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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曹丙茂

我敬愛的父親，曹清元，1918年1月7日（農歷丁未年十二月初四日）生，1978年1月27日（農歷丁巳年十二月十九日）逝世。父親因后腦長出一垛肉瘤，被地方人冠名“肉包子”（已被切除）的綽號。父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老實人”，在家鄉(xiāng)方圓五十里內外被人們公認的“老實人”?！袄蠈嵢恕笨偸且蕴澋?，自從我懂事以來，父親被人欺負，父親吃虧的故事歷歷在目。

解放前夕那些年，父母為了改變家庭貧窮的狀況，租了好幾畝田耕耘，為了獲得豐收，父親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出去拾牛糞、狗屎，為稻田多積點肥。有一天清早，父親拾糞路過隔壁村新灣一牛欄側邊，牛欄里一條牛死了，恰碰上牛的主人，牛的主人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是父親打死他的牛。父親沒做虧心事，當然不承認。對方就從廟里端來三墩菩薩放在我家后門口，那時我雖然年幼，但清醒地記得這一樁事。父母害怕，母親每天給菩薩燒香燒紙，說明我家男人是被冤枉的，請菩薩顯靈，保佑我家平安……盡管如此，父親有理說不清，有理說不過，有理無處訴，只得忍聲吞氣，“賠”了對方幾擔谷。隔壁村八爺說：“清元吃得虧起，以后起得堆起”。這句話只不過是阿Q精神的翻版，給自己一點安慰而已。

1951年春的一天，我隨父親去柳梅沖自己的田里作業(yè)，父親將油茶餅粉撒在田里后，吩咐我：“你在這里守著，田里的魚不讓別人撿了”。父親走后沒多久，由于油茶餅粉的作用，田里的泥鰍浮在水面上游了。我當時好高興，可是下一坵田的主人出現了，約三十多歲，見我家田里的泥鰍浮在水面上，就走到我家田里撿魚，我當時說：“這些泥鰍是我家的，你不能撿……”。那男人根本不理我這小孩的話，繼續(xù)在撿魚。父親來了，見此情，很氣憤，便罵我：“你這個沒用的崽，自己的魚守不到，讓別人撿走……”。可那人根本不把父親的話放在眼里，死不要臉，仍然繼續(xù)撿他的魚，就這樣眼光，魚被別人搶走了。

1953年的一天，我隨父親去觀音塘煤礦挑煤。煤礦是一座狗婆窿（土辦法人工挖煤），由于出煤少，來買煤的人多，每當煤炭工人拖一筐煤出窿，買煤的人爭先恐后，一哄而起，扎堆靠誰搶得到煤。父親也跟著搶，沒想到一年輕人將父親的籮筐甩在萬丈深淵的山底下。我見了很氣憤，恨不得將那年輕人揍幾下?？筛赣H只是自言自語地說：“你那這么丑，將我的籮筐也丟了”，便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山底下找籮筐去了。那一天，我們父子很晚才買到煤回家。

1958年暑期的一天，村里有多人在我家乘涼閑談。忽然，父親的徒弟曹財朵氣勢洶洶地走到我家，大發(fā)雷霆，要父親還他5元錢，針對財朵對師傅不敬的言行，在座的人都感到不平。我也氣不過。后來，我問父親什么時候你欠他的錢。父親說，我沒有欠他的錢，是己同借了他5元錢，我當時只是薦言幾句向他借錢，己同沒有還錢，又不敢惹己同，只得懟我出氣。真是豈有之理，冬瓜奈不何，奈何芋頭婆，難怪忠厚人總被人欺。

1962年，父親同曹廣場合伙燒了一窯瓦。分瓦時，曹廣場把好的瓦挑選運走了，剩下的大多是支離破碎的瓦，我去挑瓦時見此情，便對父親說，這太不合理了，我要找廣場論理去。父親馬上制止，不準我去，還說：“大人的事你管什么”。

1962年，父親用自己的木材給生產隊會計制了一副棺材，只換來30斤稻谷，我當時覺得太不合理了，簡直是剝削，我要上告去，父親立即罵我，不要惹來是非。更可恨的是，父親用自己的木材給會計又制了一副棺材，一分錢未收到。過了幾年，其兒子回來探親，父親向他討回自己應得的錢，錢不但沒有收到，還成了冤家。

