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觀近鑒宋朝人·280·家世富貴，克己好善的賢良之士：王質

王質，字子野。“仁者有后”王祐第三子王旭之子?！端问贰ね醯v傳》后有附傳。

附傳記，王質小時候謹慎篤厚，淳樸儉約，用心學問，師從著名文人楊億，楊億感嘆王質“雖年少而才華出眾”，伯父王旦看到他寫的文章，很是嘆賞。

后王質因為“恩蔭”得任“太常寺奉禮郎”，期間寫了文章獻給皇帝，皇帝指示有關部門對他進行考試后，賜他“進士及第”，后經(jīng)人推薦，王質擔任國家藏書機構?？闭韴D書的官員“館閣?？薄?，改集賢院“集賢校理”，經(jīng)累次升遷，任“尚書祠部員外郎”。期間父親去世，王質辭職回家，為父親守孝，守孝3年間，王質與幾位弟弟只吃小米、蔬菜。

守孝期滿，王質出任蘇州（治今江蘇蘇州）通判。時任知州黃宗旦瞧不起年輕的王質，二人曾因事相爭，黃宗旦說：“少年人卻與長者相抗啊？”王質說：“事有當爭，是職責所在?！弊罱K也不屈從。黃宗旦抓獲100余名私鑄銅錢的人，將其下獄審訊，審完后告訴王質說：“我使了權術，將案子審清了。”喜見于色。王質說：“用權術審問人，致人于死，卻很高興，仁者之政，就是這樣嗎？”黃宗旦聽后很慚愧，不再深究犯人，且減輕了其罪責。

在蘇州任滿，王質還朝，任尚書省“刑部曹”長官“判尚書刑部”、吏部負責考察選任官員的“南曹”長官“判南曹”，之后出任蔡州（治蔡陽，今湖北棗陽西南）知州。蔡州有唐朝后期的藩鎮(zhèn)首領吳元濟廟，人們按時按節(jié)祭祀，王質說：“怎么可以有'逆丑’享受百姓祭祀的事？！”將吳元濟的塑像毀掉，改立唐代名臣狄仁杰和另一位叫李醞的人的像，供人祭祀，蔡州人到元人撰寫《宋史》時還稱其為“雙廟”。

后王質被朝廷以“南曹郎中”官職召回京城，任開封府主管刑獄事務的“推官”。當時他的兄長王雍任國家最高財政機構“三司”官員“判官”，王質不愿意兄弟二人都在京城為官，向朝廷懇切辭謝，朝廷改任他為壽州（治今安徽壽縣）知州，后移任廬州（治今安徽合肥）知州。廬州有盜賊殺死同黨，拿了共有的錢財逃遁，后被官府抓獲。王質判盜賊死罪，略似今之國家最高法院的“大理寺”在復審時認為依法盜賊不當死。王質向當朝皇帝宋仁宗上奏章說：“盜賊殺死同黨，如果自首，可以輕處，是為了讓盜賊同黨之間互相猜疑，且允許其自新，這是立法的本意?，F(xiàn)在盜賊殺人取財，被捕獲后卻寬恕他，豈是立法的本意？”但奏章上報后，宋仁宗卻“不報”，沒有答復，且降任王質為“監(jiān)舒州（治今安徽安慶）靈仙觀”，讓他做了閑職，而王質到靈仙觀后卻并不閑著，搜羅古今通過氣功功法煉養(yǎng)形體和養(yǎng)生之術，撰寫了《寶元總錄》100卷。一年多后的寶元二年（1039），韓琦任檢查大理寺所審理的案件并上報中書省的機構“審刑院”長官“知審刑院”，上書宋仁宗，建議如果殺害同黨的盜賊不是自首，不能寬赦，宋仁宗同意，并定為法律的一種“令”。于是鄭戩、葉清臣等官員向宋仁宗上言，說王質無錯被罰，且稱贊他的才干，宋仁宗起用王質為泰州（治今江蘇泰州）知州。后王質升官職為“度支郎中”，實任荊湖北路（治江陵府，今湖北荊州）長官“轉運使”。

在荊湖北路任職時，王質曾暫時代管江陵府事務，期間有人控告一名百姓訂立婚約后卻不如約結婚，被告稱因貧窮沒錢辦婚事，所以才違約。王質問清需要多少費用后，拿出自己的錢給了被告；江陵府吏員抓獲一名偷人衣服的人，偷衣人受審時給王質叩頭說：“平生從沒做過壞事，實在是迫于饑寒，才做了這個事?！蓖踬|命人取來自己的衣服給這人穿上，將其放走。

其后王質再次回朝，加升官職為“史館修撰”，實任吏部考察選任官員的部門“流內銓”長官“同判吏部流內銓”，后再升官職為“天章閣待制”，出任陜州（治今河南三門峽）知州，去世。

附傳最后記，王質家世富貴，兄弟驕縱奢侈成習，他卻克己好善，自我奉養(yǎng)簡約樸素如貧寒之士，不喜歡積蓄財產(chǎn)，以至不能滿足生活所需。當初王質的二伯父王旦任“中書舍人”，家中貧困，和兄弟們向人貸款，到期沒錢償還，只能把自己騎的馬給了人家抵債。王質讀書的時候看到王旦等人的貸款文書，召來子弟給他們看，告誡子弟說：“這是我家一向的家風，你們不要忘記??！”

參知政事范仲淹在宋仁宗慶歷三四年間（1043-1044）主持“慶歷新政”失敗，在慶歷五年年初被貶任饒州（治今江西鄱陽）知州，其時朝廷正嚴厲追查、整治支持范仲淹改革的“朋黨”，范仲淹離京，無人敢于相送，王質卻一個人帶了酒前去范仲淹暫住的驛站為其餞行。有人責備王質，王質說：“范公是賢人，得為他的'朋黨’，是我的幸運！”世人因之更加認為王質賢良。

《宋史》撰者沒有對王質做出評論。但我讀《王質傳》到他不顧個人安危，帶酒為范仲淹餞行，再回想他的一生事跡，不禁想到范仲淹在其名文《岳陽樓記》的一句感嘆：“噫！微斯人，吾誰與歸？”心向往之，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