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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心愿 氣勢恢宏的天安門廣場，游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一條長長的隊伍，如長城般蜿蜒延伸。不同的身板兒，不同的服飾，不同的口音兒，匯成如此驚人的景象。“這隊伍恐怕有好幾里長！”父親前后望望，大聲說。父親聽力不好，說話老像喊叫。隊伍緩緩蠕動。終于到了毛主席紀(jì)念堂的入口。安檢時我因為手里有數(shù)碼相機而被攔下了，說要去寄存，再重新排隊。我望了望后面連綿不斷的隊伍，對父親說，你進去吧，我到出口等你。看著雜色的人流從出口處源源不斷地涌出，不由心生感慨：一個人生前贏得億萬人的敬愛，死后還受到無數(shù)人長久的緬懷，這真是個奇跡。毛主席生前，父親無緣得見；毛主席去世后，終于能這么近距離地瞻仰。在宏偉壯觀的天安門前，在高高飄揚的國旗下，我給父親照了幾張相。他身軀有些佝僂，越發(fā)顯得矮小，就像家鄉(xiāng)一株成熟的莊稼，卑微而樸實。父親的愛好 父親一直抽煙。以前，自留地每年都要種一些煙葉。煙葉收割后用草繩編起來掛在樹之間晾曬，煙葉曬蔫，由綠轉(zhuǎn)黃，搓揉煙葉成條狀。用曬干煙葉裹成寸許長的煙卷裝入煙斗，就可以神仙般吞云吐霧。父親后來也抽廉價的香煙。父親一直嗜酒。買酒需要酒票時，父親絕不浪費酒票，總要想方設(shè)法湊錢讓我和哥哥背著瓶瓶罐罐去鄉(xiāng)場上打酒。有時為了躲開別人家的惡狗，我們要繞好遠的路。父親是生產(chǎn)隊的會計，能打一手好算盤。小時候反感父親抽煙、喝酒，但每當(dāng)父親噼里啪啦飛快地?fù)軇铀惚P，我便油然而生敬意。父親也喜歡讀書。有一段記憶特別清晰：煙雨迷蒙，我戴著斗笠，披著蓑衣在水塘邊放牛，恰好父親經(jīng)過，見我囫圇吞棗地讀《西游記》，就拿過書去，給我讀了一段。埋頭吃草的水牛不時抬起頭望我們一眼，有滋有味地咀嚼著。父親能寫一筆好字。以前，我在外地上學(xué)、工作，常常收到父親的信，往往都有好幾頁。
（從左到右，前排三叔、大伯、父親、小姑，后排三嬸、母親）
父親的尊嚴(yán) 父親的病本來不重，醫(yī)生說并非不可醫(yī)治，但他住院沒幾天，就執(zhí)意要回家，拒絕再去醫(yī)院。我不知道，父親是不是受了古人“壽多則辱”的影響，還是擔(dān)心如果在縣城醫(yī)院或更大的醫(yī)院去世后要火化，反正他拒絕再去醫(yī)院治療，態(tài)度極端堅決。父親出殯的那一天，下起了罕見的大雪，紛紛揚揚，天地萬物銀裝素裹。父親的墳?zāi)梗刂煜さ墓释?，有莊稼親密陪伴，還有花草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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