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部：路的盡頭 黑云被殺這年，諒祚快十歲了。 也許，很多人會想當(dāng)然的以為，十歲的孩子能做什么？正常來說，這樣的疑問是有道理的。但不要忘了，他是皇帝、是天子，骨子里流的是狂人李元昊的血。而如果你恰好又了解諒祚的一生，就絕不敢低估這個孩子。 說起來，諒祚是個苦命的人。他還在襁褓中，強人父親就被行刺駕崩了，沒了爹。他有母親，沒藏太后，但卻沒有感受多少母愛。實際上，他是在國相府由舅舅撫育長大的。 孩子都會慢慢長大的，長大了就會懂事。更何況，十歲的皇帝，遠比別的孩子懂得多。知道的越多，他越對母親和舅舅的專權(quán)感到不滿。而那些皇族宗室們，更是抓住各種機會，在他耳邊吹風(fēng)，提醒他牢記皇帝身份，不要辜負(fù)大夏江山。 諒祚小小年紀(jì)，卻異常聰慧，也懂得隱忍之道。對舅舅，他做得很好，無論內(nèi)心多么不憤，表面上卻很恭順，對國相的跋扈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對母親，他雖用盡全力壓制，卻依然感到難以忍受。這無關(guān)權(quán)力，這關(guān)乎尊嚴(yán)。  諒祚是天子，從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他的教育分為兩部分，番學(xué)和漢學(xué)。也就是說，諒祚也是讀著子曰詩云、經(jīng)史子集成長的，儒家的君君臣臣、長幼有序的倫理規(guī)范，在他的腦海里扎了根。用這些來看母親，諒祚有強烈的羞恥感。 黑云早年與元昊偷情，后來和情人們的風(fēng)流韻事，在西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或許，在早期黨項人的世界里，這不算什么，至少是可以接受的。但放到已進入帝國時代的西夏，放在儒家的倫理秩序里，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更要命的是，黑云太后，似乎毫無遮掩之意。 據(jù)說，黑云當(dāng)上了太后，最大的愛好便是出城游獵，尤喜夜游。雖是夜晚回城，卻是一樣的大張旗鼓、儀仗隆重，京城地方官還命百姓商家點上火燭，以壯聲勢。黑云太后，艷面麗服、身材妖嬈，高騎白馬、執(zhí)轡先行，李守貴或多吃己則毫不避諱地陪侍在側(cè)，引得京城百姓爭相觀看。如此這般，指指點點、評頭論足自然不會少。 諒祚的耳朵里，就塞滿了這些評論。少年天子，年輕氣盛，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這是比可能的妒忌，更有可能的殺人動機。 尊嚴(yán)之外，諒祚的殺人動機，更有可能與親政有關(guān)。 年歲漸長，諒祚的親政之心日益強烈?？赡赣H黑云，卻依舊大權(quán)緊握，絲毫沒有歸政的意愿。拿回屬于皇帝的權(quán)力，這是更大的殺人動機。 當(dāng)然，無論在什么樣的文化里，弒母都是大逆不道的。再說，諒祚幼年喪父，和母親算是相依為命，他和母親理應(yīng)感情深厚。可惜，這是一廂情愿的理解。 無情最是帝王家，即便親生母子，也可能平淡如水。如果再摻雜了權(quán)力爭斗，那相互之間形同敵寇，也是屢見不鮮。事實上，從后來諒祚對母親家人的態(tài)度，應(yīng)該可以看出，這對母子之間，可能只有名義上的情分。  關(guān)于他們的母子關(guān)系，還有個旁證。在母親被殺僅一個月，諒祚就將她生前最鐘愛的寶馬送給了大宋。雖說，在當(dāng)時的外交禮儀中，有將先皇或者太后遺物贈送給友邦的傳統(tǒng)，但如此急切，至少能說明諒祚對母親情感之淡。 不過，諒祚是皇帝，后世的西夏帝王都是他的子孫。即便諒祚就是弒母的真兇，如此有違倫常的大惡，也定會被處理的干干凈凈，在歷史上不會留下任何實證。 沒有實證，便只能是推測。 當(dāng)然，即便諒祚對母親極度不滿，也有著作案的動機和實力，真兇也未必就是他。這么說，并不是要抬高宮廷斗爭中人性的底線，元昊為了稱帝，就逼死了母親，相當(dāng)于弒母。 實際上，權(quán)斗是沒有底線的，這已經(jīng)被歷史反復(fù)證明。 只是，相比較而言，另一個人嫌疑更大。 不錯，這人就是黑云的哥哥，國相沒藏峨博。 ------------------------------ 我是未央先生，原創(chuàng)連載，歡迎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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