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

——對寺窯村劉家大院

在河南省鶴壁市淇縣黃洞鄉(xiāng)對寺窯村上對寺窯自然村，有一處院落在錯落有致的石屋群中鶴立雞群，無論是壘墻的石頭、院子大門的斗板，還是房屋上的木雕，富貴之氣都難以掩飾。這就是該村解放前地主劉作貴的宅院——劉家大院。“舞榭歌臺，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闭驹谶@破敗而又不失氣派的劉家大院，南宋詩人辛棄疾的的吟唱不禁在耳畔縈繞。

苦心經(jīng)營十幾載 

村里人說，劉作貴原先是村南五六里外的衛(wèi)輝市里峪村人，是一位犁耬鋤耙等農(nóng)家把式樣樣精通的莊稼漢，通過在上對寺窯村購買土地逐步發(fā)家，成了地主。

劉家大院現(xiàn)分為東西兩部分。西院建成于民國二十四年，也就是1935年。東院建成于癸酉年，也就是1943年。兩院建成時間相差8年。如果算上劉作貴蓋西院時候的前期工作，他至少在上對寺窯村苦心經(jīng)營了十年。再往前推算其開始置辦土地的時間，劉作貴從買地到發(fā)家至少也有十幾年光景。

西院依山勢而建，分為上下兩院。大門朝東開，斗板上方有木雕，過道是東西方向，過道上邊還有一個木制的閣樓，現(xiàn)在仍可使用。過道盡頭是影壁墻，遇到影壁墻往南拐彎，就進(jìn)入了西院的下院。下院與上院之間有二道門。位于西邊的上院明顯比東邊的下院高出丈余，中間有臺階連接。西院共有房屋十多間。

東院與西院大門并不相對。但其做工明顯比西院更加精美，說明劉作貴8年間積累了大量財富。除了大門的斗板氣勢恢宏之外，院內(nèi)的房屋五脊六獸都比西院富麗堂皇，尤其是東屋五間被村民稱為東大樓，雖是兩層建筑，但由于是從兩三丈高的河溝岸邊一直用石頭壘上來的，從河溝看則著實雄偉。此外，還有西屋五間，北屋三間，室內(nèi)都是木制樓板，木制樓梯，至今仍能正常使用。

據(jù)村民介紹，劉家大院過去還有南大門和北大門，解放后被拆除，形成了上對寺窯村的主街道。南大門頂部是一個錘棚。所謂錘棚，就是平房，屋頂是用石灰泥錘成的。這個錘棚與東院西屋二層的樓馬門（二樓上開的小窗）相連，直通西院東屋的樓馬門。劉家大院過去擁有少量家丁，也有槍支，但武裝力量不夠強(qiáng)大。遇到土匪來襲、南北兩大門被堵等緊急情況，劉作貴可以組織家人偷偷地從東院西屋的樓馬門出逃，到達(dá)西院后直接逃往西山上。

                  匠心獨運的斗板門額

劉家大院東院大門的斗板門額，在淇縣山區(qū)的所有建筑中都是十分罕見的。其罕見之處有四點：其一，一般大門斗板門額都是長方形，但這個大門斗板門額卻是半圓形；其二，一般大門斗板門額題字都是四個字，但這個大門斗板門額題字只有“清風(fēng)家”三個字；其三，這個大門斗板門額上還有四句詩詞，用小字寫成，寫道：“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乾坤”；其四，一般大門斗板門額都沒有題字者姓名，但這個大門斗板門額上在左邊有題字者落款“陳和壁書”，右邊還有題字時候的日期“癸酉年梅月立”。這個大門斗板門額的最上方還有一個小字“?！?。

關(guān)于“清風(fēng)家”一詞的意思，大抵是自詡自家道德高尚、家風(fēng)和善。關(guān)于四句詩詞的含義，在這里不妨多說幾句?！拔涣猩现邢隆笔钦f“任何地方都有左中右”，地主劉作貴好像在說：“你們窮人的生活不如我，那是因為你們就該處于下，認(rèn)命吧?！薄安欧痔斓厝恕?，是說才分天才、地才、人才三等，窮人的日子不好過，那是因為才分不到，沒有地主才能高?！拔逍猩缸印?，五行是指木火土金水，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父子之序，相受而布。意思是說地主家的兒子繼承父親的家產(chǎn)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最后一句“八桂定乾坤”，八卦分別是乾、兌、離、震、巽、坎、艮、坤，懂得運用八卦可以改變命運扭轉(zhuǎn)乾坤，言外之意是他家的好時光是因為懂得順勢而為的結(jié)果。

在東西兩院內(nèi)，地主劉作貴還精心刻制了多個斗板門額，例如西大門門頭斗板門額上寫的“儉可養(yǎng)廉”，西院門頭斗板門額上寫的“惟善為寶”，東院門頭斗板門額上寫的“平安是福”。。據(jù)村民介紹，劉作貴在建自己家的東院東大樓時候，與村里段姓的窮人家因宅基地發(fā)生糾紛，使錢勾結(jié)國民黨反動政府把段姓的家人無端弄到獄中受苦，其行為與他所標(biāo)榜的東西有較大出入。

   革命風(fēng)潮破滅了劉家的春秋大夢 

按照劉作貴的打算，他家就應(yīng)該子承父業(yè)、子子孫孫永遠(yuǎn)過著富裕的生活。至少在1943年農(nóng)歷四月（梅月），劉作貴在忙里忙外建自家東院的時候還是這么想的。但是，事與愿違，當(dāng)年10月，中共淇縣縣委、縣政府要移師上對寺窯村，劉作貴聞訊后帶著家人倉皇逃走，拱手把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深宅大院讓給了共產(chǎn)黨。

解放后，劉家大院被分給了村里的貧下中農(nóng)居住。1951年，翻身得解放的村民滿懷喜悅心情，在劉作貴東西大院大門外的墻壁上泥上白石灰，用毛筆字端端正正地寫上了國家的法律、政策，至今字跡仍清晰可辨。

轉(zhuǎn)眼到了“文革”年間，村民拿起錘子爬上房頂把地主劉作貴留下的五脊六獸砸得粉碎，還拿起鐵鉆去洗東院大門斗板門額上的大字，最終由于石材過于堅硬沒有完全毀壞。

從劉家大院東院的大門門額來看，劉作貴是非常信奉道教的，但是他只知重視五行、八卦，而忽略了老子“金玉滿堂，莫之能守”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