我家菜園隔壁就是曹某某菜園，曹某某時刻在覬覦我家的菜園，在用籬笆圍園時，又向我家菜園推進一尺多，父親也沒作聲。后來母親實在看不慣了，嚴厲地與對方爭執(zhí)，對方才有所收斂。

總之，父親被人欺負的故事很多，舉不勝舉。

我小時候見父親這樣被人欺負，我既是氣憤，又是埋怨。氣憤的是欺負我父親的人太可惡可恨，甚至有報仇的想法。埋怨的是父親太忠厚了，似乎認證魯迅先生所說的“老實”是“無用”的別名，是對的。但隨著我的年齡增大，自己受的教育不少，回顧父親一輩子的經歷，我卻認為父親是一位偉大而平凡的普通人。

第一，父親吃得虧起是一種智慧。人要生存，要適應身邊的環(huán)境，首先要滿足他的基本需要。而安全的需要是基本需要的重要內容之一，如果人身沒有安全，他很難在社會中生存。父親是個獨生子，爺爺四十歲才生下父親，家里又很窮，處于這樣地位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不惹事，不犯事，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一是自己的力量弱，對方的力量強，惹不起，干脆當點弱算了。如煤礦甩父親籮筐的人，年輕力壯，父親快五十歲了，你與他斗，只能是自己吃虧，不如不斗為好。其次，家里窮，涉及經濟方面的事，家里沒有本錢與對方拼搏，賠不起。如打死牛糾紛，明明是對方無賴無理，可以同對方打官司，論證過真?zhèn)??？墒谴蚬偎静恢ǘ嗌馘X，哪里拿得錢出，只有“賠”幾擔谷算了。再次與對方發(fā)生矛盾的事，多有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相互說好話，以后好見面。如果遇上什么矛盾，就針鋒相對，視同敵人，以后處事更艱難。例如：父親一徒弟偷了父親幾個月打工的錢，是對徒弟斬釘截鐵、一刀兩斷了結師徒關系，還是繼續(xù)帶徒弟外出打工，父親選擇了后者，父親認為師徒之間仇不起，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人仇不起。父親用他的智慧拿回了他失去的錢，又保持了師徒的友好關系，徒弟也沒有失面子。父親對該徒弟說，我請人測字是你在東北方向“撿”到了我的錢，我真是要謝謝你。徒弟聽了師傅的話，面紅耳赤，承認是“撿”到了錢，把錢還給了師傅。生活哲理和為貴，怯止禍，父親運用得熟能生巧。

第二，父親善良、寬厚、包容、文明、得民心。父親是干了五十七年的木工，前后帶了5個徒弟。徒弟曹財朵，性格倔強、古怪自私。其父親八爺為他找了好幾個木工師傅拜師，因為他的性格不好，都不愿收他為徒弟。后來八爺找到父親收其兒子為徒，在八爺多次地請求下，父親收了他為徒弟，這個徒弟一干就是一輩子隨父親做木工。在處理師徒關系時，父親待徒弟如同帶兒子或帶弟弟一樣，關心備至，體貼入微。在老板家睡覺時，父親總是把好床位讓給徒弟睡，自己睡差的床位。如果老板欠點打工錢，不欠徒弟的只欠師傅的。父親給東家做工，從不計較東家的伙食如何，東家人飯桌上有葷菜，父親總是吃點香料，很少吃大肉大魚。特別有些東家家庭經濟困難，父親更體諒人家，有時少付了一點工錢，父親說免了吧，不要給了。由于父親為人忠誠，不投機取巧，做工特別賣力，工價合理，不討價還價，深受當地百姓歡迎。父親在塘門口、黃泥一帶方圓五十里路內外做了一輩子木工，他一年四季有人請，一年四季做不完的工。

父親關心他人講究實在。1945年年初日本鬼子進駐塘門口馬仰坪。當地老百姓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擄掠燒殺，逃的逃，躲的躲，人心惶惶。當時父親正在馬仰坪做工，見廖福永的母親是裹著的小腳跑不動，父親背著老太婆跟著大隊伍逃脫了日本鬼子的圍殲，當時老人家全家對父親感激不盡。

