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點擊加載圖片  點擊加載圖片 公元16世紀中期，可謂是大明朝邊境防御的多事之秋。經(jīng)年累月的高壓鎖國傳統(tǒng)，在南北兩頭制造出大量游離于主流社會的走私群體，從而質變?yōu)閯訐u地方軍政大局的不穩(wěn)定因素。后人耳熟能詳?shù)馁量?，就是此類現(xiàn)象的杰出代表。 至于由山西白蓮教徒和蒙古俺答汗聯(lián)手發(fā)動的石州之戰(zhàn)，更是給穩(wěn)坐京師的大明朝廷以巨大震撼...... 此消彼長 點擊加載圖片 明朝建立之前白蓮教徒就是紅巾軍的重要組成部分 事實上，無論華北各地的白蓮教傳播，還是域外蒙古人的扣邊來襲，都是明朝自建立之日起就存在的老大難問題。粗看之下，前者是如假包換的內部矛盾，拘泥于農業(yè)生產的路線之爭。后者無疑是非常典型的外部矛盾，涉及貿易窗口開放、國統(tǒng)認證等高層次爭端?？偨Y起來卻是殊途同歸，不過是同一個矛盾在不同領域內的現(xiàn)實投射。因為長城兩側的經(jīng)濟聯(lián)動，正是基于地理差異而造成的良性聯(lián)動。倘若被人為因素強行阻隔，那就會出現(xiàn)非常糟糕的雙輸局面。 但今天尋常人眼中的當務之急，完全有可能讓古代的權斗家們避之不及。由于出逃的蒙古貴族始終在草原高居北元旗號，從根本上拒絕承認朱家天子為絕對正朔。所以明朝也長期以嚴苛的貿易封鎖予以回敬，即便矛盾極度淡化也絲毫沒有放松意思。至于由此所產生的地方經(jīng)濟崩潰與白蓮教傳播泛濫，都會直接被當做叛亂予以簡單化處理。其結果就是大批邊區(qū)民眾攜家出關，跑到早已荒廢的豐州重建板升城，并十分樂意為統(tǒng)御當?shù)氐陌炒鸷钩鲋\獻策。  點擊加載圖片 長城外的板升城就是由出逃的白蓮教移民建立 于是，本已遭到重創(chuàng)的蒙古軍隊，便依靠白蓮教流民的實現(xiàn)迅速回血。后者不僅用先前布下的走私網(wǎng)絡搞違禁品販運，還索性將自建的作坊開設到塞外新城，為草原庇護者們打造盔甲或刀劍。甚至還專門安排間諜入京師竊取弗朗機炮制造工藝，險些將塞外大軍的火器水平拉升到與明軍持平水準。但即便沒能成功得手，還是以攻城車、大型抓鉤等傳統(tǒng)攻城武器覲獻給大汗，讓習慣于躲到土墻后的官軍不再絕對安全。 另一方面，明朝的北方防御體系并無任何升級應對。直到16世紀中期，除首府級城市外的大小據(jù)點，都還在使用最傳統(tǒng)的夯土結構。哪怕是被當做國境絕壁的長城，都不見有多少堅固磚石段落。況且烽火臺、哨所和兵營間的聯(lián)系也十分松散，往往不能應付2個方向上的強勢突破。后方衛(wèi)所更是糜爛不堪，連最基本的二線補漏設置都難以實現(xiàn)。加之士卒們因通脹與回扣文化而生活饑饉，就更無法依托這些形同虛設的工事保護一方安全。即便對方從自己眼皮子下招搖過市，也會采取能躲就躲的求生哲學去敷衍了事。  點擊加載圖片 單一的強制生產模式讓山西經(jīng)濟在明朝統(tǒng)治時瀕臨崩潰 頻繁來襲 點擊加載圖片 統(tǒng)御漠南蒙古的俺答汗 正因如此，俺答汗時代的漠南蒙古騎兵，往往習慣于對明朝縱深發(fā)起頻繁打擊。除1550年那次直逼京師的庚戍之變，大都將最終目標設定為環(huán)境較為特殊的山西一省。利用白蓮教帶路黨提供的情報和地理信息，就能很輕松的突破長城防線。