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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18年5月22日，“中國笛王”——陸春齡老先生溘然長逝，享年97歲。 或許，對這個名字你還頗有陌生，但你一定聽過《鷓鴣飛》（笛子十大名曲之一）、《小放?！?、《歡樂歌》。 斯人已去，笛音長存。 那些或清亮、或歡快、或空曠、或悠長、或婉轉(zhuǎn)、或悲涼的笛聲，也許曾出現(xiàn)在某個午后小憩的時光里，某個清晨校園廣播、某個深夜收音機(jī)節(jié)目中，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悄然伴你走過幾許歲月。 他曾8次受到毛澤東接見，多次為周恩來、鄧小平、江澤民演奏，先后赴60個國家和地區(qū)訪問演出，是享譽(yù)中外、當(dāng)之無愧的“中國笛王”、“中國魔笛”！ 我不認(rèn)識你，但你已從我的全世界路過。一聲笛音，便是因緣；聲聲入耳，心心相連。 “中國笛王”，一路走好！
02 他一生，只干了吹笛這一件事。 1921年，陸春齡生于上海一戶清貧人家，全家七口人，靠著父親踩三輪車、開出租車、打零雜工，艱難度日。 但窮人也有窮人的樂趣。那條弄子里，天南海北手藝人，濟(jì)濟(jì)一堂弄，還組建了一支“陋巷樂隊(duì)”。 樂隊(duì)成員之一是鄰居孫根濤，老皮匠一枚，修鞋為生，卻天生般，精通笛子、琵琶、二胡、胡琴。 嘈雜鄙陋的巷子里，窮苦人天天揮汗操勞，也總有那幾曲民樂相伴。 7歲那年，他拜老皮匠為師。那時吹笛，算不得正業(yè)，且一無所得，純屬愛好。 家境貧寒，生計(jì)無落，小小年紀(jì)的陸春齡，也要出去做工， 只有晚上，才能學(xué)笛。但沒想到，上手極快，一個小調(diào)二十天就學(xué)會了。 因?yàn)橄矏郏源?，他每天都一笛隨身，堅(jiān)持練習(xí)，多則4小時，少則一兩小時。 90載歲月，風(fēng)雨不改，笛不離身，從未間斷。“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是他笛藝生涯的真實(shí)寫照。
老上海弄堂 1937年，他參加民間絲竹團(tuán)體“紫韻國樂社”；1940年，和朋友組建了“中國國樂團(tuán)”。 很長一段時期，為生活所迫，子承父業(yè)，踏過三輪車，開過汽車。
但生活從未壓垮他對笛樂的熱愛。無論走到哪里，他笛不離身，還借開車之便，尋師訪友，磨礪笛藝。 建國后，他參與籌建上海民族樂團(tuán)，成為專業(yè)獨(dú)奏演員。1954年，在上海音樂學(xué)院任教。 這一吹，就是一輩子，深耕一個行當(dāng)90載。吹笛融入了他的生命，生命不息，笛聲不止！ 2018年，他97歲了，精神矍鑠。生病前，依然吹笛不止，“學(xué)到老，吹到老”。 他說：“吹笛就是運(yùn)氣，運(yùn)氣就是健身”，這個松形鶴骨的耄耋長者，奉吹笛為養(yǎng)生秘訣。 2017年5月29日 ，“陸春齡笛藝90春音樂會”，他一襲紅袍，欣然登臺，指法靈動，音色通透，風(fēng)采不老。長袍上面，赫然繡著一只鷓鴣鳥，惟妙惟肖。
2017年10月，他又登上上海國際樂器展，氣定神閑演奏一曲《節(jié)日舞曲》，獲頒吉尼斯“年齡最大的笛子演奏家”證書。 他曾說：
一輩子很長，很多人卻干不成一件事；一輩子很短，有時只需你干好一件事。
03 十年磨利劍，一朝天下知。 1934年4月，13歲的陸春齡，因?yàn)樘熨x和勤奮，初出茅廬便嶄露頭角。經(jīng)小學(xué)校長推薦，登上當(dāng)?shù)匾患疑虡I(yè)電臺，演奏一曲。 弄堂里一眾親友群集收聽后，連連拍手叫好。 1955年夏天，他隨團(tuán)赴印度尼西亞演出。當(dāng)時，雅加達(dá)廣場的露天舞臺周邊，聚集了十多萬聞風(fēng)趕來的群眾，十分混亂。 警察為了維持秩序，朝天鳴槍，但人潮依然亂哄哄洶涌。 舞臺中央的陸春齡，渾然不顧巨大危險(xiǎn)，堅(jiān)持忘我吹奏《小放?！?。陸春齡回憶當(dāng)時場景：
卻沒想到，漸漸地，越吹越靜，越吹越靜，最后萬籟俱寂、唯聞笛聲。 事后，當(dāng)?shù)貓?bào)紙?jiān)u論：
豈止征服了十萬觀眾，他以小小一支竹笛，征服了全世界。 1954年冬，帷幕拉開，他吹奏自己的經(jīng)典曲目《鷓鴣飛》時，赫然發(fā)現(xiàn)，第三排坐著毛澤東、周恩來。 1962年8月，毛澤東到上海視察，希望能再聽他演奏《鷓鴣飛》。一曲未畢，毛澤東忍不住拍手稱好，握手道謝：