我表哥許清山從小就沒有了爸爸，父親盡到了做舅舅的責任，帶許清山學做木工，木工學會以后，父親從我村介紹一位姑娘給他為妻。表哥很幸運，在廣東打工，在廣東南嶺煤礦參加了工作，后來當上了領導，成了一位處級干部。

父親同曹庚茍在塘門口塘田村一處拆老屋建新房，兩人爬上屋頂拆房，拆房不久，父親見一墻壁有點搖晃，立即跳下來，并大喊曹庚茍：“危險！快跳下來”。曹庚茍聽后，即刻跳下來。兩人剛跳下來，房屋倒塌了，兩人躲過了這一險，兩人安全無恙，曹庚茍感激不盡。

父親雖然沒有上過學，但對文明、禮貌、禮節(jié)、規(guī)則、孝文化等中國傳統(tǒng)文化還是很講究的。父親從來沒有講過低俗的痞話、臟話、無聊的話，也很少高聲大叫，甚至罵人等難聽的話，更不會吵嘴打架。對長輩孝敬，對晚輩關心愛護，父親有個“肉包子”的綽號，村里有些不孝的晚輩，論輩分要尊稱父親“爺爺”、“老爺爺”，可是這些家伙將“肉包子”這個綽號當歌唱，父親也不生氣，很有修養(yǎng)。

第三，父親是一位能工巧匠。父親十來歲就為爺爺奶奶減輕負擔，在便江塘門口碼頭運煤當挑夫，一天能換上一筒米。十三歲拜師學做木工，一直干到七十歲，父親做木工有幾個特點。一是吃得苦，木工許多活是重體力勞動。例如鋸木板，俗話說，鋸木佬，鋸木佬，三筒米吃不飽。又如上山砍樹運料等，反正遇到什么重活，干什么重活，不挑三揀四，不揀輕丟重。寒冬時期，父親常到野外施工，雙腳生凍瘡。腳板底裂開有手指寬，疼痛厲害，常用米飯?zhí)顫M裂縫，然后用白布包起來，繼續(xù)干活。二是效率高，制造木器比別人快。例如造一口棺材，一般木工至少要5個工日，可是父親只用三天半可以制成。父親效率高的絕招就是手腳麻利，爭分搶秒。每天除了吃飯，中午休息一會，喝杯茶，抓緊時間做事，抓緊時間完成東家的任務。三是勇敢堅強，適應能力強。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它的艱難之處。例如木工與建筑業(yè)是緊密相連的，當房子砌到平樓時，磚木結構的房子要安裝樓條、瓦條。開始安裝樓條時，木條放在兩墻壁上，并沒有固定下來，人走上去各木條晃來晃去很不安全，但木工在安裝時，必須要走來走去。一九六二年我隨父親到一建筑工地安裝樓條，我也試圖在沒固定的樓條間走一下，可是一到上面，犯了恐高癥，剛一邁步，膽顫心驚，像打癥疾一樣，如果安裝瓦條就更犯難了，寸步難行，不用說作業(yè)了。可父親在各個樓條上走來走去，自由自在，如同平地上走路一樣，那時父親已五十多歲了。如果父親沒有對工匠的熱心，沒有勇敢的闖勁，沒有頑強的毅力，在施工時就沒有在逆境場地熟練的能力。父親能在各種環(huán)境下高質量完成作業(yè)。四是細活精。父親能在木料上雕刻各種動物、植物等多種花紋，花紋顯得栩栩如生。我國傳統(tǒng)的百葉窗，是用木條筑起多種花樣，有的木工是不會制的?？筛赣H能用木條筑起多種花樣，令人口服心服。父親制造的各種木器扎實耐用，基本上不用鐵釘固定，而是利用凹凸原理，將榫頭鑲嵌得緊緊的，牢固緊扎。五是路路通。父親名義是木工，其實也是一位建筑工。在這兩個行業(yè)上，父親是路路通。關于木工，東家需要什么木器，父親就能做成什么樣的木器。例如，我小時候貪玩，喜歡打鼓。父親就掏空一筒木材，加工制造一小圓筒，然后用牛皮鑲緊兩頭，再用碎木釘箍接，便成了一只響亮的鼓，我小時候春節(jié)玩得歡，為自己有一小鼓而感到自豪。兩位弟弟二三歲時，父親用木料制成一小車，腳下裝了四個輪子，弟弟坐在里面，我推著他倆游來游去，歡樂無窮。父親制成的木烘桶、烘烤的東西多，火力集中，母親很滿意。父親制成的扇車（風車）精選壯骨最徹底。父親用筒松樹制成一口臼，母親抖成碎米不出家門……。父親對建筑行業(yè)十八般武藝樣樣行。一九六二年農歷十月初一我隨父親制成土磚，后又打房屋基腳，僅兩個多月時間建成兩間房屋。父親親自砌磚，房屋的門窗、樓料、瓦條料、梁等所有木料都是父親親自加工的，后來房子的裝飾都是父親一個人完成的，父親真是一個多面手。

