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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有這樣一家商鋪，從一道門進去，門的旁邊有一個狹小的窗口，長寬大概四十厘米左右，供著一些生活必需品及零食，商品的左下角靠墻角處是灶臺，主人家挨著商鋪最里邊的那道墻搭了一張簡易的床，床尾是主人家喂的一只羊，她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活著，生活著。一天，陽光從窗戶直射在她的床沿，睡眼惺忪的她懶洋洋的望著窗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突然，他沖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飯盒，飯盒里裝的全是一元硬幣，快步走到床前，雙膝跪地，飽含淚水的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她很詫異。上次寫信時他還在外地務(wù)工，他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許下了一些諾言，她十分感動，毅然選擇了他，永不改悔?，F(xiàn)在來看，他依然堅守著他的諾言，她愛他很依舊。這么相愛的兩個人怎么會選擇結(jié)婚后分隔兩地呢？！很快，他們迎來了第一個孩子，到臨盆那天，他早早的出了門，去集市上請接生員，來回少說也要一個小時，片刻都耽誤不得。接生員來到家，開始接生工作，生下來的那個孩子遲遲沒哭，接生員提著嬰兒的一只腿，一個勁地拍打她的屁股。他的母親也是慌了神，抓起旁邊的一個罐子猛砸了下去，“啪”的一聲，可能是由于這一聲響，可能是接生員的拍打，嬰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家都舒了一口長氣。第一個孩子出生了。他舉起剛出生幾天的孩子到空中，是手臂到的最高的地方，樂呵呵地。他的母親告訴他“現(xiàn)在已是孩子他爸了，多一分稱呼，多了一份責(zé)任?！?，當(dāng)時的他還處于興奮的情緒里，全然不知周圍人在說話。是的，如此相愛的兩個人怎么會舍得婚后依舊像婚前那樣在“書信甜蜜”中渡過。之后他們兩個人做了一個令人費解的決定：在那嬰兒剛滿月的之后幾天，他們兩個人就把孩子交給了他的父親和母親，接著就背井離鄉(xiāng)打拼去了?；蛟S是生活所迫；或許是兩人不分開，無論什么情況，兩人都同舟共濟；或許是他們想要改變整個家庭經(jīng)濟狀況，不得已而為之；亦或許是他們想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條件，不想像他們那樣生活窘迫……鄰居之間聊天時時常說小女孩的奶奶：你膽子真大，這么小的孩子，你也敢接手喂養(yǎng)，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親生父母問責(zé)起來，看你怎么辦！諸如此類的話很多。當(dāng)時這奶奶也有所動搖，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辦呢！這奶奶喂米湯，喂玉米粉，把家里算得上是好的嬰兒能吃的都給派上了。一次孩子感冒，因奶奶不識字，就由爺爺背著嬰兒用的那些行頭和這個小不點，走幾個小時的山路，然后坐車到醫(yī)院，醫(yī)生責(zé)備爺爺：這么嚴(yán)重了才來醫(yī)院。爺爺默然。之后醫(yī)生開了藥，爺爺又“山路十八彎”回到家，好好看說明書，每天準(zhǔn)時喂藥。奶奶還要做農(nóng)活，整天就把小不點背在背上，兩肩上還挑著兩桶滿滿的糞上山去。到山上，奶奶施肥，澆糞，把小不點放在一個大的背簍里，是那個平時背牲畜食物的背簍。等到小不點長大了些，可以和同伴一起玩耍，不用再抱著背著了。因吃的母乳很少，小不點要比同齡人矮一個個頭，偏瘦弱些。孩子們強壯點的都欺負(fù)她，騎在她的背上并用手掐她的臉，就像剜一小塊肉，有鮮血流出。小女孩長大成年后臉上的印記還在。他們回來了！在小女孩四歲左右。那天傍晚，奶奶炒了一碗土豆絲放在桌子上，小女孩嘴饞，爬上了凳子，站定在凳子上，用左手抓了一把土豆絲，抓起時菜油就從指間流出，直到手腕。此時，他們站到了家門口，放下行囊，只見她快步上前，一下把小女孩抱在懷里，緊緊地?！扮蹆?，媽媽回來了！”她很激動地說，小女孩當(dāng)時愣愣地，不知發(fā)生什么情況。奶奶急忙從廚房里出來叫了一聲小女孩的名字說道：這是你媽媽，快叫媽媽呀~。小女孩兒默然。他們給小女孩兒帶回了遙控汽車，價值50元整，在當(dāng)時可以抵得上一個月左右的工資了。吃完晚飯，她逗小女孩開心，開玩笑，但使得小女孩生氣了?！鞍⒁蹋也幌矚g你，滾回去！”小女孩兒怒氣沖沖地說。深知，也傷了一個做母親的心。小女孩也知：面前這個貌美的女人很陌生，且不喜歡。她把小女孩兒帶回了娘家。當(dāng)時小女孩要上廁所，但大人給她穿的是背帶褲，她根本不太會解開，最后全兜在了褲子里，那母親過來叱罵道：你怎么這么笨！那個惡狠狠地眼神深深印在小女孩的心中。慶幸的是過了春節(jié)他們便走了。隨即小女孩上了幼兒園，小孩子們坐的是長桌子、長板凳。有一天，有一對姐妹商量好了去欺負(fù)小女孩兒，下課的時候，他倆用削鉛筆的小刀把小女孩的書劃得稀巴爛，另一個人上課的時候索性直接在那書上吐滿了口水。小女孩沒有告訴老師，也沒有告訴家長，就一個人悶著哭。讀小學(xué)時，老師叫買新華字典，爺爺給買了，結(jié)果到學(xué)校同桌直接跟小女孩的字典互換了，還威脅說“你要是敢告訴家人，明天我更會收拾你?！