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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最是繁絲搖落后，轉(zhuǎn)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xù)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注釋
臨江仙：雙調(diào)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diào)”，《張子野詞》入“高平調(diào)”。 層冰：厚厚之冰。 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 關：這里是關切、關懷之意。 最是：特別是。 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里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里指代亡妻。 湔（jiān）裙夢斷：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 柳絮楊花隨風飄到哪里去了呢？原來是被冬日的積雪冰層、嚴寒的風所摧殘了，五更時這株柳樹只顯得凄冷蕭疏。皎潔的明月無私普照，無論柳樹稀疏還是繁茂，都一般關懷。特別是在這柳絲搖落的時候，我免不了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女子。如今斯人已逝，即使夢里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xù)。遂將愁思寄給西風，可是，再強勁的西風也吹不散我眉間緊鎖的不盡憂愁。楊希閔《詞軌》卷七：托驛柳以寓意，其音凄唳，蕩氣回腸。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余最愛《臨江仙》“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陳廷焯《詞則雅集》：纏綿沉著，似真伯仲山，頡頏永叔。趙秀亭《納蘭叢話》：性德《臨江仙·寒柳》，文廷式推為《飲水》壓卷，陳廷焯亦賞之。然今人多不知此詞所云，以不解“湔裙夢斷續(xù)應難”句意也。黃天驥引李義山《柳枝詞序》注之，亦強作之人。按“湔裙”，用竇泰事也。《北齊書·竇泰傳》：“竇泰，字世寧，大安捍殊人也。初，泰母期而不產(chǎn)，大懼。有巫曰 ：'渡河湔裙，產(chǎn)子必易。’泰母從之，俄而生泰。”容若蓋以喻盧氏難產(chǎn)而死也，則此詞亦悼亡之作。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與朱彝尊、陳維崧并稱“清詞三大家”。自幼天資聰穎，18歲考中舉人。曾把自己的詞作編選成集，名為《側帽集》，后更名為《飲水詞》，后人將兩部詞集增遺補缺，共342首，輯為《納蘭詞》。“納蘭詞”在清代乃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亦占有耀眼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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