第四，父親勤勞儉節(jié)。父親是世界上最勤快的人，一年四季365天，只有農歷正月初一休息一天，其余364天都在勞動。俗話說，坐正月，耍二月，但父親天天有事做。例如正月初二，父親要么給家里加工一些木器，要么在自留地里勞動，或上山砍伐豆角棍、南瓜架材料。下雨天有下雨天的事，晴天有晴天的事。即使走親訪友也是抓緊時間，不會輕易浪費時間。

父親是一個節(jié)儉的人，不會亂用一分錢，不會浪費一粒糧食。一九六○年農歷十一月底，父親從廣東南嶺煤礦步行260多里回家。我在馬田工作時，離家近一百里路，父親總是步行到我校。我為了不讓父親步行回家，我拿一元錢給父親坐馬田至永興的車票（0.87元）回家，結果父親拿了一元錢走路回家了。第二次來我校時，我買了車票給父親，要求父親坐車回家，父親把車票退了，又是走路回家了。第三次來我校時，我買了車票，送父親上車，并驗了票，父親只能坐車回家了。至于平時因打工需要，走上三五十里路甚至一百里路走路是家常便飯。父親能喝點酒，但父親從來不買酒喝，只是喝母親釀造的雜糧酒糟。家里常用的家具，只要能用木材制造的，父親就制造，不去市場上買。如果遇上傷風感冒的小毛病，父親不上醫(yī)院，而是上山挖柴蔸，尋找中草藥，用土方治療就是。我也隨父親上山幾次尋過中草藥……。至于在日常生活中，能節(jié)約的就節(jié)約，不亂花一分錢。

第五，父親是一位有骨氣的人。盡管家里窮，父親從來不向別人要或借錢物。有什么困難，自己想辦法解決。在金錢或物往來上，父親不欠別人的，只是別人欠父親的。也不會輕易到別人家端別人的飯碗。我在縣城讀書時，常在城里打擾曹俊瓜叔叔一家，為了我讀書，父親也經常與叔叔家人來往，父親每一次去叔叔家，嬸嬸請父親吃飯，父親總是婉然謝絕，只是喝杯茶就離開了。父親教導我，叔叔家也困難，千萬不要打擾別人，我也是按照父親的吩咐，不隨便在其家里吃飯或吃點心。

我大弟弟結婚，我大兒子月滿時，父親自己買菜辦了幾桌的酒席，請村里父老鄉(xiāng)親吃飯，父親未收村里人一分錢，父親說，要么不請別人的客，請了客就不要收別人的禮。

第六，父親教育我們怎樣做人。

父親首先教育我們兄弟三人要勤奮，要熱愛勞動，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父親以身作則，言傳身教，以勤奮帶勤奮。我們三兄弟幾歲的時候，父親就安排我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掃地、洗碗、拌煤團、挑水等家務勞動，讓孩子們每時每刻都有事做。并強調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例如：我在六歲的時候，村里開廟會演戲，父母吩咐我賣油糍粑，把賣來的錢用來買毛筆、墨。八歲時就隨父親插秧、替外婆收割水稻，做些田間活兒。九歲就到8里外的煤礦挑家用的煤。十歲就隨村里的大人運石灰挑到30里外縣城銀行。由于勞動鍛煉，造就了我獨立生活的能力。十歲多我就去十五里外的竹葉塘完小住校讀書，行李的準備和運送都是個人獨立完成的。衣服自己洗至今。十二歲多考上了初中，那時初中生就是城市戶口，要賣糧食480斤2斤茶油轉戶口。在母親的指導下，我請了村里四位叔叔挑440斤稻谷，我挑40斤，送到縣城糧站賣掉，然后付出四位叔叔的腳力錢，又去8里外的香梅鄉(xiāng)政府辦理戶口轉移手續(xù)，再帶2斤茶油去15里外竹葉塘墟上辦理糧食關系。而我同村兩個同學都是父親代辦其手續(xù)的。十六歲多我在一個多月實習期間，一個人教一個學校三個年級的班，得到當地老百姓的高度贊揚：“這小青年不簡單”。我兩個弟弟也很勤奮，獨立生活能力也很強。如六歲就能炒碗好菜等等。