繼而繞開那些有真正重兵據(jù)守的城市，到后方州縣大肆劫掠。例如位于呂梁山腳下的石州，就有過2次慘痛經(jīng)歷。 公元1540年8月，俺答汗的蒙古-白蓮教聯(lián)軍首次襲擊石州。由于采用聲東擊西、同步發(fā)難手段，很輕松的就讓大部分人抵達長城以南。接著逼塞防重鎮(zhèn)大同的官軍保持中立，一路橫掃到呂梁山下。大明朝廷雖已派出來自山西與陜西的3000邊軍阻擊，卻架不住他們只愿意在若即若離中緩緩跟隨。最后只能用注目禮坐視對方從容出境。  點擊加載圖片 石州就位于今日的呂梁境內 次年7月，俺答汗再度因使節(jié)被扣而率軍南下。出于憤怒和對明朝官軍的無能認知，主動包圍省城太原，還在稍后領兵巡游山西各地。位于西南端的石州，又非常不幸的淪為遠征終點。得到傳報的嘉靖皇帝照樣嚴令全軍出擊，還是讓頑敵能安然無恙的退回漠南休整。最后不免城池遭攻陷，包括皇家宗室在內的50000多山西軍民被帶回草原重新安置。 可能是由于這次事變過于慘烈，大明朝廷很快對山西的地方防務做出調整。先是處罰那些畏敵不前的軍政將官，然后對遭遇戰(zhàn)亂的州縣進行接濟。最后還不忘出資重修石州城墻，將覆蓋范圍擴大9里，城墻增高到11.6米。另有挖掘出4米寬的壕溝予以加強，還在東南北三個方向設置出入口。奈何并沒有真正涉及戰(zhàn)力多寡的措施，所以根本無法從實質上改善區(qū)域安全。  點擊加載圖片 位于今日山西呂梁的石州城墻遺址 更為諷刺的是，曾有義民私自打造500門虎尊跑和大量火藥，期望輸送給石州城內的官軍御敵。結果才走到半路上就遭盜匪截殺，所有銃炮也都淪為進攻者的火力增強器?？紤]到當時的晉地有大量白蓮教眾偏向蒙古一邊，慘劇的始作俑者自然不言自明。這同樣能解釋為何俺答汗總是對進攻山西有如此大興趣。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明朝與蒙古方面的爭端都沒有波及石州。但引發(fā)雙方矛盾的深層次因素依舊存在，只不過是被草原鐵騎的兵鋒引向河北、京師一帶。嘉靖皇帝為展現(xiàn)自己的強人設定，不惜在絕大部分逆境中死磕到底。以至于到自己駕崩的1566年，整個大明朝都沒有從政策慣性中解脫出來。  點擊加載圖片 剛愎自用的權斗家嘉靖皇帝 破壞巨大的第三次圍攻 點擊加載圖片 明朝與漠南蒙古的全面對峙 公元1567年，隆慶皇帝繼承明朝大統(tǒng)，開始逐步修正嘉靖時期的政策失誤。其中最為引人矚目的改革，便是在福建的漳州月港設立市舶司，允許持官方執(zhí)照的商賈出海貿易。但對邊界另一頭的蒙古人卻遵循舊制，絲毫沒有將新政全面鋪開的意思。 于是到當年9月初，自感遭無視的俺答汗又南下興師問罪。這次，他完全按照白蓮教首領趙全的提示行動，將全部的主力軍分為三路行動。其中，太子黃臺吉負責領兵仰攻東面的薊鎮(zhèn)，另有一支偏師負責吸引河套地區(qū)的宣鎮(zhèn)。自己則繼續(xù)從大同入手，依然將山西作為自己的主攻方向。而且隊伍里有更多白蓮教徒追隨、聲援，所以規(guī)模達到非?？植赖?0000之眾。  點擊加載圖片 大量的白蓮教步兵加入讓蒙古人不再懼怕城市圍攻 當然，明朝方面的反應，亦如先前一般唯唯諾諾。盡管俺答汗的行動方針不言自明，但沿線守軍始終不敢與之正面抗衡。附近部隊雖在外圍不斷監(jiān)視，實則是怯于同蒙古-白蓮教聯(lián)軍產生任何近距離接觸。