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女兒剛剛出生，轉(zhuǎn)眼她馬上就要讀初中了。

女兒剛剛滿月，在打完第二針乙肝疫苗后，即患嬰兒濕疹，中醫(yī)稱奶癬。初不以為意，僅在兩頰出現(xiàn)散在紅色丘疹，一二日后，即遍布顏面及額頭，頸項及前胸亦有零星分布，雙頰則密集成片，沒有滲出，顳部可見明顯邊界。北方初春由于供暖還未停止，室內(nèi)溫度較高，加之其母總怕女兒受涼，加被較厚。故我想可能是內(nèi)熱較盛外發(fā)為癬，遂用大眾之法，解毒清熱利濕為治。蒼術(shù)20g 白鮮皮20g 苦參15g 地膚子15g雙花10g 蟬蛻10g三付煎湯外洗。同時給妻子服清熱利濕之劑，因孩子太小，恐其內(nèi)服湯劑艱難，希圖籍其母乳以達內(nèi)外兼治的目的。

三天之后，濕疹無甚改觀，且其便較前為稀，小兒臟腑嬌嫩，恐苦寒傷中，遂停內(nèi)服外用之中藥，改用民間便方蘆薈汁涂抹患處，初有小效，本右頰重左頰輕，用蘆薈后，右頰好轉(zhuǎn)，左頰卻轉(zhuǎn)重。

女兒的奶癬按說尚不算太重，況此病半歲以后多可自愈，然其常用小手搔抓，時常抓破出血，想必頗有癢感，加之不甚美觀，所以還是想將其盡快治愈。經(jīng)仔細觀察，其顏面潮紅每于下午加重，即《傷寒論》說的“日晡所”也就是申時左右。難道是陽明經(jīng)熱？而且面部陽明經(jīng)循行處，已接近兩個月了，我決定給她吃點中藥，處方即是白虎湯小其枝，因稍有便溏，故加了一味蒼術(shù)。兩日后，病似有轉(zhuǎn)輕。然石膏終是寒涼，況又有便稀，不敢再服。

女兒熟睡我即坐在其床邊觀察，發(fā)現(xiàn)其睡后面之紅色即退去，僅有邊界等少處可見。睡則陽入于內(nèi)，醒則陽出于外，這就是人為什么在常溫下睡去卻會覺冷的緣故，陽入于內(nèi)，衛(wèi)失陽護。加之見其舌淡，于是決定使用桂枝湯調(diào)其營衛(wèi)，營衛(wèi)和，則陽氣出入正常，假使如是，斯病可愈！桂枝10g 白芍10g 生姜5g 大棗2個黃芪10g 地骨皮5g每劑只煎一次，分兩次服用。

兩劑下去，紅色退去強半，疹也大半消失。白色皮屑紛紛脫落，露出久違的嫩皮。藥僅三劑，奶癬已無影無蹤。至此方明，奶癬也有虛證。女兒病本不在實熱，強去之，則去而復(fù)來，過劑寒涼又有傷中之虞。無論何病貴在辨證，否則誰又能知道桂枝湯居然能治嬰兒濕診呢！女兒出生兩月即服湯藥，是降生人世以來所嘗之第一苦。一勺勺喂下去，雖表情痛苦，卻也并未拒絕，料想她是相信乃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