早日恢復原貌，供民眾參觀。

萬壽興隆寺山門

萬壽興隆寺山門近景

匾額上「萬壽興隆寺」為康熙帝御筆

街道東側(cè)是福佑寺，照例大門緊閉，不過可以通過門縫窺看寺內(nèi)華麗的牌樓。福佑寺始建于順治年間，當時是作為康熙帝年幼時在宮外避痘的宅邸。所謂「避痘」，避的就是天花。滿人入關后，受到天花的侵襲，許多小孩和年輕人染病身亡。因此當天花大流行時，年幼的皇子往往會由少數(shù)太監(jiān)、乳母陪同，在宮外躲避天花的感染。到雍正元年，雍正帝將其分給寶親王弘歷（后來的乾隆帝）作為府邸，但弘歷并未遷入。待到弘歷登基，就將自己的這座王府改為喇嘛廟，名福佑寺。1927 年，福佑寺作為前來北京的九世班禪駐錫之地，成為班禪駐京辦事處，直至今日。

福佑寺共三進院落，格局與建筑保存完好，山門外東西兩座牌樓尤為精美。我們路過的時候看到寺內(nèi)正在進行修繕工作，希望能早日對外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