因而10天時間，就讓原本位于二線的石州徹底暴露在強敵面前。守城官兵對此也是面面相覷，連在城頭回復喊話的膽子都已喪失，更沒有人敢貿然出擊。對面則從容不迫在外圍扎營、拼裝攻城器械，直到3天后對城市展開全面圍攻。 平心而論，用包裹磚塊修繕后的石州城墻，的確較以往的夯土胚子有明顯提升。這才讓俺答汗特意留出寶貴的3天進行準備，以便軍中的白蓮教工程師有時間籌備。等到戰(zhàn)斗正式打響，便可以讓大批附庸上前填平壕溝，再沿著鉤桿和云梯嘗試攀登城墻。由于蒙古甲士的人數(shù)非常有限，上述工作多半要靠白蓮教步兵予以承擔。守軍的弓弩、火器又無法在密集對射中形成壓制，也就無法遏制如排山倒海般來襲的蟻附攀登。 點擊加載圖片 白蓮教步兵讓石州的城墻升級變得意義不大 戰(zhàn)斗間隙，俺答汗還提出數(shù)額頗高的停火條件，要城中軍民向自己孝敬10000兩黃金和3000匹綢緞。可惜城中富商皆惜財如命，拒絕用自己的寶貴財富拿去資敵。蒙古-白蓮教聯(lián)軍也就不再客氣，以又一波更加兇悍的強攻破城而入。明廷任命的守城官員被迫集體自裁，城中婦女也不得不自焚保全貞節(jié)。更有萬余普通居民在混亂中被殺，尸體遍布廟宇、水井等幾乎所有重要地方。 與此同時，明朝的山西總兵申維岳手中尚有萬名官軍可用，全都扎堆在北面40里處的大武鎮(zhèn)。在石州被圍期間，他們從未有任何南下救援動作。城市陷落后也急忙撤往文水躲避。但俺答汗的軍隊卻并不準備放過上述區(qū)域，很快就以輕騎襲擾各頭，收獲大批糧食、牲畜和近萬人的俘虜。直到當月20日才鳴金收兵，心滿意足的攜戰(zhàn)利品回草原分配。 點擊加載圖片 短短20天軍事行動就讓蒙古人大賺一筆 目的達成點擊加載圖片 俺答汗的宮殿也選址在板升城 由于1567年的石頭之戰(zhàn)，俺答汗同明朝的關系再度將至冰點。盡管隆慶皇帝已經(jīng)對舊政策有所動搖，卻礙于兵災損失而不愿意隨便媾和。蒙古方面則繼續(xù)在豐州一帶休養(yǎng)生息，并時刻準備對長城沿線發(fā)動奇襲。但最終目的，還是渴望能正常開市貿易。 終于，雙方的僵局在1570年被一次意外所打破。俺答汗的嫡孫把汗因內斗失敗而主動投向明朝，從而促成明蒙重啟中斷多年的談判。隆慶皇帝答應將把汗移引渡回蒙古，以便交換給自己造成重大損失的白蓮教首領找全。原本無從談起的邊境貿易也不再是嚴守底線，甚至是一次性就開設出遍及北方全境的11座交易口岸。 點擊加載圖片 貿易開放后漠南蒙古與明朝維持了70多年和平 至此，相互搏殺超百年的明朝和漠南蒙古，開啟了長達70多年的和平共處階段。一直到后來的滿洲勢力崛起，整個南蒙古才因新主要求而再度派南下征戰(zhàn)。本來只是白蓮教聚集區(qū)的板升城，更是在稍后成為俺答汗本人的宮殿選址，逐步進化為后世的呼和浩特。 但在上述成就得以開展之前，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因高壓鎖國政策而奔赴黃泉。即便是后來條件改善，明朝的北方經(jīng)濟與南蒙古的貿易生態(tài)，都沒能恢復到元朝覆亡前水準。以至于當更為可怕的滿洲崛起，雙方也就抽不出全力予以平衡或壓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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