父親教導我們要樂業(yè)。所謂樂業(yè)，就是一個人要生存，必須要有一門職業(yè)。樂業(yè)就是要干一行愛一行，干好一行。不能三心二意，三心二意的人會一事無成。我考上師范學校后，社會上流傳著當老師沒味道，沒出息的說法，我把這一說法告訴父親。父親對我說：“當老師是一門好職業(yè)，受人尊敬，國民黨需要老師，共產黨也需要老師。為什么當老師不好，你就好好當老師就可以了”。在父親的教導下，我安心讀了師范，后來也安心力爭當一位好教師。

父親教育我們要善良，要守本分，要站穩(wěn)腳跟。所謂站穩(wěn)腳跟，后來我體會到，就是要安分守己，是自己應得的那一份利益要維護好，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貪婪獲取，否則就會翻筋斗。父親的“要站穩(wěn)腳跟”這句話我牢牢記住了，奠定了我的思想基礎，我應遵紀守法，老老實實讀書、老老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我應在金錢、美色面前守住底線，做一個正大光明的人。

由于父母的教育，我們兄弟三人都成為了一位光榮的共產黨員，都成為一位基層單位的主要領導。

第七，父親無私奉獻給后代。

1、省吃儉用送兒子讀書。我們兄弟三人雖然沒有一個讀過大學，但我和小弟弟都讀了中學，我中師畢業(yè)，小弟弟高中畢業(yè)。我在師范學校最后一年。母親逝世了，家里是極端困難的，父親擠出錢送我讀完了最后一年的書。后來父親又送小弟弟讀完高中。我和小弟弟很幸運參加了工作。大弟弟沒有讀中學，一是母親逝世；二是正要讀中學時，遇上文化大革命。這是當時家庭困難和社會環(huán)境造成的，令父親遺憾。但父親教大弟弟做木工。

2、父親兩次建房，使每個兒子都有房棲身。

爺爺給父親只留下了一間房子。父母為了解決房子問題，用高價買了一塊空宅地，母親餓著肚子還宅地的錢，還昏倒在地上，就是父母這樣頑強的毅力，白手起家，兩次建房，讓我們三兄弟都有房子，令村里同齡人羨慕。

3、每個兒子都一套實用的家具。一只書柜、一只碗柜、一條灶邊長凳子、一張四坐一桌吃飯的桌子、一個能裝4000斤稻谷的柜子，一水缸、一副床架，還有公用的礱、風車、石磨、臼等用具，父母為我們想得周到。

4、父親晚年不遺余力幫兒孫。父親快七十歲了，還在外打工掙錢，父親見我經濟拮據，主動出保姆費，盡量從各方面減輕兒子的負擔?；氐郊依锍１成蠐d一個孫子，手牽一個孫子，后面跟一個……六個孫兒孫女圍著爺爺轉。一有時間幫助兒媳婦做些家務，如剁豬草、煮豬食，見什么做什么，晴天時還給媳婦曬被物，清理臟物。半夜三更給孫子蓋被子，帶孫子撒尿等等，真是竭盡所能。

可以這樣說，父親耗盡他畢生的精力為兒孫盡了力。但我這個做兒子的并沒有盡到責任孝敬父親。父親患了心臟病，我雖然買了藥給父親治病，但是精心治療不夠，父親還是走了，我愧疚、我自責，我對不起父親。

父親是一位平凡而普通的農民，是一位典型的老實人，但是是一個偉大平凡的普通人，父親的精神高尚純潔，父親的精神千古長存。

二○二二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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