合影時，毛澤東特意讓他站在自己左邊?！?/span>
同毛澤東合影 上世紀(jì)80年代，他受邀赴京參加“五一勞動節(jié)”演出。鄧小平陪同外賓入座，并親自加點(diǎn)一曲《友誼贊歌》。 演出后，鄧小平請人轉(zhuǎn)告陸春齡：
1986年10月15日，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問中國，時任上海市委書記江澤民介紹陸春齡：
女王聽他用笛子吹了一首英國民間小調(diào)《鄉(xiāng)村花園》后，很高興，戴著手套和他握了3次手。
同伊麗莎白二世、江澤民合影 前西德某音樂家評贊他是“魔笛”：
名動天下，他成為一代宗師；樂無國界，他成為文化使者?！爸袊淹酢薄ⅰ爸袊У选钡让雷u(yù)載身！ 04 但用他自己的話說：
“吹笛人”，比起什么 “演奏家”、“音樂家”、“作曲家”、“南方笛派代表人物”等各種頭銜，要親切悅耳得多。 吹笛，原本就是一門手藝、一個活計(jì)、一點(diǎn)樂趣，并非要當(dāng)什么名家、成什么大師。 他來自人民、扎根人民、服務(wù)人民。這或許，從他當(dāng)初選擇笛子的初心，可見一斑。 有人曾問他：
他回答：
竹笛，輕巧靈便，竹質(zhì)通心，價(jià)廉器美，在民間深得人心、極接地氣。 器雖簡樸，質(zhì)卻高雅。小小一支竹笛，無需任何華麗裝飾，自來清脆嘹亮，人們的喜怒哀樂，無不承載其中。 這是植根于人民的藝術(shù)，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服務(wù)生活。 早年，他曾在江南造船廠當(dāng)車工，在出租汽車公司當(dāng)司機(jī)，歷練生活、淬煉音樂。 他四下走訪，整理出民間流散的《鷓鴣飛》、《歡樂歌》、《小放?！贰ⅰ吨谢濉返鹊炎忧?，搶救了這些無價(jià)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他，初心不改，一直是那位從上海弄堂走出的“吹笛人”。 他的曲譜處女作《今昔》，描述人民過去的苦難和今天的幸福，寓意“今非昔比”。 他到訪世界各地，但更多地是去工廠、礦山、海島、漁場、部隊(duì)、農(nóng)村演奏。
去得最多的是礦山，江蘇大屯煤礦、山東萊蕪鐵礦、南京九四二四鐵礦、海南石碌鐵礦等，都曾留下他的繞梁笛聲。 有一次，在安源煤礦，礦長說慰問演出在劇場里就可以了。但他卻堅(jiān)持下到井下。 出井后，聽說一位老礦工因?yàn)樯眢w原因沒下井，便專門找到他，吹奏一曲。 他甚至還拿起沉重的風(fēng)鎬，幫礦工掘煤。
他說：
那些礦石，至今仍整齊擺放在陸春齡家中。他家的墻上，掛著一幅在礦山演奏的照片，旁邊是一位朋友寫的字：“愿為人民吐盡絲”。 他曾說：“若要給我冠一個名稱，我喜歡'人民’這兩個字，就是一個人民的藝術(shù)家吧。” 他的人格，和他的音樂一樣，都吹進(jìn)了人們心里。
05 “百行德為首”，小成靠勤，中成靠智，大成靠德。 一代宗師，德藝雙馨?！爸袊淹酢弊屓朔?，不止于笛藝。 陸春齡一生教笛育人，弟子滿百，桃李天下。中國第二代笛蕭名家，多半是他弟子。 他教學(xué)生，不分場地、不分人群，在學(xué)校教，在生活中也教，在音樂會上也教。教學(xué)方式，總是一對一、手把手地教，頗為嚴(yán)格。 他曾說：
2016年，他還在誨人不倦，來自安徽11歲學(xué)生楊焱天屢獲大獎。
與眾弟子合奏 名滿天下后，有人跟他說，你年紀(jì)這么大了，不要老的少的、專業(yè)的非專業(yè)的，叫你吹你都吹，你要擺擺架子。他回應(yīng)：
生活中，他崇尚返璞歸真，說：
也有很多人，難免說一聲贊頌之詞。他說：
言猶在耳，斯人已逝。生命凋謝，笛聲長鳴。 今天，你我或許只是一個普通大學(xué)生、一個邊防戰(zhàn)士、一個鐵道工人、一個深井礦工、一個田野村夫，但在一代宗師的清亮笛聲前，我們一樣，我們平等，我們享受。 就為他這份人間清音，這份“愿為人民吐盡絲”的赤子心，今天，我們都要向他致敬！ 謹(jǐn)此緬懷這位“吹笛人”！ （圖片及素材源自互聯(lián)網(wǎ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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