保∨⒛蛔髀?。當(dāng)天回家寫作業(yè)時，爺爺字典字典不對，字有重影，紙張也差，問了小女孩，這才告訴了爺爺事情原委。第二天爺爺就去學(xué)校替小女孩兒出頭，“教育”了那小子，自此，小女孩再也沒有被欺負(fù)。在小學(xué)那六年，但凡天下點雨爺爺都會用背簍背著小女孩回家，所以在小學(xué)六年的雨季，小女孩兒都是在爺爺背上的背簍里過的。小女孩也會在爺爺奶奶農(nóng)忙時把飯做好，等他們回來后燒點菜就可以吃飯了；放過羊，養(yǎng)過兔，趕過鴨，喂過雞。每次爺爺奶奶從集市上賣完牲畜回來都會給小女孩買喜歡的“油餅”、餅干和葡萄。每次小女孩都是在窗戶口盼望爺爺奶奶能早點回來，因他們走時把門都鎖死，擔(dān)心小女孩兒出來亂跑。小女孩兒的回憶里全是與爺爺奶奶有關(guān)，而非父親母親。等到女孩上初中的年紀(jì)，家里條件稍微要緩和些，且父母把女孩兒送到了縣城讀書。又令女孩兒比較費解的是：年初，他們毫無征兆的帶著女孩去縣城報名，報完名時間還早，老師叫女孩兒去班上學(xué)習(xí)，父親塞了點錢給女孩，她便進教室學(xué)習(xí)去了。她的父親母親為其買好生活用品放到寢室便走了，自此再也沒見過。女孩剛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最開始的一周的晚上都是在被窩的哭泣聲中度過，還好，班主任叫班長帶女孩去吃飯，印象很深刻，吃的是一碗米線，于是乎，女孩吃了一個月的米線，早晨米線，中午米線，晚上米線。女孩有時又覺得學(xué)習(xí)之余的時間可以好好利用起來，于是買了彩色筆和畫畫本，就一個人坐在教室里畫畫，沒有朋友。旁邊有一些男同學(xué)在小聲議論著什么，女孩似聽得見似聽不見。時而個別好事者冷嘲熱諷的說著，且當(dāng)著很多同學(xué)的面，女孩就只有漲紅了臉，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梢哉f，在女孩兒讀書過程中，其父其母全程未參與，缺席了所有的家長會，更談不上替女孩出頭。每次開家長會老師都會叫座位上是空著的學(xué)生，仔細(xì)盤問家長沒來的原因，每次都有她。女孩面露難色，尷尬，窘迫，不知所為……再次見面便是年底春節(jié)的時候。其母還打趣說：當(dāng)時我們坐車還路過你的學(xué)校呢。女孩默然。女孩和父親母親有個逃不了的怪圈，每逢過春節(jié)她父母回來期間，必有一件事情發(fā)生：吵架。氣的父親揚起手中拳頭，想要一拳把女孩錘死似的，使勁往空中一揮卻被家里人攔住，女孩卻撕心裂肺的哭著，哭腔說著根本就聽不清楚的話。氣的母親一巴掌呼過來，女孩耳朵里“嗡”的一聲響，便又是一次歇斯底里。最嚴(yán)重中的一次，便是女孩離家出走，想脫離這個家，期間沒有接到家里任何一個人的電話，一周之后，錢花光了無奈只好回家。女孩看到家院子里的父親，父親回望了女孩，淡淡說道：吃了飯沒？女孩沒有回答，暗暗地回臥室去了?？墒?，女孩出走那幾天正是除夕及新年的頭幾天。這事發(fā)生在女孩讀高中期間。讀了大學(xué)，女孩明了事理，學(xué)會了換位思考，學(xué)會了考慮他人感受，學(xué)會了洞察他人情緒，學(xué)會了表達(dá)自己?？戳艘恍矟u漸理解了她的父母不得已的苦衷。她時常也會跟父親溝通，會問一些問題，便是以前那些令人費解的問題。父親也是淡然的說：誰不想陪在自己的孩子身邊，誰不想一家人團聚，都是為了整個家啊。說了很多內(nèi)心中很少說過的話。女孩兒漸漸也釋然了，原來父母不是那么的冷酷無情，也是非常愛他們的孩子。他們給到孩子的都已是他們能給的最好的，女孩學(xué)這，學(xué)那，要這，要那，女孩的需求他們總是以最大程度去滿足，他們是愛她的，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所以在此之后女孩的父母再次離開家時，女孩主動地提出要去送父母，父母來到了車站，上車放了行李，女孩的母親坐在車上，不敢下來，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父親便下車來與女孩和他的母親道別，女孩情不自禁過去抱住了她的父親說道：爸爸，我好舍不得你。父親輕輕推開女孩，沒說什么。女孩接著上前挽住了她父親的手腕喊道：爸爸~ 聲音變得沙啞，順勢把頭斜靠在父親的肩膀上，已是淚眼朦朧。站在女孩背后的是奶奶，正在用手擦拭著淚珠。父親用另一只手溫柔推下女孩那兩只抓住衣袖的手說：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上車了。寥寥幾句及其輕描淡寫，但后來母親告訴女孩：父親在車上難過了好一會兒。女孩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內(nèi)心深處最不能觸碰的：一是離別；一是親情。事實卻要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不得不承認(rèn)，女孩的成長是其爺爺奶奶陪伴的，在她心中，爺爺奶奶排第一，父母亦次之。父母愛女孩，女孩愛父母，更愛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也愛他們的兒子兒媳，他們就如“三角戀”般共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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